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第四節 鬼頭聖如意

鐵匣中的東西,曾找開瞧過幾次,時間倉促,又不能確保地方安全。也僅限於打開瞧瞧,印象裏也是一塌糊塗。

鬼子一把抓過來,翻來覆去瞧了半晌,用手掂了掂,說道,“就一塊破生鐵!還鑄成這嚇人樣。咦,好像是比生鐵重好多,什麽材質,密度這麽大?!”

“這是天外隕石打造,這本《縣誌》裏有記載。”半仙翻到其中一頁,指著上麵的文字念道,“清天聰十五年,有火球墜於赫圖阿拉城南十裏處,尋之,乃一鐵母。鍛為神兵,名曰戰魂,削鐵如泥。餘之鑄為聖如意。”

“就是說,這些韃子用天外隕石,嗬,是隕鐵鍛造了一把寶刀,起個名,叫戰魂刀。剩下的下腳料鑄成了這個醜八怪,還叫聖如意?!也別說,有些如意的感覺。就是樣子怪怪的。”鬼子說。

“我瞧瞧。這麽長時間,還沒得空仔細看過呐。聽你這麽一說,還真挺像如意呢!”我搶過鬼子手中的聖如意。

半尺長的隕鐵,黑漆漆的,這麽多年過去了,竟沒有一點點的鏽蝕。手摸上去,有一種深寒的感覺。如意柄上有八個玻璃球大小的圓洞,頂端的鬼頭像極了廟宇裏麵繪製的地獄厲鬼,樣貌猙獰。奇怪的是,鬼頭的臉部竟沒有雙眼,隻是在臉部中間的位置有一個略大的圓洞。

“難道說,是獨眼厲鬼!”我喃喃自語著,盯著中間的深洞仔細端詳,忽然感覺一陣惡心想嘔吐的感覺,眼前一陣模糊,差點就站不穩摔倒在地上。再看看左右,竟是置身在霧茫茫的曠野上,“鬆濤杆呢?難道我穿越了?!”我正疑惑著,忽然見到赫伯端坐在不遠的椅子上,拿著杯子在喝水,臉上露著詭異的笑,說“把命留下再走!”

曠野中懸空掛著47英寸的液晶電視,裏麵卻不是電視播的節目,屏幕裏盡是祭祀赫伯廟時的村民,渾身鮮血淋漓,披頭散發,麵目猙獰,眼眶中滲出紫黑色的血,殘缺不全的手臂伸向前伸著,正在從電視機屏幕裏往外爬。

突然,旁邊出現一個長著獠牙的厲鬼,伸出滴著黑血的長爪向我撲來。我不假思索地拾起拾起椅子邊上的敦煌鍁,向厲鬼頭上劈去,一擊未中,反倒被厲鬼仆倒在地上。隨即感覺一陣潑天的寒氣迎麵而來,整個人陷入在紅河穀的激流和漩渦中,身體沒有一絲力氣,動彈不得……

突然渾身連打了幾個冷戰,發現自己竟然躺在鬆濤軒的地板上,頭上、身上都是冷水,被鬼子死死地壓在身子下麵。

“這,這是怎麽了,剛才……”我茫然有些語無倫次問道,身體還在不停地顫抖。

“都怪我,忘記了提醒你們。這聖如意上,被下了攝魂術。”半仙把我扶回椅上坐下,遞給我一杯熱茶,說,“我想盡辦法,也破解不了這上麵的妖法。鬼子心粗,隻是大略地瞧了瞧,千萬別看鬼頭中間的獨眼。否則就會迷失心智,產生幻覺。”

“這麽厲害?!要是在大清朝,想拿這寶藏,不知得搭上多少條人命。”鬼子後怕地說。

“唉!前些日子,我也險些著了這東西的道!幸虧當時,在赫圖阿拉城,我們當時沒打開這個匣子。在那個境況裏,迷心攝魂的威力更大。否則,怕是我們早就橫屍當場了。”半仙說。

“這難道就是《縣誌》裏說的‘傾密寶’?!這算是什麽密寶啊?”鬼子說。

“既然設下了這重重機關來守護,這個鬼頭聖如意一定是直接關係到寶藏秘密的關鍵之一,也許……也許就是鑰匙!開啟寶藏的鑰匙!”半仙說。

“很有可能!”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我早就猜到是鑰匙了。嘿嘿。那些關於寶藏電影裏情節不都是這麽演的!”鬼子嘟嘟囔囔地說道。

“有文化真可怕!”我橫了鬼子一眼說。

“這鬼頭聖如意上麵的八個小洞是什麽意思?”鬼子問道。

“暫時想不到。但肯定和八旗有關,都是八。”半仙說。

“啊,我想起來了,金庸的小說《鹿鼎記》裏的十二章經,八旗旗主每人一本……”鬼子恍然大悟般念叨著。

“嗨,對了,半仙,我想起來了,你說過地下室招了賊,咋回事?”我趕忙打鬼子的話頭,省得他會一直絮叨下去。

“嗬嗬,亂翻一通,值錢的、不值錢的,什麽東西也沒拿!”半仙說,“不過,這些天總有人盯梢,店門口整天有人坐在那東張西望。青龍堂和賞金獵人還是不肯放過我們。”半仙說。

“太霸道了!”鬼子氣得猛拍桌子,茶杯裏的水都濺了出來,“難道說,他們發現硯台的秘密了?”

