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畫中人,當時意

青子說完,就起身出了門。我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剛才青子在還不覺得,她一走,就覺得渾身都疼了起來,肚子也餓得咕咕直叫。想在想來,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吃東西。

餓得實在難受,好不容易見青子的身影從門口晃過,立即大叫了一聲。青子從外頭進來,看了我眼,道:“幹什麽?”

我捂了捂肚子正想說“好餓”,轉念一想,就說:“這天色不早了吧,我該起床煮飯去了。”強撐著爬起來,結果剛起來一半就摔了回去。

隻聽青子道:“你睡著吧,我不吃也沒事。”說著就要出門。

我哭笑不得,她不吃倒是沒事,可我有事啊。忙叫住她,老老實實地苦著臉叫道:“是我餓了。”

青子瞧了我一眼,也沒說什麽,就出去了。我一見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立即心中大樂,心裏琢磨著這位雙手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能給我整些什麽吃的過來。

這裏靠著海,可以捉些海魚,嗯,還有貝殼什麽的,放火上烤烤,味道還是不錯的。我正想得美,就聽外頭傳來一陣響動。應該是青子給送吃的來了,我連忙一翻身,就見一個毛茸茸的腦袋伸了進來。

是白猿那二貨,拎了個籃子進來,從裏頭抓了兩個果子就往我懷裏塞。瞧著那半青不黃的果子,我當時差點就沒扔它臉上。

隻是肚子實在餓得厲害,隻得湊合湊合吃了,咬了一口,又酸又澀,真是能酸到我骨子裏去。勉強吃了兩個,就再也吃不下了。瞧了那二貨一眼,沒好氣地道:“你家主子呢?”

這二貨對青子俯首帖耳的,不是主子是什麽?隻是這話一說出口,猛地想起自己似乎也比它好不了多少,在青子麵前還不是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不由得一陣發燒。

那果子吃下去之後,不僅沒感覺飽,反而被刺激得酸水直冒,難受得很,幹脆爬起來,往那二貨肩膀上一壓,讓它給攙扶著出去走走。

到了石室外頭,夜朗星稀,卻沒見到青子的人,也不知去了哪裏。我在外頭呆了一會兒,身上傷勢未好,被夜風吹得有些發冷,隻好又回了屋子。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才突然想起,我剛才居然忘記問青子這是什麽地方,她又為什麽要到這裏來。

一想到這,就有了去參觀參觀整個石室的興趣,衝那頭正在吃果子的二貨招了招手,讓它過來給我當拐杖。往裏頭走了幾步,才發現這裏頭的石室布置雖然簡單,但是倒也跟普通的人家差不多,想來以前有人在此居住過。

再往裏頭走,就看到一間很小的石室,裏頭擺著一些箱子和木架子,隻是大約年代久遠,早已經破敗不堪。再往旁邊走過去,就見到了一間稍稍有些低矮的石室,裏頭擺放著一個石頭做的櫃子,看樣子似乎是人工雕琢出來的。

我過去仔細看了看,這東西要真弄出來還真得花不少功夫。看了幾眼,就瞥到在石櫃的中間一層,似乎有個暗格,往裏一摸,就摸到了一卷柔軟的東西。拿出來一看,原來是一卷布帛,不過仔細一看,又跟普通那些布帛又有些不同。

展開一看,原來是一副彩畫。畫麵細致,栩栩如生。入眼就是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小女童盤著腿坐在懸崖邊的一塊青石上。這女孩子梳著一個包包頭,露出光潔的額頭,粉雕玉琢,嘴唇圓潤,正閉著雙眼似乎在專心打坐。

