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第五節 嗜血的藏寶

報警站的設立,並沒有帶來預想的安全感。反而有一股不安的情緒在潘家園古玩市場彌漫開來。

各種匪夷所思的消息不脛而走,傳的沸沸揚揚。不外乎“要嚴打了!”、“要查走私文物了!”、“製售假古玩的要算重罪量刑”等等,等等。天知道諾大的潘家園古玩市場裏,每天擺攤出來千萬件小到銅錢、大到佛像,有多少是真品,幾乎都是贗品。鳳毛麟角的真品都被猴精的賣方老板祖宗靈位般供著,輕易不拿出給人看。

“都傳開了。假的不讓賣,真的要算文物上繳。這口飯甭吃了!”隔壁玉石鋪的李老板,坐在椅子上對著半仙,有些迷茫地念叨著。李老板是典型錙銖必較的市井小生意人。營業時間來坐上半天,無非想打探些消息。瞅著李老板默然離開的背影,我和半仙無奈地麵麵相覷。

“老板,別家店鋪都關門了,咱也關門得了。也算給我放天假。”鬆濤軒的營業員劉利對半仙說。

“淨胡鬧!該幹嘛幹嘛去!”半仙說。

鬼子從外麵風撲塵塵地一溜小跑奔進來,沒顧得上歇口氣,就急匆匆地說,“不好了,出大事了!”

“別急!慢慢說!”

“兩位老哥還沒聽說嗎?整個潘家園都亂套了。說什麽的都有。大夥怕戴上倒賣文物的帽子、販賣假文物的帽子,幹脆連店都不開了。都關門了!”

“什麽?怎麽會這樣!我去看看。”說完,我趕忙走出鬆濤軒。果然如鬼子所說。平時熱熱鬧鬧的潘家園古玩市場,街麵上的店鋪基本上都關了門,偶爾幾家開張的,也在裝箱、裝櫃的收拾東西。一眼望去,滿街盡是一扇扇拉下的冷冰冰的卷簾門,街上門可羅雀,冷冷清清。

我趕快回到鬆濤軒,“半仙,整個潘家園基本都停業了!街上連個人影子都沒有。是誰編的這麽惡毒地謠言。真的古玩要上交,假的是製假售假。這不是砸了大夥的飯碗嗎?!”

“按理說,新建一個報警站,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吧?難道說,是有人別有用心,故意散播的謠言。”鬼子說。

“這事蹊蹺!今天早上,三個老外要買下我的鬆濤軒。這會兒,幾句謠言就讓整個潘家園關門。這是衝著我們來的。很可能,青龍堂打開了八寶琉璃鑲金硯,他們發現了裏麵的秘密,而且,盒子是空的。他們應該是要動手了。”半仙說。

“就是說,這謠言,是他們動手前的清清場子。”我說。

半仙點了點頭,轉向鬼子說,“交待給你的事,辦的咋樣了?”

“上午我去找了三個‘碼頭’,他們沒問題,隻要我們有貨,照單全收。現金交易。藏宣判圖取出來了。”鬼子說著,拍了拍胸脯。

半仙的地下室遭了一回賊,警惕性提高了不少。我也擔心萬一鬼子的鋪子也遭回賊,若是“搬家”一樣的賊,整個鋪子打劫一番,難免會把密封在敦煌鍁中的藏寶圖一塊給順走了。於是,昨晚上半仙交待,還是貼身攜帶,安全、穩妥的一些好。鬼子上午辦完事,就順便取出了藏寶圖帶在身上。

“咚咚咚”、“鏘鏘鏘”、“嚓嚓”……

“咣、咣”

“啪、啪”

外麵傳來敲鑼打鼓的喧鬧聲,間雜著震耳欲聾的爆竹聲響。由遠而近。

一大隊“舞獅子”、扭大秧歌、踩高蹺的雜耍隊伍,來到鬆濤軒門前。團團圍住門口,竟不再走了。兩隻舞獅堵在門口上下翻騰,外圍是扭大秧歌的漢子,穿著一身古裝的踩高蹺的人分布在四周舞動著長長的水袖兒。間或幾個大頭人偶敲鑼打鼓、點燃鞭炮爆竹。

