第519章 陰傀儡

我在石凳上坐下,快速地讀了一遍。當日在林屋山底就聽老駝子說過,陰傀儡術是煉屍術的巔峰,是曆代屍門中人孜孜以求的秘術。此時一看,才知道這陰傀儡雖是以煉屍術為基礎,但同一般的煉屍不同。

煉屍術,煉的是屍,但陰傀儡煉的卻是活人。往細了講,就是半死不活之人。也就是說,若要煉陰傀儡,必須趕在這人陽氣方絕,陰氣未生,將死未死之際。

而煉成之後的陰傀儡,不能算活人,但也不能算死人,是為中陰身,不陰不陽,非人非鬼。

我看完之後,琢磨了一陣,起身飛奔回石殿。白猿那二貨一見,哼唧哼唧地跟了上來。

回到殿中,查看了一下二人情形,有幾道符鎮著,兩人氣息尚存,隻是隨時都有中斷的可能。我翻開書卷,將陰傀儡術其中一個法訣記憶在心。

這陰傀儡術原本就是以煉屍術為本,並再此基礎上延展而出。我在林屋山受過老駝子悉心傳授,對於煉屍術自然爛熟於胸。在心中推演了幾遍,隨即手指交疊,依著法訣,結了個傀儡印,按入那白臉魔腦門,隨即心中默誦法咒,將傀儡印自天門封入。

這傀儡印此時入體,沒有其他作用,唯一的目的就是平衡這將死之人體內的陰陽兩氣,使其當死不死,轉為中陰之身。此時白臉魔受此印一封,雖然氣息未斷,但已然就算不得活人了。

據葬書中記載,這一步往往是最難的一步。因為在封印的過程中,隻要稍有差池,就可能陰陽不穩,中陰身還未成,就先被陰火焚身。

所以普通人是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步的。隻有那些本身就陰陽穩固,五行強盛的修行高手才有可能被煉成陰傀儡。

我見白臉魔沒什麽異樣,這才轉到鍾靈秀,如法炮製,在她體內封入傀儡印。

兩人封印入體後,就再也沒有生死之說。白猿那二貨繞著那白臉魔轉了一圈,不時發出憤怒地哼唧聲,不時伸指頭戳戳他腦袋。

這時候,我才稍稍鬆了口氣,再檢查了一番之後,就不再去管。收起葬書,招呼一聲二貨,就往石穀回去。走到半路,就覺雙腿一軟,差點栽倒在地,被二貨給扛到肩頭,就回了石穀。

此時天色早已大亮了。我這折騰了一宿,身心俱疲,一頭紮到床上就睡了過去。等醒過來的時候,一睜眼,就見二貨站在門口,正衝我齜牙咧嘴,鼻中聞到一股子魚蝦烤熟的香氣。在床上翻了一下身,隻覺得渾身酸麻,不過睡了這一覺,氣力卻是恢複了不少。

出去一看,此時天色已經黯淡,已經是傍晚時分了。飽餐了一頓,頓時精神又好了不少,上去石殿查看了一番。這二人如今的模樣就跟一具屍體無二,渾身冰冷,嘴唇發暗,隻不過身軀仍是十分柔軟。

出了石殿,朝海岸邊遠遠看了一眼,卻發現那條漁船不見了。想來這上頭的船員之所以來此,都是為鍾靈秀所迫,如今她這麽長時間沒回去,那幫人怕是偷偷溜了。

隻不過以我對這女人的了解,那些船員怕是不會有什麽好下場,估計船行到半途,身上的法術就得發作,死的一個不剩。

接下來的這幾天,就在島上一邊養傷,一邊琢磨這陰傀儡術。也虧得我之前得過老駝子悉心傳授過煉屍術的秘要,又有這麽多年跟死人打交道的經驗,可說底子頗為深厚。否則想要短時間內學透這門秘術,無疑是癡人說夢。

