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到劇組拍戲的時候,照例是金珠兒的專場,江澈縮在意識的角落裏邊摸魚。
相比原先的麵對群戲的時時出錯,金珠兒已經有很大了進步,一個下午下來,幾乎沒被NG過。
李居也很開心,他現在就想著能趕緊把江澈的戲份拍完先。萬一到時候真是不好的結果,是很有可能影響到江澈的表演狀態。
保持現在這個幾乎不NG的狀態,最快到後天下午,或者後天晚上加加班,江澈就可以殺青了。
“有很大進步嘛。”
江澈還在原地,身體沒緩過神來,李居走了過來笑嗬嗬的拍了拍他的肩。
“對了,趙明煦說你們昨晚出了點事,是什麽事啊?手怎麽還裹了這麽大一片繃帶……”李居隻知道一點頭尾,具體是什麽還真一點風聲沒收到。
要是他今天有時間看看同城的新聞平台,就會知道昨晚那件事鬧到什麽程度。裏麵還有他近來最喜歡的演員見義勇為,把嫌疑人打成骨折的瓜。
“就是路上遇到了持刀行凶的精神病病人,然後我幫了一下忙,不小心被他咬了一口。”江澈說的輕描淡寫,但小半個手臂都用繃帶包起來了,很明顯就不是什麽小事了。
李居讚賞的點點頭:“見義勇為,不錯。年輕人嘛,熱血一點總是好的。”
上一秒還在誇呢,下一秒就公布了一個壞消息:“你今晚留一下,咱們提前試一下最後的那個大妝,順便把定妝照給拍全了。”
紀錄片哪裏來的定妝照一說,他是想借此機會宣告《民國·下九流》最後一集的特殊表現形式,順便攢點熱度。
江澈討厭加班,雖然加班的對象不是他,但是還是不爽。
李居則全然沒有注意到,他講完加班的事情以後就轉身走了。
對於大師不喜歡加班這個特點,鬼蜮裏的每一個鬼都深有體會。
當大師曉之以理結束以後,一般他自己定的下班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接下來就是直接動之以武……
李居那麵走了一半才想起來還有半句話沒說完:“對了,還有咱們一直忘記簽的合同了,簽完合同,片酬就可以提前打一半到你賬上了。”
江澈那點不爽瞬間消失。
金珠兒則好奇的問:“定妝照是什麽東西?”
一般來說,定妝照是影片開拍之前,根據劇本對人物形象的描寫和導演的意圖,由攝影師會同美術、化裝、服裝以及照明等部門對人物造型進行探索和研究的結果。
但是這些流程在李居的劇組裏全是混亂的,首先是導演本身就是一時興起,也實際上沒有執導過電視劇電影。
二來就是,江澈也是第一次,什麽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李居提要簽合同,他可能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麽拍戲要簽合同。
時間線來到三天後,也就是醫院這邊出檢查結果的日子。原計劃會殺青的江澈還剩最後一場大戲沒拍完,李居到底還是沒舍得趕進度。
不管怎麽趕進度,質量都會有所下降,索性就不趕了,最後一場戲是金珠兒的死,這可是點睛之筆。
其實他還有私心。
如果江澈的病隻是虛驚一場,那麽一切照常拍攝。如果江澈真的是那樣的大病,那麽說不定拍這最後一段戲,會有極其出彩的表現。
成為真正的點睛之筆!
有幾天不見的趙明煦又一次帶著江澈來到了醫院。
“你怎麽一點都不緊張擔心?”
