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疑心

我垂著眼皮,也不知這薑狐狸說這麽多,肚子裏賣的什麽狗皮膏藥。隻是覺得奇怪,按說要是魯莽精把事情的經過跟薑狐狸說了,我非得被這女人扒皮抽筋不可。

就聽她繼續道:“要是你對咱們茅山有興趣,我還可以給你找一位師父,包管比你那個駝子師父強上百倍。”

我一時猜想不透她的心思,幹脆就閉緊了嘴不說話,聽她到底要說什麽。

薑狐狸幹脆拖了一張椅子過來,在我麵前坐下,柔聲道:“要是你還有其他什麽想要的,也盡可以說出來。”

她越是好說話,我就越是不安。心裏一動,就聽她道:“你師父的本事,你應該也學了不少吧。”

聽到這句話,我突然就恍然大悟。原來這薑狐狸是有事求我。果然,就聽她道:“隻要你能想辦法解了我女兒還有她同伴身上的禁製,咱們什麽都好說。”

看來他們夫婦的本事雖大,茅山的法術是厲害,但是對於老駝子的鎖骨釘,也是束手無策。

我精神一振,心裏頭頓時就有了幾分底氣,咳嗽了幾聲,說道:“鎖骨釘我是會解。”

那薑狐狸一聽,頓時眉毛一展,喜上眉梢,道:“我就說你這孩子不錯!”

我心想,他媽的要是我這會兒說的是“鎖骨釘不會解”,這女人說的恐怕就是“你這小賊該死”了吧。

我當即就提了要求。解鎖骨釘可以,但是其一,必須要放我走;其二,我必須要帶走師父留下的四具行屍。

薑狐狸皺了皺眉,道:“那四個人其實並沒有死,隻是被你師父做了手腳,變成半人半屍,你拿去做什麽?”

我醞釀了一下,眼眶一紅,說:“其實……其實他們……”我本來想謊稱麻老大他們是我親人,我是想來救他們,才迫不得已給老駝子當了徒弟,但話到嘴邊,突然就想起薑狐狸當年是見過麻老大他們的,我這一說,肯定得引起她的疑心。

我大概是被那姓梁的砸傻了,差點就犯了大錯。要是我身上畫皮的秘密被她發現,恐怕不僅我和麻老大他們幾個,就連胖子和明珠他們都逃不脫他們茅山的追索。

“他們怎麽了?”薑狐狸柔聲問。

我心裏顫了一下,道:“我……我想在他們身上練習化屍蟲的解法。”

薑狐狸“哦”了一聲,道:“他們中的是化屍蟲?”

我嗯了一聲,心中怦怦亂跳,隻盼著她能說出化屍蟲這種東西不足為懼,他們茅山術就能解決,但是過了好一會兒,隻聽她擰了眉頭道:“這化屍蟲倒是古怪,連我也是第一次見。”

我不由得大失所望,連這薑狐狸都是首次聽說,看來這化屍蟲的解法世上也就隻有老駝子知道了。

薑狐狸看了我一眼,道:“你懂得解法?”

我搖頭道:“不會,但是有些猜測,我想在他們身上試試。”

薑狐狸看著我,微微眯了眯眼。我心中怦怦亂跳,生怕被她識破了。隔了好一會兒,就聽她道:“行,隻要你把我女兒她們身上的禁製解開,兩個條件我都答應你。”

我將信將疑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會耍詐吧。”

薑狐狸登時嫣然笑了起來,道:“你瞧我像是會騙人的嗎?”這女人一笑起來,眉眼生花的,倒是好看,但落在我眼裏,分明就是一隻笑得奸詐的狐狸。

跟這女人做交易,就跟與虎謀皮也沒什麽分別。隻是除此之外,我也沒有其他辦法。子寧姐姐也被鎖骨釘封鎮了,我就算不用理會那魯莽精,也不能丟下她不管。

協議達成後,這薑狐狸笑得更是和顏悅色。我又歇息了一會兒,薑狐狸取了些水和幹糧過來,我吃下去之後,總算是有些緩過勁來。

“吳愷,吳愷,哪去了,過來扶人!”薑狐狸叫了一聲。頓時聽到腳步聲過來,隻聽那大鼻頭的聲音疑惑地道,“師娘,扶誰啊?”

