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取物

喬甜兒自小就跟著她父親長大,兩人相依為命,後來為了陰陽鐲,她被喬老三親手種下海母陰胎。再後來,她受海母陰胎催發,迷糊之際將她父親撕咬至死,經過如此慘事之後,本來對親情已經絕望。

隻是自打來到喬家之後,不僅是她大伯對她極為疼惜,其餘堂兄弟也是對她寵愛有加,讓她一顆涼透的心又逐漸有了一絲暖意。在喬家住了一陣之後,臉上也有了幾分笑意,跟喬家上下也處得頗為融洽。這種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直到他大伯帶著這一家子來到這亂石穀中。

剛開始幾天也是相安無事。後來有一晚,喬甜兒吃過廚房送過來的一碗紅豆湯後,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聽到這兒,我也就基本清楚了。這陰陽鐲藏在喬甜兒腹中的秘密,鷹鉤鼻這個喬家老大應當是知道的,眼見侄女兒回來,自然是心中暗喜,表麵上做個疼惜侄女的好大伯,背地裏卻是在圖謀他侄女腹中的鐲子。

為了行事方便,又不引起喬甜兒的疑心,幹脆帶著一家人來了這亂石穀,想在這荒郊野地下手。當晚喬甜兒被迷暈了過去,給幾人抬到了內院小屋,用鐵鏈鎖了起來,隻不過他們唯一沒料到的是,居然還有喬東這個胖子事先藏匿在了櫃中。

再之後是由那位周先生主刀,要剖開喬甜兒的肚子,取出陰陽鐲,誰知正好“天花”那群獵頭殺了進來,而那個姓梁的也正巧在此時行事。

隻不過任誰也沒料到,因為那位周先生在喬甜兒肚子上動了刀子,反把喬甜兒給弄醒了,而且傷心憤恨之下,心緒狂亂,登時發作化成了海母陰胎,將屋中個人一一擊殺,並將三名女子吸成了人幹。

“那你大伯和你堂兄是怎麽回事?”我問了一句,當即把鷹鉤鼻和那瘦子的情形說了。

喬甜兒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當時我又是傷心又是憤怒,心中一股嗜血殺氣無法遏製,做了些什麽,連自己都不太清楚。”

後來的事情,我基本上也能猜想得出。這喬甜兒發作之後,神誌混亂,憑著本能追趕著剩下的幾名“天花”成員,一直追到了石林深處。那姓梁的潛進喬宅,肯定也是打陰陽鐲的主意,在暗中看到此情形後,立即就朝著喬甜兒出手,追著她奔入了林中。

我見她雙目通紅,緊咬著嘴唇,身子微微發顫,知道她此時心緒起伏不定。想起當日在泉州港初遇時,多麽天真爛漫的一個小姑娘,沒想到如今落得如此下場,心中不覺黯然。

正有些出神,就聽喬甜兒說道:“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沒等我回答,她就繼續說了下去,“你替我把鐲子取出來。”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見她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眉頭微蹙,疑惑道:“讓我給你取?”

喬甜兒點了點頭,道:“這鐲子再留下去,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說著,臉色有些發白。

我盯著她看了一陣,不由失笑。剛才我還跟她在潭中生死相搏,這會兒要真讓我給她取鐲子,那我不正好取了她性命。

喬甜兒衝我看了一眼,道:“我這條命,你真要拿,就拿走好了。”說著,雙目一紅,就淌下淚來。

我瞧得也是哭笑不得。剛才我差點就死在她手裏,這會兒反倒是她受多大委屈了似的。就聽她歎了口氣,道:“你要是不肯,萬一我又發作起來,說不定這位姐姐就遭殃了。”指了指文樂。

我知道她也不完全是胡說,萬一真發作起來,不僅我這條小命不保,怕是文樂也得被她給吸成人幹,不管怎樣,先將她製住再說,就答應了下來。

喬甜兒麵上一喜,點頭“嗯”了一聲。我閉目歇息了一陣,養了養神,等恢複了些元氣,起身走了過去,道:“取鐲子的時候,我要封了你的關竅。”要想從她腹中把鐲子取出來,就必須要切開她腹部,這一動刀子,誰知道她會不會又化成海母陰胎。

