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前往XA市, 因為江澈暈機嚴重,所以選擇的是高鐵轉乘高鐵的交通方式。

越往北天氣越幹燥,加上路上波折, 江澈這段時間養的還挺好的身體忽的又流起鼻血來了。

其實這個頻率和流血量對比起以前, 那都是灑灑水的小事,江澈自己倒沒覺得有什麽,輕描淡寫的和於濱解釋了一句為什麽上廁所去了那麽久。

給於濱嚇得不輕,一路上都把江澈當玻璃娃娃一樣供著,生怕哪裏磕著碰著了,嗬護的不行。

江澈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大男人這樣細心嗬護, 百般不適。還是十月份呢,本來在江澈傳統的穿衣觀念裏, 這會也隻用一件單衣就好了。但是於濱好一陣磨, 硬是給他套上了三四件, 還要再加一個外套, 說他體寒,必須好好保暖。

江澈拗不過,這輩子頭一回這麽溫暖過。他下車的時候, 人已經裹成個球了。

好歹是終於來到了XA市。

這裏是十朝古都,曆史文化悠久, 這座城市的獨特之處在於曆史的漫長熏陶, 西北的粗獷豪放、現代社會的開放包容三合一的完美交織,使得這裏的風景別具一格。

坐著網約車一路觀光過來, 江澈不僅享受到了東方美學的視覺盛宴,還有貼心的導遊服務全程解說。這個導遊自然就是鬼生屬全鬼蜮最漫長的老鬼了, 這老家夥從明初年間就已經是個厲鬼了。

至於為什麽這麽多年也未見到有禦鬼師將其送走, 其主要原因就是這家夥實在太能苟了。因為心態疲老, 漫漫鬼生基本就沒挪動過幾個地方。偶爾有禦鬼師路過,也很難發現這個和周圍環境幾乎融為一體的家夥。

江澈都是無意間注意到的,因為老鬼天然對年輕的東西有著極強的占有欲,第一眼看見江澈就想要吃掉那種鮮活的生命力,於是江澈順手就把人給收押了。

“嗐,久不見這些老東西了,還真是有點懷念呐。”老鬼十分感慨。

這裏和衡店那種虛造出來的古裝布景是不一樣的,所以也就能夠更加深切的體會到曆史的厚重感。

江澈同樣也有些感概。

車輛終於來到酒店門口,江澈剛下車就聽到有人在喊,不過不是喊他的名字,而是在叫“在這裏在這裏”,聲音很熟悉,一轉頭,果然是烏啼月。

女孩站在台階上,見江澈回頭,更加拚命的招起手來。

總感覺烏啼月快要熱淚盈眶了,江澈再一看看人小姑娘身邊烏泱泱圍的一大群鬼魂,還有身邊站不住飄在天上的、長地上的……確實可以說是很不容易了。

他抬步朝烏啼月走去。

烏啼月也是真的激動,三步並兩步就接連著下台階往江澈那邊跑。結果忘記了自己視線有各種不透明程度的遮擋,沒跑兩步就一腳踩空——

江澈伸手就要去撈人。

好在後麵跟上來的於濱出手及時,既擋住了江澈的手,也接住了烏啼月。

這邊把女孩扶穩站好,於濱轉頭沒好氣的教育江澈:“江哥,不是我說你,你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行不行?每次我說你你都不當一回事,你看看你剛剛伸出來的那手。”

“那麽大一個傷口,沒好全呢!被一砸,是不是又要重新愈合?這疼是疼著你身上了,還是疼在我身上了?你不疼,我心疼我的工資好不好?哪天就應該發個小作文,讓粉絲們來督促你。”

“不要總是太忽略自己好不好?”

江澈知道對方沒有惡意,都是為自己好,也沒法說什麽,隻得乖乖認錯保證沒有下次了。不過顯然的,下一次再有這種情況,他大概率肯定還是會故技重施。

烏啼月也很不好意思,因為是她踩空在先,江澈下意識來撈自己的,連忙緩和氣氛:“也是我不好,沒太看路,抱歉抱歉。”

於濱這才有時間正眼看烏啼月:“啊對了對了,你好,我是江澈先生的助理,我叫於濱。你是……?看起來很眼熟,嘶,你是那個狀元是不是?!叫烏啼月的。”

“正是在下沒錯,好了別喊那麽大聲,悄悄的悄悄的。”她和江澈都算是有點知名度的人,可不敢這麽招眼:“咱們先進去吧,別站在酒店門口了。”說著就帶路往裏麵走。

於濱跟在兩人後麵,皺眉回憶。

他記得烏啼月的眼睛很漂亮來著,大大的,亮晶晶的,靈動到讓人一眼就能記住這小姑娘。怎麽今天線下見到了怪怪的?感覺兩隻眼睛都霧蒙蒙的,像是沒睡醒?

