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門內,走出來的人正是聶清離的實體,他有著黑亮垂直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的眼眸、削薄輕抿的唇以及棱角分明的輪廓。

“蘇墨那隻老仙狐,可真是護妻心切啊,竟然還在一項鏈內注入了心頭血來保你性命。”

他輕笑,笑意卻不深,眼底是掩蓋不住的怒火,桃花妖是他布下的一顆棋子,棋子一死,他的計劃難免會有變動,而他這種完美實施者,最難接受的便是計劃被打破。

聶清離一出現,紅塔外那些宗派長老們紛紛驚愕,不少弟子竊竊私語,“這不是許久之前在下界奪取靈氣的那魔頭麽,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是啊是啊,聽說他奪去了清羽界的靈力重回上界之後,被仙妖界的仙狐之首踹入玄冥河,如今這是擺脫桎梏爬了出來?”

一些小宗小派的掌門見情況不對勁,趁著在場人的注意力被移走,急急忙忙駕上飛行法器逃了,這魔頭算計了魔道那群傻子,用萬千魔修去抵擋天道懲罰,自己奪走了下界靈力卻一點事都沒有,可見心機多深沉。

一位小掌門坐上靈獸飛禽的脖子上,催著它快些飛,“快些快些!這魔頭每次一出現就沒有好事發生,鬼知道這次來是算計了什麽,我們千萬不要被連累了才是!”

另外一群人呢,匆忙在給宗門傳信,一些古老宗門的掌門長老堅信一個道:若能為天下弱者伸張正義,會得到天道的獎勵。修煉者越到後期,每一次的突破都極其艱難,每一次的天劫都極其凶猛,若能得到天道的獎勵,那麽往後修行的路上便能順暢一些。

再加上,那魔頭罪孽深重,除去他的話,一來可以為自己的宗門打響好名聲。

二來可以為自己日後的修仙路搏一搏一個好前程,這是哪個實力稍微強大一點的宗門都無法拒絕的。

靈雲派的三長老見此,抬手命令他的靈獸,“賤蛟!速速回宗門告知掌門,請他來降服魔頭,為我門派積累福報!”

他的八爪蛇跟著他修許久,這些年又貪吃了不少精元丹,腦殼上生出兩個拇指頭大小的膿包,這膿包確實是升階成蛟的象征,三長老叫他“賤蛟”,它反而還很得意,搖著頭正想飛走,忽然餘光中見到紅塔內剩餘的兩人,覺得有些眼熟。

八爪蛇又看了幾眼,小小的眼睛猛得瞪大,擠到三長老身邊,告狀:“主人!!那紅塔內的素衣女修就是奪走您的精元丹的人啊!”

“賤蛟,你挨我這般近做什麽,身上的味道臭死了,滾遠點!”

八爪蛇委屈巴巴挪開,“是,主人……”

三長老嫌棄地捂鼻子,望著紅塔內那單薄兩人,眉頭一豎,思慮片刻,攔住八爪蛇,“噢?這小小女修也能從你爪下奪走精元丹,你真是越來越廢物了!”

三長老每訓斥一聲,八爪蛇的頭就低一分,在它完全埋入爪子裏的時候,又聽到主人繼續道:“先別通知掌門,這小女修奪走了我的極品丹藥,又搶走了我看上的散修弟子,還想拿著令牌活著走出這紅塔?”

八爪蛇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思,賤兮兮笑著附和道:“就是就是!連我主人的東西都敢覬覦,活該隕落在此地了!那主人,接下來我們要出手殺了她嘛?”

“不必,你真是蠢!”三長老嫌棄地看著它,“紅塔內那魔頭吞噬了下界那麽多靈力,修為必然不低,那女修早晚都得死!”

紅塔內的沈白亦自然聽不見外麵的竊竊私語,她與聶清離對視著,心中並無懼意,她表情保持著一貫的冷淡,私下瘋狂催動著體內的兩小元嬰以及那盤旋在識海上的星辰盤。

聶清離修長的指間在空中一點,第四層的傳送門就在無形之間消失了,現在整個塔內,沒有出口。

他勾起好看的唇角,一張紫符飛到他身下,他坐在其上翹著腿,目光逼迫地看著沈白亦,“怎麽不說話?死到臨頭的兔子連嘴也不張了嗎?”

“你這魔頭,竟還敢出現在……唔!”公孫念欲打算破口大罵,卻被一張小小的白符籙封住嘴,明明白符的力量最弱,卻直徑將她往後逼,使她貼在角落牆邊不得挪動分毫。

“在想什麽?小兔子。”聶清離笑著繼續問,他餘光中看到還有一少年呆在塔內,並沒有多想,在他眼裏,這少年也隻不過是一倒黴的螻蟻罷了。

“在想怎麽殺了你。”

沈白亦這話並不假,她現在被困在紅塔內,麵對實力高她好幾個大階的聶清離,逃出去的可能非常小。

所以如果逃不出去,她將會用自己最大的力量與仇人同歸於盡,縱使她的力量不足以讓聶清離死,也讓他付出慘重的代價。

星辰點點,亮起來如篝火,圍繞在她身旁。塔外的沐言等人見了,心中大駭,急忙呼喊她的名字,可塔裏塔外有隔閡在,這呼喊隻是徒勞。

“媽媽……”

“女人……”

“仙姑……”

靈寵與主人用精血契約,對於主人的心情變化再敏感不過,小餛飩、紅瞳以及重重感應到沈白亦心境的變化,一同開口。

沈白亦淡淡無奈笑著,撫摸著小餛飩的腦袋,對著它們三道,“跟著我走到現在,委屈你們了。”

小餛飩緊緊咬著她的衣襟,蹭了蹭她的下巴,撒嬌的語氣中帶著固執,“我喜歡媽媽,我才不要媽媽死!”它凶巴巴地朝著聶清離齜牙咧嘴,低低嘶吼叫:“你這壞人!”說著便要掄拳頭衝過去,卻被沈白亦拉住胖乎乎的小腳。

“媽媽你做什麽,快放開我!!我要為媽媽出氣!我這拳頭可硬了,能把他可惡的臉砸出一個大洞!”

“小餛飩,你尚且年幼,不是他的對手,聽話。”

她烏發上的紅蓮化做一小女孩,拉著她的手,口嫌體正道,“喂,女人,你用我的力量吧,這男人雖然修為高深,但我們搏一搏也並不是沒有勝算的。”

沈白亦搖搖頭,將懷中的小餛飩讓紅瞳抱著,站起來直麵聶清離,“做主人的哪有讓自己靈寵犧牲的,你們保護好自己就是,接下來我一個人就可以。”

“仙姑?!”

重重在她身邊待的時間最長,首先感覺到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