喬甜兒“嗯”了一聲。我知道她的身體特殊,怕度厄指也不一定封得住關竅,從包中取了兩枚鎖骨釘,連續封入她後背關竅之中。

將她製住之後,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就見喬甜兒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望著我,道:“你要這會兒想殺了我,也由得你。”

這時候,她被鎖骨釘封鎮,的確如一塊砧板上的肉,隻能任我宰割。我瘸著一條腿,過去從包裏翻了翻,也找不到其他的利器,隻能拿了一把用來刻符的刻刀,將就著用。

回過來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盯著她看了幾眼,此時我要想除掉他,簡直易如反掌。見她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了一下,笑道:“你這傷得可是夠巧的,傷的全是我的臉、後背還有大腿上。你要是我這手臂上也開個洞啊,今天這鐲子就別想取了。”

說到這裏,心中不由一動,衝她看了一眼,似乎突然間想到了什麽,琢磨了一陣,皺眉道:“你是故意引我下水的?”

喬甜兒“嗯”了一聲:“其實在之前,我就認出你是和小顧大夫一起的大醜哥。後來我之所以擄走這位姐姐,就是想試試你。”微微抿了抿嘴,“我見你性命不要,也不肯丟下這位姐姐,我就放心了。”

我心中一陣恍然。怪不得她被我和姓梁的追蹤時,明明可以下溪澗,卻偏生不下,原來是為了一路引我到那水潭之中。當時身在水中,我根本無力自保,但她雖然將我傷得遍體鱗傷,卻始終不取我性命,原來是這個道理。

就聽喬甜兒道:“大醜哥,你和小顧大夫給我的印象都很好。我已經不敢相信別人了,要是你也……這會兒我也不能動彈,你要取我性命,就盡管取走,我也不會怨你的。”說著,怔怔地淌下淚來,聲音哽咽。

我有些哭笑不得,冷哼了一聲,道:“你也別拿話激我。”

喬甜兒嗚咽道:“那你也要殺我,對麽?”像隻貓兒,一雙杏眼直勾勾地望著我。

我心中暗歎,好端端一個活潑純真的小姑娘,如今也開始耍心機了。隻不過這手段也太粗淺了些。有些惘然,沉默了一陣,道:“會很疼,忍著點。”

喬甜兒含著淚,嗯了一聲。

我抱了她平放在地上,隻是她如今身上一絲不掛,隻裹了一件外衣,也不敢解她衣服,隻得用刻刀,在她腹部的衣衫上割一圈出來,隻見到雪白的腹部之上,有一塊巴掌大的地方,卻是呈現青紅亮色,向著四周綻放出絲絲縷縷的青紅絲線,形成極為古怪的花紋。腹部微微隆起,像是有幾個月的身孕一般。

我從小就與死人打交道,再加上後來跟著二婆婆學二皮匠的活計,對於人體的構造自然是極為熟悉,在她腹部按摸了幾下,就知道她的孢宮之中仍藏有異物,隻不過從脈象上來看,並不是喜脈,說明裏麵孕出的,是個死物。

我本來想用針術讓喬甜兒昏厥過去,省得她受這份開腹的苦痛,隻是她說她必須得醒著,而且在取鐲的時候,也得需要她配合。

我點了點頭,將刻刀在火上過了一遍,微微調息了幾拍,朝著她腹部切下。隻是這刀一觸及皮膚,立即就像刺中了極為滑膩的所在,哧溜就溜了出去。我定了定神,運起胎息經,聚氣於刀,總算將她的腹部劃出了一條口子。

皮肉分開,卻隻看到一絲血跡滲了出來,但不一會兒,就看到那切開的皮肉猶如活物一般蠕動了一下,居然緩緩地開始自動黏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