“我為了早點見到你,特地找蘇蘇頂了你這班接待人的班。你也看到了吧,在這段時間可折磨死我了。”

說著,烏啼月揉了揉眼睛,在電梯按鈕上摸索了一下才確定下來樓層數。轉頭過來也沒忘記和喬喬打聲招呼:“喬喬也好久不見啦。”

喬喬報之以笑,一人一鬼無法交流,也就隻能這樣簡單說兩句。

“蘇蘇?”江澈是第二次聽到這個人名了,疑惑出聲。

“就是蘇娉啊,昵稱嘛。比賽結束以後,我們也有一直保持聯係。”

江澈這下想起來了,當時離開首都的時候他還很疑惑烏啼月和蘇娉的關係什麽時候那麽好了來著。

說著,電梯也到達了指定的樓層,於濱先去房間裏收拾行李去了。

總算是有兩個人私聊的時間了,烏啼月帶著人進了自己房間,才一坐下就拉起自己的褲腳,一臉無奈:“我說的折磨死,可不僅僅是字麵上的意思,而是真的要給我磨死了。”

“你看這些,什麽青啊紫啊破皮啊,都是摔的磕的碰的。就因為我看不清路,頭疼死了。”

“你身邊這數量確實嚇人,有沒有關注過是什麽時候出現這種情況的?”江澈身經百戰,也都有點不習慣了。

“我想想,具體的時間記不太清了,因為每天都能看到挺多鬼魂的,我家那邊人少嘛,鬼魂就比較的活躍一點。”烏啼月低頭,苦苦沉思:“應該是在《人生自有詩意》這個節目結束了之後的一段時間裏,硬要說哪天還不真不記得了。”

“我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有兩三個鬼魂跟著我了。”

江澈似是有所收獲的點點頭,繼續問道:“那你在此後,有感受到身體上有什麽變化之類的嗎?”

“我……”烏啼月說著又揉了揉眼睛:“應該是沒有的,過的挺正常的。但是,不知道是孤魂野鬼太多阻擋了視線,視野始終不清晰還是怎麽的,眼睛會很累。”

“這樣子啊……”江澈尋出了些眉目來,追問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那天的事情嗎?我問你是怎麽平安長大到現在的,你當時沒有明說的。”

“我猜測可能會和這個有關係,但是畢竟已經是陳年舊事了,也可能沒關係。如果你依然不願意說也沒事,我們有應急的保底方案,不用強求自己說出來。”

江澈語氣很溫和。

烏啼月看著麵前這個青年,視野裏依然有很多鬼魂在浮動,光怪陸離間依稀可見江澈蒼白的臉上水墨畫一般清雅出挑的眉眼,恍惚和幾年前的某個畫麵重合,那天在下雪,所以目之所及都是看不太清的白茫茫。

她一時有些哽咽,但始終堅持著沒有落淚:“江澈,你今年多大了?”

話題轉的生硬極了,江澈反應了一會才回答道:“24,怎麽了嗎?”

“我,之前有一個哥哥來著的,和你很像,身體也很虛弱。”烏啼月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說一段話就要稍微停一下,防止自己出現哭腔:“隻是他先天性心髒病,因為始終找不到合適的心髒,所以沒有活到二十歲。”

“他也可以感知到一些鬼魂之類的存在,但可能是這方麵沒有天賦,也僅僅是能夠感知到一點而已。”

“我們都是持有鬼魂害人的觀點的……很抱歉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麽……咄咄逼人,因為我一直相信的東西,被你毫不留情的推翻了,難免有一點……失控。”

“你當時問我是怎麽度過十歲那個坎的,我說是我運道好。”

“其實不是的,”烏啼月又停了下來,這次停頓時間略久,她捂住了自己的臉,好半天才接著道:“是我哥哥救了我。”

她沒有再細說,江澈也沒有揭人家傷疤的愛好,光憑這一句,其實就能添補到很多信息了。陰陽眼,幾乎是必死的命格,十歲那個坎如果隻是簡單救一下,依然不會熬過去。

這一次沒死,還有下一次。

除非有人拿命去填。

殘酷又簡單的真相。江澈無聲的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頭。但是往更深了想,烏啼月的哥哥可能已經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了也未可知,他知道自己大抵活不了多久,索性去保住了妹妹。

這個世界沒有什麽鬼怪的設定,像烏家兄妹這樣的BUG,世界方麵當然很喜歡盡早拆除,所以哥哥是先天性心髒病之類的……當然,本段隻是江澈的個人猜測,他又沒站到過一個世界那樣的高度去。

在烏啼月平複情緒的這一小段時間裏,江澈肉眼可見看到又冒出來了兩三個鬼魂。

說棘手也不棘手的,要處理起來還算是簡單的,自己開個嗓的事。就怕治標不治本,這次沒徹底根除,下一次更麻煩。

江澈到底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總有一天是要離開的。另外就是,他心裏隱隱會覺得烏啼月這個症狀可能也有點自己的鍋。

不然為什麽是在今年出現這種情況,而不是前年,明年?

作者有話說:

周五雙更~~

小烏啊,重要角色久違的出場。

(昨天說太多,今天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收斂成功)

一直忘記說了,《明明是總導演卻老是想摸魚》裏,江如洗也是有病弱buff的(我流的傳統藝能了屬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