“不像,如果他們發現了硯台的秘密,裏麵的藏寶圖沒了,他們就不會像現在遮遮掩掩了。”我說。

“坊間傳說,見過八寶琉璃鑲金硯的人沒有一個能活下來。青龍堂那幫人不會善罷甘休。現在他們在刻意地遮掩什麽呢?”半仙說。

“難道這硯台不在他們手上?”我說。

“很有可能。誰得到了硯台,就捧著個燙手的山竽,自己拿著怕別人來搶。狗咬狗,打打殺殺是難免的事。估計這會兒,青龍堂和賞金獵人正打得不亦樂乎。”半仙說。

“好在我閃換了件‘外衣’,相對安全了。”鬼子說。

“未必!赫圖阿拉那些驚天動地的異象,那麽短的時間就把他們的吸引過去了。雖然我們布下了重重迷霧,還是難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以後,我們還是要加倍小心。”半仙說。

鍾表的指針已指向午夜十二點。喝了一肚子儼儼的普洱茶,再加上一大堆煩心的事,竟一點睡意都沒有。又懶得深更半夜跑回去睡,鬼子就提議鬥地主。玩了一會兒,大家也都沒什麽興致,就在半仙這裏弄個窩草草睡下了。

“喲,半仙,你這不能再著火,或者再遭回賊吧!”剛熄了燈,鬼子念叨了一句。

“閉上你的烏鴉嘴!”我順手抓起個抱枕向鬼子砸過去。

一夜無語。

第二天一早,我到門口的早點攤上買了大果子、油餅、豆汁,連湯帶水地捎回來。“半仙、鬼子,趁熱。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一進門,見三個老外,二男一女,穿著大紅大綠的羽絨服,正在鬆濤軒裏東張西望。

“喲嗬,這一打早的,就來了三位財神爺。你們先慢慢看著。看好了吆喝一聲。半仙,喊鬼子起來了。吃早點了。”我說。

鬼子胡亂擦了把臉,一邊吸溜、吸溜地喝著豆汁,一邊小聲跟我嘀咕,“嗨,勝哥,瞧瞧那外國妞的身段,那屁股夠豐滿的了。”

我在桌下踢了鬼子一腳,小聲說,“有殺氣!”

見我們吃得差不多了,一個長頭發、連鬢胡子的老外走過來對我們說“先生,你們這鬆濤軒,多少錢?”

“喲,這中國話說的比我還溜。你不是假鬼子吧!”我故意硌著碴兒說話。

半仙衝我擺了擺手,說,“嗬,真是財神爺啊!我這店你可買不起。你瞧瞧,這裏可都是曆朝曆代的典籍、古玩、玉器。隨便拿出一件來,也得千把塊錢。”

“你說個價。我現在就給你簽支票,你們馬上拿著支票離開!”連鬢胡子老外囂張地說。

“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你搭個眼罩好生瞅瞅,我門口這塊‘民間文物搜尋協會’的招牌。你再瞅瞅這個……”半仙拿出考古隊名譽顧問的證書往桌子上一拍,“你買得起嗎?”

三個老外顯然沒料到我們還有這一出。麵麵相覷,一時間竟沒了下文。

“嗨,半仙。生意不錯呀!一大早就開張了。”推門進來的,是派出所的趙所長,“這不是要在你對麵設一個報警站嘛,我先來你這坐坐。”

三個老外沒再接碴,慌忙退了出去。臨到門口,還特意瞧了瞧門口的牌子。

“喲,咋走了。半仙,大勝,不是你們私下倒騰國家文物吧。一切這老外見我咋像見了鬼似的呐?”趙所長說。

“咳,別提了。趙所長,你可不知道哇,自打上次我把那個文物玉狴犴捐給國家以後,就沒有消停過。頭天這店裏遭了賊,上你那報了案,有結果了吧?”我說。

“嘿嘿,別急。這案子上頭特別重視。正加緊查著呐。”趙所長吸了口煙,有些尷尬地說。

“這幾天,總有人在我這鬆濤軒門口探頭探腦的。這不,一大早來仨鬼子,說是要簽支票買下我這鬆濤軒。讓我們拿上支票立馬就卷鋪蓋走人。我這可是給國家捐文物捐出禍來了。人民警察可要保護我們這些奉公守法的良好公民呐!”我說。

“你們放心,我們絕對不放過一個壞人。這不,今天就在你對門設上報警站嘛。再安排人手加強巡邏。有什麽事,你們第一時間通知我啊。”趙所長安慰著我們,然後轉身去忙報警站的事了。

“半仙,這事,你怎麽看?”我說。

“來者不善哪!”半仙喃喃自語道。

我忽然想起,半仙那本殘舊的民國版的《縣誌》,裏麵記載的那個薩滿巫師的預言:誅凶魔,殺千裏……毀其身,滅其魂……

有風吹過,我越發地感覺到這個冬天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