趙明煦看著一臉淡然的江澈,有一種皇上不急太監急的即視感。他不相信這兩天過去江澈還是對為什麽要進行那些檢查一無所知。
“我很擔心啊。”江澈辯解了一句,但他的演技確實不太好。
兩人前後進了血液內科。
今天的醫生還是上次那個,見他們來了,便找出了檢查報告,上麵有很多複雜的數據。江澈接過來隨便翻了翻,隻看懂了五個字——慢性白血病。
醫生並沒有急著說話,而是等兩個人都看完了檢查報告,才用緩慢清晰的語調解釋。
“慢性粒細胞白血病在大多數情況下都無法治好。但是可以通過靶向治療終身服藥。雖然不能完全治愈,但可以有效延長患者生存期。”
“但是發現的太晚了,已經從早期階段進入了加速期,加速期我們主要建議抑製劑和化療以及靶向藥物搭配。”
“當然,最好的治療方案還是做異基因造血幹細胞移植。”
江澈聽的半懂不懂,但也確實沒多擔心。反正離開了異世界,這些東西都會自然消失。
反倒是這兩天好不容易活潑一點的喬喬,聽著醫生說的那些話,可能是回憶起了什麽不好的事情,鬼氣大幅度的波動起來。
後果就是醫生說話說著說著,江澈嘴裏就泛起一股血腥味,他本來想直接咽下去算了,感覺打斷人家不太好。
“江先生,你臉色看起來有點不太對勁?”坐在對麵的醫生敏銳的注意到了這一點變化。
江澈連忙擺手,示意自己嘴裏有東西,然後又指了指腮幫子,示意牙齦出血。
一點點豔紅的血,順著他嘴唇的紋路探了出來,像是淺緋色玉石上令人討厭的雜色,絲絲縷縷。
“出門直走左拐就是廁所了。”醫生趕緊給他指路。
一直等到江澈出去了,趙明煦才出聲歎了口氣。
在上一次的檢查間隙,醫生就已經得知了兩人朋友的關係,見狀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安慰病人以及家屬的情緒了……
他這裏還有一個壞消息沒說呢。
……
方右是一個愛好街拍人文攝影的水友。
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拿起相機了,因為上一回街拍的時候,不小心太入神走著走著一腳踩進了坑裏,摔的鼻青臉腫。
這回他是來醫院複查自己的腦症**的,至於為什麽會帶上自己心愛的小相機……
拜托,醫院欸,這麽好的人文故事發源地,怎麽能不拍。加上一個多月沒碰相機了,確實心癢難耐。
等複查結束以後,方右掛著相機在醫院閑晃,試圖想去某些癌症頻發的科室探探頭。
不過這樣被打的概率很大,被打完扭送派出所的概率更大,所以即使他覺得那塊絕對能拍出好照片,也不敢靠近。
猶豫許久,方右轉身進了廁所。得好好洗把臉清醒一下,等會還是去醫院門口拍拍算了,今天就不作死了。
廁所裏隻有一個長發女……男人,站在洗手台邊,垂著頭…吐血?
方右一晃眼還以為是自己進錯了廁所,但他無暇旁顧,熱切的舉起了相機,把鏡頭對準了江澈,靜候一個絕妙的時機。
江澈完全沒有注意到廁所進來了一個人,他微微躬身摁住腹部,垂頭吐出了一口血水。這樣掙紮了好一會才能微微直起身,然後就是平靜迅速的收拾殘局。
方右在這其中的某個瞬間,按下了快門鍵,他低頭迫不及待的查看監視器裏的照片。
他街拍這麽多年一直是習慣了黑白色調的,可是看著今天這張作品,他居然有點後悔怎麽拍成了黑白的,後期處理圖像的話,要把血的顏色重新上上去。
黑白,本是互不兼容的顏色。在這相距甚遠的色塊中,是不同的灰色階將其連接,其中又有呈現垂直狀態的一抹豔紅劃開了這樣的單調,使得這張照片將會極具電影的美感。
不僅隻是畫麵上的美感,畫麵中的人,也完美詮釋了故事感。
雖然眼神沒能在在這張作品中出現,但是微微拱起繃緊的脊背與用力壓在腹部的手,這一切強硬的力度又恰到好處的被旁的曲線柔和下去。
方右興奮起來,他業餘職業生涯的巔峰之作!在今天誕生了!
“大師,有人。”喬喬看了看這站在廁所門口呆滯住的男人,怯怯的提醒道。
江澈這才終於注意到來人,本來想掀開衣服看下肚子的舉動也停了下來:“您…您好?”
“啊,抱歉抱歉!”方右如夢初醒,急忙道歉和自我介紹:“你好,我叫方右,是個業餘的街頭攝影師。剛剛是看到這個畫麵很有故事感,就一下子沒忍住拍了下來。您這邊如果不願意我保留這張照片的話我這就刪掉。”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在內心哀嚎:求求了這麽好的照片請讓我保留吧!
“照片?”江澈好奇的打量了一番方右手裏,和劇組的攝像機不太一樣的相機:“可以給我看看嘛?”
方右立刻獻寶一樣遞上。
這還是除了警察,第一次有人給自己拍照,前幾天給金珠兒拍的那定妝照不算。江澈很新奇的放大看看,又縮小看看。
但是作為一個行外人,他不太能欣賞到這種照片的美感。
這一沒怎麽拍到臉,二這個色調也不太吉利,還沒自己的證件照好看,江澈在腦子裏再次肯定了給自己拍身份證照片的那個警察叔叔的攝像技術。
方右忐忑不安的等待著命運般的判決,見江澈遲遲沒有說話,心懸得更高:“這張照片我想去參加國際攝影協會的人文中國街拍比賽,如果您這邊同意的話,我可以把照片收益全部給您!”
作者有話說:
注釋:
江澈並不是真的患上了慢性粒細胞白血病,是因為病鬼鬼氣幹擾,所以身體狀況一團亂麻。
這種病症是需要戴防護能力很強的口罩,防止病菌感染身體的,後麵也會寫到江澈戴口罩,但是著墨不多。大家可以默認基本上能帶口罩的環境下江澈都有帶,隻是我沒寫出來。
我是第十一章 的標題
“國際攝影協會?”江澈不明覺厲:“這個協會很有名嗎?”