在她旁邊的一個樹墩上,蹲著一頭傻裏傻氣的白猿,相比於眼前這隻二貨,體型要小了許多,從眉目臉型來看,也充滿了稚氣。

而在兩者的身後,是一個男人的背影,麵朝懸崖,負手而立,似乎在望著海天之外的雲海,身上灰色的長袍隨風輕輕飄曳。

我仔細盯著那女童看了好一陣,越看越覺得她這眉目間跟青子有八九分的相似。隻是相比於現在的青子,這女童一張小臉粉嘟嘟的,少了幾分冷清,多了幾分甜美和可愛。

我隻覺得心中怦怦亂跳,看看圖中那隻傻白猿,又對照著看看眼前這隻二貨,立即明白過來,這二貨八成就是畫中的那隻小猿。而畫中這個梳著包包頭的嬌美女童,八成就是青子了。

她當時穿的是一聲雪白的衣衫,也看不出是什麽年代的。至於身後那個男人,身姿修長,頭上戴著一頂黑帽,身上長袍隨風起舞,負手而立,雖然隻是一個背影,但自然而然有一股氣勢從畫中躍然而出。

我盯著畫中的小青子看了良久,把畫帛小心地收起,就塞進了自己口袋。那白猿一見,登時就哼唧哼唧地上來拉著我,直翻我的口袋。我一把拍開它的毛手,又在裏頭找了找,沒看到其他東西,就從石室出來。

那二貨一直就黏著我不放,死命要從我口袋裏搜出畫。看來這卷畫還是這家夥藏在這裏的,但是從現在起,這東西歸我了。

再重新打量這幾間石室的時候,就覺得親切起來,看哪哪都是順眼的。如果我沒猜錯,青子小的時候應該在這個地方住過一段時間,而那個時候,眼前這隻傻大個還是個幼崽。

至於那個灰衣男人,就不知道是誰了。

想了半天,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又過去在石床上躺下。想起這床是青子以前睡過的,頓時多了幾分莫名的情愫,都不覺得這東西又冷又硬了。

又摸出那張畫捧在手裏,看著那畫中的梳著包包頭的小青子,再想想現在這死女人那副高冷的樣子,不由心中大樂。後來多看了幾眼那崖邊,就覺著有些眼熟,猛地想起這地方我似乎見到過,就在之前來的路上。

我就再躺不住,先把畫藏好,然後招呼了那二貨過來,讓它領著開了石門,走出穀地,迎麵立即吹來一陣鹹濕的海風。

我迎著海風放眼望去,就見前方靠近海的地方有一處向外延伸出海麵的石台,上頭生長著一棵大樹。除了這樹比畫中要大上許多,其他簡直是一模一樣。

我心裏一陣欣喜,催促著二貨趕緊扶著我過去。走到石台上,就聽到浪濤聲一陣一陣地從崖下傳了上來。我站到石台邊緣,朝下望去,是漆黑一片的海麵,此時正是潮起時分,黑暗的浪濤撞擊在巨石上,濺射出無數碎沫。

海風呼嘯而知,我迎風望向遠處,想象著畫中那個男人站在此地的心境之間黑暗的天際和水麵齊平,海天一線,隻感覺心胸為之一寬,多日來的許多鬱結也隨之煙消雲散。

迎風站立了一會兒,回頭就見到石台上一塊青石。邊上是個一個有些發黑的木墩子。我心中一動,就走過去盤腿在那青石坐了上去。學著畫中小青子的模樣,閉目打坐。隻聽到耳邊傳來一絲哼唧,睜眼看去,那二貨白猿不知什麽時候也蹲到了那木墩上。

我忍不住伸手去拍了拍它肩膀,這二貨頓時衝我叫喚了一聲。

我盤腿坐在青石上,也不知道打坐究竟要做什麽,就閉了眼睛用起了三叔教我的調息法,逐漸收斂心神,隨後又自然而然地運轉起陰陽瓶。這些年在繩上睡久了,為了不讓自己掉下來,這陰陽瓶的運轉幾乎已經是發自本能。

興許是這一陣子真的太累了,此時一入定,隻覺得舒服異常,居然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耳中突然聽到一記浪濤拍岸的嘩啦聲,頓時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睜開眼睛,隻見天際已經微微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