獅子在中國人心目中為瑞獸,象征著吉祥如意,“舞獅子”多在年節和喜慶活動。按慣例子,逢年過節時,會有民間雜耍藝人組團來“拜年”、或“送吉詳”、或“送財神”,重點目標就是各大小商鋪,老板若不賞幾個“喜錢”,他們就賴在你門口一直鬧騰下去。經商求財討個好口彩,誰也不會計較那些,往往扔張百元大鈔就打發了。

“這不年不節的,今兒是鬧的哪一出?!”我說。

“是不是對麵新設的報警站開業,特意請來的呀?!咋鬧到咱門口來了。得,我拿點錢打發走算了。”鬼子說著,向門口走去。

“我得給派出所趙所長打個電話,問問他們報警站啥時候來人。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咱也去給忙活忙活。”我邊說邊撥打手機。剛按下通話鍵撥出號碼,就見鬼子高舉著雙手,倒退著往屋裏麵走,舉起的手裏麵,還掂著一張五十元的鈔票。緊跟著進來的是一個身穿皮大氅、一臉凶悍的人,身後則是一夥扭大秧歌的漢子,手中中都拿著片刀、鐵棍。為首的皮大氅則是拿著一把手槍,抵著鬼子前額,一步步*鬼子退了進來。

“手機放下,誰也不許動。否則,我一槍廢了這胖子!”皮大氅說。

手機剛剛接通,話筒裏傳來趙所長的聲音,“喂,大勝……”

我急中生智,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卻對著皮大氅大聲喊道,“救命!救命!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先把槍放下!”

突然,從皮大氅身後竄出一個光頭,伸手一把奪過我手裏的手機,身形微微上躍,右腿彈起側踢,把我踢出六、七米遠。隨即光頭狠狠地將手機摔在地上,一腳踩上去踏得稀爛。

半仙“嚇得”一個趔趄沒站穩,向右側倒在地上,不經意的,手在牆角輕輕捏了一下。

我躺在地上,胸口疼得翻江倒海一般。這光頭有兩下子。用力強撐起身子,我衝著光頭說,“手是兩扇門,全憑腿打人。少林十二路譚腿,真名不虛傳啊!嗬嗬,玩黑道,可惜了,你這付身手。”

聽我這麽一說,光頭身形略晃了晃,麵有愧色。

我瞧見鬼子昨晚隨手扔在牆角的精鋼刀,咬咬牙,忍住疼痛,一把*起刀,拉開架式。

“把刀放下!不然,我先崩了這個胖子!”皮大氅說。

“切,你丫大爺的,港台的警匪片看多了不是。把腦袋也看得秀逗了!”我清楚,放下刀,大家必死無疑,拚一拚,也許還有一線的希望。

於是,屏住氣,小步連衝,同時,用力連砍三刀借力躍起,反轉身體,精鋼刀發出一聲輕吟淩空劈下。

忽然,感覺刀好像陷進了石隙中,竟一動也動不了。皮大氅身後一個黑瘦的漢子鬼魅般出現在我眼前,伸右手竟單手輕易接下了刀,身形一矮,左手成掌拍在我胸前。看樣子,好象並使多大勁頭似的。我卻被這一掌拍得“飛”了起來,後背猛撞到身後的牆壁,又跌落到地上。感覺胸口巨痛、發悶,嗓子有種甜膩、微鹹的感覺,“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

半仙猛地撲了過來,按住我的肩膀,“大勝,怎麽樣?要不要緊?”

