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還是不應?”像是不耐煩了,那少年又重複問了一遍。

沈白亦的動作停止,她回頭,看見那淺白發色的少年雙腿交錯依靠在牆邊,手一搭沒一搭地玩弄著黑色辮子。

他的動作依舊輕浮,但望向沈白亦的眼神很認真,淡紫色的眸子中有光影浮過,像是有故事在裏麵閃爍著。

“你……能助我出塔……”沈白亦的聲調上揚,用懷疑的眼光繼續看他。

“自然,你若是答應我,我便能送你出去。”少年整理了下淩亂的衣襟,身板筆直地站起來。

那方聶清離微微歪頭,無形之間感應了那少年的修為不過也是合體期,心中覺得這少年被嚇傻了,是在說癡話,不屑地繼續攻來。

大乘期的威壓不容小覷,沈白亦此時沒有任何猶豫的時間,她咬牙應下,“好!若你真的能送我出塔,來日我必將殺了這魔頭!”

“隻是,為何你要說……”放你自由?

她剩下的話還未說出口,隻見那少年瞬移到她麵前,手中拿著和聶清離一模一樣的白色佛塵,直直地與他對應上。

兩柄佛塵相觸碰到一起,其中迸發的力量讓整座紅塔都顫了顫,沈白亦急忙穩住身形,她看到那少年和她一樣被擊飛摔到牆壁上。

牆壁上立刻見了血,沈白亦心想著,這少年自己也被打得那麽慘,哪來的勇氣迎戰。

“咦?”聶清離看著少年手中相似的佛塵,歪頭疑惑,思慮了一陣,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出聲,“你……你是……”

“哼,你猜得沒錯。”少年的身軀已經被聶清離的力量擊碎,他試圖站起身來,卻單膝跪在地上,塔內安靜無比,能聽到他活動時被擊斷的肋骨在“嘎吱”作響。

他的血肉模糊,少年卻像感覺不到痛似的,一手撐地,一手扒開破爛的皮膚,從中扯出一顆湛藍的心髒,紅色的血與藍色的光相應和,形成一種詭異的美感。

心髒被扯出來,身軀就沒有了支撐力了,倒在地上如一灘爛泥。

沈白亦怎麽看都覺得這人是要死了,可聶清離的表情卻越發崩潰,那湛藍的心髒飛到正中央時,聶清離脫口而出,“你不是人修,你,你是塔靈!!”

“塔靈?”沈白亦看著那漂亮似大海般湛藍的心髒,恍然大悟,這少年竟是這紅塔的塔靈?

極品法器十萬年以上才有可能生出靈智,靈智一般隻是一道思緒,隻能存在於法器內,而這塔靈居然都有了人形,這是修煉了多久?她不敢再繼續細想下去。

“不錯。”有聲音從藍色心髒中傳出來,那聲音夾雜著怒氣,“海神禺強隕落在上古真神與真魔大戰期間,死前派我守護這天外南海,可你們這些人,為了爭奪海神遺跡,大肆破壞海域,我借助海神的力量將你們驅除,卻被你這龜孫趁人之危,使了些魔道的肮髒手段,將我困在塔裏,永生永世隻能做什麽鬼挑戰擂台!”

聶清離退後幾步,這塔靈寄附在人修軀殼上的時候他還能應付,可若脫離了軀殼回歸紅塔,他在人家身體裏,勝算便降低了好幾分。

他談判道:“我那時候隻不過是一小小散修,為了活命也是迫不得已將你封鎖進塔的嘛,後來結界鬆動你不是又逃出來了嗎,為何還要回來?”

“日你仙人板板!沒有人能承受住我的靈魂,我每十年就要換一次軀殼,為了自由你知道我換過什麽嗎!”

塔靈一想到自己曾經附身到蚯蚓、蟋蟀甚至野豬身上,怒火便是一朝又一朝地往上升。

“我好不容易附身到一人修身上,再次回來就是為了解開第七層的封印!”

聶清離訕笑,“那又何難,我現在為你解開便是,何必那麽麻煩還和一個不起眼的小女修做什麽約定?”

“幾十萬年前你也是這麽騙我的!爺不會再信你的鬼話!”

藍色的心髒“嘭”的一聲化作煙霧,煙霧融進紅塔裏,整座塔劇烈地鳴叫,這叫聲像是某種動物的聲音。

緊接著,紅塔之外的所有旗幟都化作灰塵,消散在空中,紅塔外的所有人都看不清塔內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有塔內的沈白亦將戰況看得一清二楚。

塔靈融入紅塔之後,整座塔仿佛都活了起來,牆壁間有無數海浪一波一波朝著聶清離的方向攻擊。

這海浪中滲透著無窮的力量,聶清離急忙往後退,白毛佛塵在空中比劃了幾個大字,這些大字立刻化作實體,在他周身環繞,避開攻過來的海浪。

“塔靈!你修為被封印,再怎麽也是取不了我的性命的!何必浪費時間!”

那些海浪過後,是無數上古凶獸的骸骨一一攻擊來,雖傷不了他的根本,卻能讓他重創。

聶清離開始惱怒自從遇到沈白亦之後,一切計劃都在變動,運氣屬實差到極點。

紅塔發出陣陣嘲笑聲,空耳般的聲音繼續道:“我是殺不了你,可那女修日後定會取了你的性命,這便是你永遠也無法逃脫的宿命!”

聶清離眼睛一紅,佛塵一揮,試圖穿過那些骸骨直徑取沈白亦的性命。

可下一瞬,他的佛塵被擊飛,紅塔之中有藍光乍現,原本坐在地上的沈白亦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紅塔內。

“你——”

沈白亦在被送離紅塔之外的時候,隻聽到了耳邊聶清離的怒吼聲。

而在塔外眾人的視線裏,隻看到紅塔猛猛地震動了幾下,隨著沈白亦出來的同時,那整座塔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