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結怨

我心中懊惱欲死,一片亂麻,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瞧了洛芸一眼,道:“有沒過三天?”我問的是她披上這層皮有沒有超過三天。

洛芸自然是明白,沒好氣地道:“有了。”

“脫下來。”

那女人瞪了我一眼,卻也沒有抗辯,伸手解了衣衫。我背過身去,隻聽那女人冷哼了一聲道:“想看就看,又不是沒看過。”

我心中轉著念頭,沒去睬他。身後悉索聲響,過了一陣,聽她說了一句“好了”,這才回過身去,就見她已經穿好衣服,恢複了本來的麵貌。容貌嬌美秀麗,隻是雙目通紅,嘴角被我崩了一下,有些發紫。

我化了道焚陰符,將那張畫皮給燒了,道:“沒有下次。”

洛芸哼了一聲,道:“要是你這小混蛋死了,我自然不用再守什麽約定。”

正在這時,就聽林子那頭發出幾聲慘呼,急促的腳步聲響,數人朝著這邊奔了過來。幾道火光亮起,一下罩到幾人頭頂,隨即火光倏忽降下,幾人發出幾聲哀嚎,就躺到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瞧出那是天師道的雷火符陣,心裏一動,知道是顧思寒來了。就見一道人影已經飛快掠至,身材修長,長得斯文俊秀,不是那小子又是誰。

他冷著一張臉,朝這邊掃了一眼,卻並沒有立即上前。

我心想,這小子的警覺性倒還不錯。我怕他擅自踏進降陣中,一把拎了洛芸,從坑中跳出。

顧思寒那小子一看見我倆,愣了一下,隨即驚喜道:“小景!”一張原本陰沉得像冰塊的臉,猶如春風解凍。

我帶著洛芸,從降陣中走出,來到他跟前。顧思寒一見洛芸,臉色就是一沉:“紫雲在哪裏?”

我一聽,當即就明白,他說的恐怕就是被洛芸剝了皮的那個女子。隻聽洛芸道:“已經死了。”

顧思寒臉色登時大變,手中結印,就朝洛芸那女人拍去。洛芸閃身避過,厲聲叫道:“那女人殺我這麽多兄弟,早就該死了!”

我怕兩人這一鬥起來就是你死我活,立即攔在二人中間,將他們隔開,拉住顧思寒道:“阿紫怎麽樣了?”

一聽到“阿紫”,顧思寒就更是怒氣勃發,道:“等我殺了這個小妖女!”

洛芸立即回罵道:“你才是臭王八!”

我見兩人這一鬥起來,恐怕又是沒完沒了,罵了一句:“都給我閉嘴!”將二人強行分開。

就聽洛芸道:“你這姓顧的臭王八蛋,你家妹子出事,與我有什麽關係!”

顧思寒冷笑一聲,卻並不說話,目光中寒意大盛。洛芸上前來一把挽住我的手,道:“我是這小混蛋的人,你說我會不會害你妹子?當初我說了你不信,現在你兄弟在這了,你自己問問!”

顧思寒聽了,眉頭皺起,將信將疑地朝我看來。

我隨即將這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顧思寒連著瞧了洛芸幾眼,那女人冷哼了一聲,反瞪了回去。

“阿紫現在怎麽樣了?”

顧思寒雙眼微微發紅,搖了搖頭。聽他說了,我才知道阿紫自從被顧家接回去之後,就一直再沒醒過來,雖說氣息還存,但除此之外,就跟死人無異。

我心中又是懊惱又是自責,把當日與阿紫被囚桐宮的事簡要說了一遍。洛芸一拍手,道:“原來是葬門那幫老雜毛搞得鬼!”橫了顧思寒一眼,道:“你個臭王八蛋,這回知道冤枉好人了罷!”

顧思寒冷聲道:“那也有可能是你們後下的手。”

洛芸正要發作,就聽顧思寒道:“小景,阿紫身上中了降術。”

我吃了一驚,洛芸也是臉上變色,急聲問:“是什麽降術?”