“當然,這是數個國家的職業攝影師或者業餘愛好者共同組織起來的,算是我們攝影界含金量很高的協會了。”
方右對行外人的不理解也習慣了,見江澈神色有所鬆動趕緊抓緊攻勢。
“那你就參加吧。”聽到有曝光率,江澈立刻點了頭,反正他也不吃什麽虧。
方右趕緊一邊“謝謝”一邊從包裏翻出一個速寫板,然後動作熟練的把兩張什麽紙夾在上麵。緊接著就把板子和筆一道遞給了江澈。
接過來一看才知道是什麽肖像許可使用合同。
江澈一頭霧水的看著這合同。
方右貼心的解釋道:“沒辦法,國家新規定。以前街拍的話不用這麽麻煩,主要是考慮到被拍攝者的肖像權嘛。這個合同一式兩份,簽完以後咱們一人一份就好了。”
江澈大概看了看,確認沒有什麽異樣以後就簽字,和方右加了聯係方式以後,拒絕了對方要請他吃飯答謝的邀約,趕緊回到了科室。
他出來的時間有點長了。
他不喜歡等人,自然也不會讓別人等他太久。
科室裏的氣氛有些凝固,不知道醫生又和趙明煦說了什麽,本來臉色還能過眼的趙明煦,這會已經徹底麵無表情了。
但見江澈進來,還是勉強做出了些表情回應。
醫生招呼著江澈坐回座位,翻到了後幾頁的檢查報告。
“江先生,我們在你的檢查報告裏,還發現一個…壞消息。看這裏,CA19-9的增高可能是表示您的消化道內有癌細胞的生長。但是目前我們無法確定腫瘤是惡性還是良性……”
“或者腫瘤的具體位置在哪裏。這些都還需要進一步的腸鏡檢查或者CT來明確你是不是患有胃癌……”
盡管江澈隻聽懂了什麽胃癌,但他還是凝重的點點頭,皺眉思索了好一會,才試探性的問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是惡性腫瘤,甚至是你說的胃癌中期。加上我這個慢…慢白血病,還有救嗎?"
醫生好一會兒才估算出一個時間範圍來:“積極治療的話應該還有三到五年。”這個積極治療顯然就是指耗在醫院裏。
趙明煦偏過頭去,不忍再聽。
喬喬小聲的給江澈解釋了一下積極治療的含義,於是江澈又問了一句:“那如果我不治療呢?還能活多久?”
醫生這下是真的被梗住了,不過到底生離死別見得多了,很快就調整了過來:“一年多,保持身心快樂,說不定能延緩病情的惡化。”
江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一年多的時間……是有點緊的。
他忍不住看向了趙明煦,雖然還沒去做更進一步的檢查,但在他看來確實沒進一步檢查的必要了,肯定是什麽難於治愈的重病。
估摸著這兩件事砸下來,趙明煦就是心裏再想簽他,也會打退堂鼓了。
他是完全不擔心自己真的會死的,唯一要每天一睜眼就開始焦慮的事情就是那隻名利鬼。
要是他的病沒來得及等到他收拾完殘局就急著送他走怎麽辦?
沒有在這種焦慮裏掙紮太久,江澈舒出一口氣,朝醫生笑笑:“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您告訴我這些。至於那些更進一步的檢查就不必了,我其實自己心裏有數。”然後就起了身,一點沒有再掙紮。
“趙哥,我們走吧?”
……
一直到上車,兩個人都很安靜,沒有交談。趙明煦是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麽,江澈則是很無語的聽著鬼蜮裏的鬼們商量等自己死了要送什麽禮物憑吊,逢年過節要怎麽祭奠他雲雲。
“奴家可舍不得大師,要殉情的呢。願得大師心,生死不分離。”這樣的話一聽就知道出自金珠兒之口。
“可惜我們沒個實體,不然就憑大師這些年與我的恩情,我這,怎麽也要跟著幫忙抬棺。唉……”
“你這老黃曆,這都建國了,講究綠色環保。大師指定是要火化的,到時候就隻有一個骨灰盒子。現在的墓園可和我們那個時候的亂葬崗不一樣了……”
“咱們這麽多人跟著大師一塊火化,到時候骨灰盒子裏放不下,得換個大點的吧。大點的盒子,地皮肯定也要大一點,和咱們那時候真是不一樣了。”
到後麵就越來越離譜了,眼見就從悼念自己扯到墓園一塊地皮的房價。
江澈神情惆悵,怎麽就養了這麽一群鬼。
和鬼蜮裏的熱鬧不同,現實裏的車上卻很安靜。
眼見著快到酒店了,江澈醞釀良久,到底是說了出來:“那個,趙先生……你之前說想要簽我的那個事,還是算了吧。”
其實江澈自己心裏清楚,就算自己要到世界規則給他規定的最後期限才會死遁,但身上的這些病痛是無法預知和控製的,沒有必要給拖累或者給別人添麻煩了。
而且就算他自己不說,別人也會主動提的,不必把場麵弄得那麽尷尬。
“?”趙明煦本來還想著要怎麽開口呢,見江澈自己提了出來,一時心情有些複雜。他找著空,偏頭看了江澈一眼。
青年頭倚在車窗上,臉色有些發白。見自己看了過來,臉上微微抿了一點笑。
“那你以後還在,還繼續拍戲嗎?殺青以後有想過自己要做點什麽嗎?”趙明煦略一點頭,轉移了話題。憑借現在這個身體狀況的話,感覺生存下去有一定的、不,應該是很大的難度。
江澈被問住了,確實是對娛樂圈這一塊完全空白,想了半天才給了一個自己的真實想法出來:“現在還不知道到時候要怎麽辦,但是我想被更多人看到。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很快的,就讓大家都看到我知道我?”