去石殿中亂翻了一陣,沒找到想要的銅鼎,隻好找了兩個缺了腳的破銅爐代替。將銅爐改造了一番,將裏頭的邊邊角角都敲掉,又在外頭刻上禁紋和符咒。

把大殿正中的石板撬開,露出下方血紅鮮豔的朱砂土。然後就在土中挖了兩個大窟窿,跟二貨一起將兩個銅爐分別埋了下去,隻在地麵露出三寸長的一截。

隨即讓二貨把兩人衣服扒光了,置入爐中。這是煉屍術的第一步,原本最好是應該選在聚陰池或者積屍地這種陰氣極盛的地方,不過如今身在十八冥輪中心,再加上這朱砂土,倒也不見得比聚陰池差。

用朱砂土提煉了一些朱砂出來,按照老駝子傳授的方法,在兩人身上畫下符咒,如法炮製,以煉屍術先鍛煉二人的血肉骨骼。之後就按照葬書中記載,圍繞著二人在地上刻出繁複的禁紋,組成一個化陰池。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才在二人中間盤腿坐下,手掌分貼兩人頭頂,心中術訣流轉,依法施為。

這樣大概過了十來天,就見二人豁然睜開了雙眼,赤條條地從爐中立起,隻是眼中空洞,沒有絲毫神采。身上的傷也已收縮凝合,隻留下幾道疤痕。

我繞著兩人轉了一圈,心知這陰傀儡術已經初成,引動法訣,心念一轉,就見兩人呆滯了一下,隨即木木地走了過去,將各自的衣物穿回。根據葬書中記載,這陰傀儡初成之後,是沒有靈智的,隻能靠著殘留的些許記憶和本能行動,就跟那些附體的怨孽一般無二。

但與普通怨孽不同的是,陰傀儡在世日久,就會逐漸開啟靈智,有的甚至能恢複原本的記憶,就跟活人無異。

盯著鍾靈秀端詳了一陣,見她的氣色恢複了不少,除了眼神空洞,嘴唇顏色比較蒼白,乍一看倒跟平日裏也沒多少分別。伸手在她額頭上摸了一摸,觸手有些微涼,比常人的體溫要低,但要比死屍來得暖和。

心中一轉念,就問道:“你在蛇母墓中拿到的盒子,裏麵是什麽?”

鍾靈秀目光呆滯,眼珠子一動不動,良久,毫無動靜。我不死心,引動法訣,伸手按到她額頭上,又重新問了一遍。

鍾靈秀的眼珠子緩緩轉動了幾下,過了好久,口中蹦出一個字:“蛇。”

我聽得微微一驚,追問道:“什麽蛇?”

鍾靈秀半天沒說話。我沉下心來,繼續催動法訣,隻聽她又吐出幾個字:“玉……雕像……”

我一頭霧水,隻聽她又木然地道:“蛇……雕像……”

我心想,難道裏頭是一條蛇的玉雕像?當年那玉盒既然是在蛇母墓中所得,裏頭又是個蛇形的玉,說不定是跟那墓中封鎮的蛇母有關。

隻是這蛇母墓我向來也隻是聽過其傳說,至於那蛇母究竟是什麽東西,就不得而知了。

一個念頭還未轉完,就聽她又說了一句:“人麵……蛇……蛇……”

我聽她說什麽“人麵蛇”,心中咯噔一下,沒來由地就想到了旺財那小怪胎,隻覺頭皮一陣發麻。忙又追問了幾句,她卻再也說不出什麽。

沉思了一陣,想起當日在泰山洞窟之中,旺財那小怪胎突然雙目充血,出現異樣,不知道是不是跟這女人有關。一時間心頭發緊,胡思亂想了一陣,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又想到小怪胎沉入大海,此時也不知道是生是死,不覺黯然。定了定神,強打起精神,瞧了那白臉魔一眼。這人如今臉上雪白古怪的妝容已經抹去,露出了本來麵目,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眉毛很淡,高鼻薄唇,單從麵相上來看,也算得中規中矩,並不是那種看一眼就覺得是大奸大惡之徒。

這時候,白猿那二貨奔了進來,腿雖然還有些瘸,卻是沒什麽大礙了,蹦跳得歡,衝我哼唧了幾聲,比劃來去。我雖看不懂他比劃的是啥,不過大約也能猜出。帶著鍾靈秀與白臉魔二人,出了石殿。來到海灘一看,一個很大的木筏子已經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