原來這人叫吳愷。

薑狐狸朝我一指,道:“扶他到你師妹那去。”

那大鼻頭“啊”了一聲,道:“師娘,讓我扶這小賊?”

薑狐狸把臉一黑,冷哼一聲,道:“怎麽,還要我再說一遍?”

那大鼻頭頓時就蔫了,連聲說不敢,氣乎乎地瞪了我一眼,上來抓著我的胳膊就抬了起來。

我當即大叫一聲:“哎喲,疼死我了!”

薑狐狸頓時狠狠地瞪了那大鼻頭一眼,罵道:“扶個人都不會,看你師父教的好徒弟!”

那大鼻頭把腦袋一縮,頓時輕手輕腳地攙了我起來。我也趁勢站起,將手搭在他肩膀上,心想這小子攤上這麽個師娘,也是夠他受的。

劉子寧和魯莽精她們此時都在我之前睡過的那個臥室。我們過去的時候,隻見到劉子寧和那個魯莽精一起睡在床上。這兩人連驚帶嚇的,大約也是心力交瘁,此時被解救出來,心情一鬆,睡得正沉。那姓梁的正守在一邊,不過沒見到那麵癱男和兩個女學生,想必是在另外一個房間呆著。

見我們進來,那姓梁的當即站了起來,看了我一眼,又轉向薑狐狸。我見薑狐狸衝他點了點頭,這姓梁的才算露出一絲笑容。

我一見到他,立即就想起他當時撲倒薑狐狸躲避五帝火時那一聲大喝。我當時就覺著他當時的聲音不對,隻是沒來得及細想,現在重又見到他,心裏就不自覺地一跳,隻是一時間又想不出究竟哪裏不對。不由盯著這人連看了好幾眼。

這姓梁的見我看他,露出一絲寬厚的笑容,道:“既然我內人都答應你了,我自然不會為難你。”說著,上前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大概是以示安慰。

我一邊衝他點頭,一邊趁著他靠近之際,全力運轉陰陽瓶,立即就覺察出他全身上下,唯獨喉間的氣機十分異常。

我仔細一琢磨,登時冷汗就出來了,手腳發麻,忍不住輕輕發顫。那大鼻頭扶著我,頓時就被他察覺出來,道:“你抖個什麽勁?”

我連忙咳嗽了幾聲,彎下腰,痛苦地道:“胸口好痛!”

那姓梁的上前來,在我背後拍了幾下,我頓時覺得身上似乎舒暢了一些,直起腰來,說:“好些了。”卻是不敢與那姓梁的對視。

剛剛我運轉陰陽瓶,察覺到那姓梁的喉間的異樣不是別的,是被傷了三魂七魄中陰雀魄的症狀。陰雀魄位於喉結,當中有個三角缺口,就是陰雀魄的藏身之地。

陰雀魄被傷,這姓梁的手段高明,平時還能強壓著傷勢讓人覺不出異常,但是一高聲說話,就露了餡。常人或許即使聽到了也不會引起注意,但我在二婆婆手底下練習畫皮,對人體三魂七魄可以說是極為了解。

姓梁的那一聲發音,明顯是被人傷著了陰雀魄。光憑這聲音我還隻能猜測,但是用陰陽瓶查看其中氣機的細微變化後,我就能確定他確實是陰雀魄受損,而且還是傷在截脈針之下,並且應該是新傷不久。

在我認識的人當中,唯一同時精通挑針法和截脈針的,就隻有我三叔、二婆婆,還有一個就是我自己。

要說除了我們三人之外,這地界上突然又出現一個會截脈針,而且精通三魂七魄定法和封法的,那也實在是太過巧合了!

三叔數年前在南疆失蹤,至今生死不知。而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那排除了三叔和我,就隻可能是二婆婆!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當日殯儀館大難,這姓梁的也在現場,而且還跟二婆婆交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