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術士

錢老頭臉上露出一絲哀色,說:“當時所有人都認為老警察的死,跟我小舅舅脫不開關係,就把他關在局子裏,天天的逼問。最後我小舅舅受不了煎熬,就趁人不備跳樓死了。”

我一陣默然,想起來,這事情確實是一個慘劇。我就問錢老頭:“那後來又發生什麽事?”

錢老頭發出“嗬嗬”的笑聲,說:“還能怎麽樣,這些人不信邪,後來還有人買了這宅子住,結果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

“這房子原來是誰家的?”我問。聽錢老頭這麽說起來,這棟宅子似乎在當時就已經荒廢了。

錢老頭說:“這宅子最早的主人據說是個在當地做皮毛生意的商人,後來跑到台灣去了。這房子就轉手賣給了一個姓白的人。”

不知怎麽的,也許是我經過劉楠的事後,對姓白的人異常敏感,就問:“這姓白的是個什麽背景?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錢老頭說,“這姓白的,據說是個讀書人,名叫白文禮,本來是在京城裏謀生活,後來不知怎麽的,就來了此地定居。家裏有個漂亮老婆,膝下有一子一女,平時也不太出門,就在家裏讀書寫字,倒也沒有什麽特別的。”

我說:“那後來呢?”

錢老頭說:“後來……後來不就是發生了我小舅舅那檔子事。據附近的鄰居反應,他們當時已經很久沒見到姓白的一家子出門,不過這家人跟鄰居們都沒什麽交情,平時也低調,所以也沒人在意。所以事發後誰也不知道這家人究竟去了哪裏。”

“這就奇怪了!”我有些想不通,這一家四口人怎麽會無緣無故失蹤了。

錢老頭冷笑道:“這還不是最離奇的,好戲還在後頭呢!”

我好奇得不得了,催他趕緊再說下去。

錢老頭說:“當年出了我小舅舅這檔子事後,白文禮這一家子又失蹤不見,這棟房子就空置了近兩年。後來來了一個姓段的商人,帶著這房子的契書就搬進了這棟房子。據他說,他在山西那邊遇到了個叫白文禮的人,把這棟房子抵給了他。”

“這麽說,那姓白的一家子其實是出了遠門?”我疑惑地問。

錢老頭看了我一眼,並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往下說:“大概過了半年,有天深夜,那附近的住戶在睡夢中突然聽到一陣隆隆的巨響,像是有什麽巨大的東西從地下穿過。當時有很多人都以為是地龍翻身,急急忙忙從床上爬下來逃出屋去。”

“但這聲音隻響了大約一刻鍾就停了。後來很多在屋外的人說,他們看到87號那棟小洋樓突然間樓上樓下亮起了燈,燈火通明,接著就傳出小孩子的哭聲和婦人的責罵聲。”

我聽著,隻覺得有哪裏不對勁。錢老頭嘿嘿冷笑了一聲,說:“那棟宅子獨門獨院,自個建在很偏僻的地方,周圍離他們最近的鄰居也離著幾十米開外。但那小孩子和婦人的哭喊責罵聲,卻清清楚楚地傳進每個人的耳朵。”

“更何況,這姓段的一家三口,家中隻有一個已經十六歲的女兒,哪裏來的什麽小孩?”錢老頭說,“當時附近的住戶都覺著瘮得慌。這聲音持續了大約有半個小時,才算是消失了,連帶著那燈光也暗了下去。”

“後來呢?”我沒忍住,催促道。

錢老頭臉色有些發青,嘿了一聲道:“你猜怎麽著,第二天這姓段的一家子被人發現全死在了屋子裏頭。三個人,每人身上都掛著一個木桶,脖子上纏著麻繩,整整齊齊地被吊死在房梁上。”

“掛個木桶幹什麽?”我以前也見過不少上吊死的人,那模樣實在是不敢恭維,不過還真沒見過吊死的在身上掛個木桶的。

錢老頭道:“沒見過吧?嘿,別說你沒見過,老頭子我活了這把年紀也沒見過。這桶啊,是用來盛血的!這一家三口的脖子被麻繩勒得幾乎快斷了,被發現的時候,血從脖子上淌下來,足足流了有大半桶。”