這個時候的他,終於有了一點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以後的正常的反應了,無助。
不知道為什麽趙明煦聽見這話,忽然就有點猜到了那天在車上聊到Aurora的時候,江澈為什麽會忽然情緒低落那麽一下了。
他的思緒飄的更遠,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掙紮什麽,不過最終還是說出了口:“我這裏有一個,綜藝的機會。我大概看了看,感覺這個還挺適合你的。”
說著,趙明煦也停好了車,拿出手機找到了那個綜藝的相關資料。
這是一檔文化類演播室益智競賽類節目,名叫《人生自有詩意》。有點像江澈原來那個世界裏的《華夏詩詞大會》,都是通過演播室比賽的形式,重溫經典詩詞,繼承和發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
不過《人生自有詩意》還隻是第一季第一期,不知道會不會像《華夏詩詞大會》那麽火爆
目前這個節目已經在海選階段,還有三天就要截止了。
趙明煦在這個節目組裏有點關係,一開始來衡店除了是陪旗下藝人試鏡,還有就是等試鏡結束順道去《人生自有詩意》節目組的海選現場看看有沒有好苗子。
隻是遇著了江澈,然後不想錯過這麽好的苗子,才在衡店又多待了幾天,一直耗到現在。
可惜沒想到……
江澈一開始很高興又有機會提高曝光率了,等看完《人生自有詩意》具體是怎麽樣一個節目,臉上的表情就有點僵了。
他打小在山林人跡罕至的地方長大,一年到頭都沒見過幾本正常的青少年讀物,看得最多的就是自家師父的鬼畫符和師父視如珍寶的那堆文言文古籍,自然也就基本沒接觸過九年義務教育,基本和半個文盲沒什麽區別。
在他沒有下山之前,甚至說話都是文縐縐的,和現代人的做派一點不沾邊。
這也就自然導致自己對詩詞的了解僅限於師父有時詩興大發,水平差不多和某位兼職做作詩狂魔的皇帝差不多的作品。
“一片一片又一片,兩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片,飛入蘆花都不見。”
看出江澈的窘迫,趙明煦先是不解,然後就反應了過來,安慰道:“隻要過了海選,就有露麵的機會。這裏隻是你的跳台,不用非得有一個什麽名次。”
江澈有苦難言,他這是怕自己海選都過不了。但這畢竟是趙明煦的好意,又不好拒絕,隻能再三道謝。
兩人又交談幾句,就到了分別的時候了。
趙明煦坐在車裏,沒有急著啟動引擎,而是沉默目送江澈。
那個明明足有一米八幾的身影,卻慢慢幻化成了另一個要嬌小得多的身影。
在江澈快要走出四米遠的時候,趙明煦終於還是開了口:“被更多人看見意味著會被更多人評價,你無法左右他們對你的評價,你甚至無法控製自己不去感受那些惡意。”
江澈停住腳步,回頭懵懂的看向趙明煦。
趙明煦嘴裏的下半句話一頓,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而是換成了別的:“我隻是希望,你可以再好好考慮一下到底要怎麽選擇。”這話並不像是從一個經紀人的嘴裏說出來的。
江澈沒完全明白,不過他一向對人類的善惡意很敏銳,趙明煦話裏是對自己的善意。就這一點,也值得他道謝。
趙明煦在車裏呆坐了很久,久到他的腰開始疼的時候,才終於啟動了車子。年近而立,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冒進的年輕小子了,可為什麽在這件事情上他還是瞻前顧後,揣揣不安。
曆史,不會重演。
作者有話說:
申簽被二殺了,所以打算微調一下前三章(對閱讀觀感影響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