“tmd!好功夫!是不是無極門的綿砂掌!”我掙紮著衝黑瘦漢子豎了豎大姆指,擺出一付無賴相。

皮大氅抓起鬼子隨手一揮,鬼子二百多斤的身體猶如斷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砰”地一聲,把八仙桌砸得粉碎。鬼子艱難地撐了撐身子,說,“有種你開槍啊!老子怕你不成!”

“你以為我不敢開槍?我扔個手雷都不會有人聽見。”皮大氅冷冰冰地說。

“用舞獅子敲鑼打鼓掩蓋聲音,散布謠言替你們清場子。避免人多眼雜。挺聰明的嘛!”我說。

“廢話少說!我隻問一遍。說!你們在琉璃硯台裏麵找到了什麽?在赫圖阿拉找到什麽?把東西交出來!”

“我說你是不是找錯人了!什麽硯台,我們根本不知道!?我們一直在南方收貨,什麽赫圖阿拉,不清楚!你是不是搞錯了?!”半仙說。

皮大氅一抬手,扣動板機。鬆濤軒的夥計劉利,雙手捂著胸口倒在地上抽搐幾下便不動了。血很快從胸口滲出來,臨死時驚恐的眼睛也沒有合上。

“再問一遍,東西在哪?”又是皮大氅冰冷的聲音。

“你tmd去死吧!”鬼子撐起身子。話音剛落,“呯”的一聲槍響,鬼子左胸口綻放出一朵嬌豔的血花,隨即撲倒在地上。

“鬼子!鬼子!”我和半仙心痛地叫喊著,是那種失去親人般撕心裂肺的痛。

“到你了!說!東西在哪?!”皮大氅殺手般冷酷地說。

“哈哈哈,開槍啊!我在下麵等著你!”我咬牙切齒地說。

門外喧鬧的鑼鼓聲忽然停了下來。“阿立,你去看看。”皮大氅對旁邊的光頭說。

“是,三哥。”阿立畢恭畢敬地應到。

還未轉身出門,門口突然湧起大隊的警察。

“不許動!”

“放下武器!”

“舉起手來!趴在地上!”

幸好,關鍵時刻警察及時趕到。

聽到我在手機裏的呼救,趙所長馬上帶隊出發。關鍵還是半仙觸動了牆角隱蔽處安裝的報警器。自打上次捐文物事件後,半仙就一直以捐給國家反倒不安全、受到威脅等等理由,又送了兩個前清時的玉石扳指打通關節,才安裝了直通刑警隊的報警器。

正當派出所趙所長麵對門口舞獅、扭大秧歌猶疑不決時,刑警果斷突擊,才險險地救下了我們。

“大夥沒事吧!”趙所長關切地問。

“可惜,晚了一步,鬼子……”瞅著已抬上擔架的鬼子,半仙哽咽地說。

“我們和鬼子一個救護車。”我拒絕了趙所長善意地安排,拽著半仙上了抬鬼子擔架的救護車。

“半仙,告訴你一個秘密!鬼子這丫心髒和正常人的位置不一樣。偏下!幸虧那個什麽穿皮大氅的槍法準,不然,今兒鬼子肯定死翹翹了!”我說。

“大勝,你說的是真的?沒有騙我!”半仙驚喜地握緊了我的手。

“這種事那有開玩笑的!”我說。

救護車顛簸了幾下,躺在擔架上的鬼子從昏迷中醒了過來,身子一動馬上疼的幾乎昏過去。隻是艱難地用手指了指腰部。

“藏寶圖!”我突然醒悟過來,用手捅了一下半仙。輕聲說,“一會做手術,別證那些庸醫當廢物扔了!”

半仙把手伸進鬼子腰部特意縫製的內衣兜裏,取出已經被鬼子鮮血浸透了的藏寶圖。瞧了瞧車裏隻有我和鬼子沒有其他人,前麵駕駛室的小窗戶又被我特意擋得嚴嚴實實,便輕輕打開了藏寶圖。

“啊!……”

瞬間,我和半仙都愣住了……

注:碼頭:指黑市裏專事收購、銷售盜墓、走私來的古玩文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