我見錢老頭用手比劃了一下那桶的大小,不由就奇怪。就算這人脖子被繩子絞斷了,也不可能流這麽多血,這幾乎是整個人的血都進了桶裏。

錢老頭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說:“你這小伢子年紀不大,懂的事情倒蠻多。這事奇怪就奇怪在這裏,當時這三口人身上的血幾乎完全流幹,隻剩了幹癟癟的一張皮。”

我雖然見慣了屍體,但仔細一想這三人幹癟癟地係著一個血桶掛在梁上的場景,也是不由得渾身發涼。

“後來呢?”我忍不住問。

錢老頭冷笑道:“還能怎麽樣?這種事情誰能調查得清楚,警察來看過,最後隻草草定了個自殺就結案了。”

“出了這事後,這棟房子就空了大概有十來年。之後城裏清理空置房舍,這棟房子由於長時間找不到主人,上麵就派人把這房子給拍賣了。這也是作孽啊,當時有個外來戶不懂裏頭的事情,貪圖便宜,就冒冒失失地把這房子給買了下來。”

錢老頭說這話的時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當然是明白的,這老頭子是拿這話來點撥我,讓我別貪圖便宜,冒冒失失把小命給丟了。我隻有苦笑,青子那女人決定了的事,哪有我質疑的份。

“後來那外來戶怎麽樣了?”我幹笑著岔開話題。

錢老頭嘿了一聲,說:“還能怎麽樣,死了唄!不過也算他運氣了,當時他的老婆孩子都在老家來不及過來,他當時是一個人住在宅子裏。結果被人發現的時候,身首異處,無頭的屍首躺在樓上,腦袋卻是在樓下被找到。”

錢老頭說到這,大約是見我並不是太害怕,有些意外地“咦”了一聲,說:“你這小娃娃膽子倒大,聽到這些就不怕?”

我嗬嗬了幾聲,說當然是怕的,又問:“那人的血是不是也流個精光了?”

錢老頭搖頭,說:“這回你猜錯了。這人不但沒有把血流光,甚至連地上都沒有半點血跡!”

我不信:“這人連腦袋都掉了,怎麽可能沒流血?”

錢老頭嘿嘿了幾聲,說:“要不是親眼看見,我也是不信的。”

聽他這麽說,我才知道這錢老頭居然還親臨過現場。

“這人的腦袋和身體雖然一個在樓下,一個在樓上,身首異處,但是斷口處光滑異常,而且顏色極為古怪,居然像是煮熟了似的,進去的人甚至還能聞到一股肉香。”

“真的熟了?”我大為驚奇。我自從跟著三叔,行業這麽多年,還真從沒聽說過這麽奇怪的屍體。

錢老臉色慘白,點點頭說:“我當時就在那裏,親眼見過那屍體,當場我就吐了!”

這樣想著,連我這見慣屍體的人都有些反胃,一般人如果親眼去見了,恐怕真是要忍不住嘔吐。

錢老頭說:“後來這事情就鬧大了,那外來戶的老婆孩子聞訊趕來,聽說丈夫死的慘相,嚎啕大哭。最後這棟宅子是沒人敢住,那外來戶的老婆也是個有主見的,辦完丈夫的後事,就決定把這棟宅子給拆掉,以免給後人留下禍患。”

“這是個好主意啊!”我讚了一聲。既然明知是凶宅,就該拆掉一了百了。可是既然這房子到現在都還在,那說明當時應該遇到了什麽問題,導致房子沒被拆掉。

錢老頭說:“當時確實是準備拆掉的,可是就當雇來的工人要動手的時候,當時咱們潭城裏的幾個頭麵人物一起過來,跟他們同行的還有一個獨臂的中年男人和一個八九歲大的孩子。”

“聽人說,這獨臂男人姓聞,是江北一帶有名的一個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