顧思寒冷冷地瞧了她一眼,道:“我師父和阿紫的師父都看過了,說是有降術的痕跡,但認不出究竟是什麽。”

洛芸也是怔了一下,眉頭微皺,一雙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轉動,道:“你家妹子在哪,帶我去瞧瞧。”又瞪了顧思寒一眼,道,“你這個蠢豬頭,明明是有人要挑撥我們兩方相鬥,這還看不出來!”

顧思寒冷哼了一聲。我琢磨了一陣,隻覺得這裏頭的事情恐怕真有些蹊蹺,心中惦念著阿紫那小姑娘,問了顧思寒,這才知道阿紫如今就在嶽陽城外的一個宅子裏。

算起來,這石門縣離著嶽陽已經不遠。我衝林子那頭招了招手,把那黃老頭叫了出來。

黃老頭縮著腦袋鑽了出來,眼珠子骨碌碌轉,瞧了顧思寒和洛芸一眼,隻朝我嚷道:“來點火。”

我化了一道符,朝他彈了過去。老頭子接了,就托在手上,然後一把按在那隻被凍得硬邦邦的雞上,不一會兒,那隻雞就冒出騰騰白氣。

顧思寒和洛芸都瞧得麵露詫異之色。

這一番下來,雪沒有半點變小的跡象,反而越下越大了。洛芸取了一個手指來長的金屬小件,含在嘴裏吹了數聲,道:“我跟你們去看看。”想必剛才是把埋伏在外頭的降教弟子給支走了。

顧思寒冷著臉瞧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麽。

我見這山道上的雪越積越厚,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就在附近找了個山洞,四人在裏頭躲了躲,生了堆火,把弄石的衣物烤幹。

我又仔細問了當日洛芸遇到阿紫時的情形。洛芸仔細回憶了一陣,把當時的情形細細的說了。不過她就隻見到了阿紫那小姑娘孤零零地躺在路上,也沒見到什麽其他可疑的人物。

不過顧思寒這邊卻是有些異常的地方。據他所說,當時他們是被人給引過去的。當時他們一路追蹤,就正好遇上了洛芸那幫人。

顧家和降教原本就結有仇怨,當時一見阿紫昏迷不醒,顧家人更是群情激奮,雙方立即動手。後來阿紫被救回之後,查出了身中降術的痕跡,顧家就更是篤定小姑娘是被降教所害。

阿紫這小姑娘向來是顧家的掌上明珠,顧家人上上下下都對她疼愛有加,見她被害,人人氣憤難當,當即與降教不死不休。

等到第二日清晨,從洞中出來,雪已經是聽了,滿山遍野都是白皚皚一片。四人當即踏著雪下山,一路朝嶽陽方向行去。

這一天午後,就到了嶽陽城外一片林子裏,顧思寒引著往前行去,到林子深處,就見林中掩映著一個小宅院。剛一接近,就看出這宅子周遭布置了有層層的禁製,掩蓋在草木之下。

進得院中,就見有數人分立各處,守著宅院四方,想必都是一些顧家人,見到顧思寒,微微點頭致意。

一路過去,就進入內院之中。顧思寒指了指其中一個房間,道:“阿紫就在裏頭。”聲音有些沙啞。

我聽得胸口發悶,加快了腳步。到了門口,顧思寒在門外喚了一聲:“師父,方先生。”

就聽道“吱啞”一聲,門被從裏打開,一個頭發花白,麵目紅潤的老人站在門內。我一瞧,當即就認出,這人是阿紫的師父,那位方老先生。

同時聽見一人道:“是徒弟回來了?”

方老先生瞧見我們四人,微微怔了一下,目光落在我身上,笑道:“是小景啊。”

我忙上前行禮。雖說我與這位方老先生並不太熟,但她是阿紫的師父,就是我的長輩。

方老先生笑著點了點頭,將我們引了進去。就見屋中還站著一人,四十來歲,斯斯文文的,看著不像術士,反倒像個儒雅讀書人,正是顧思寒的師父,那位榮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