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了。”◎

天光越來越黯淡,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戌時,山上夜風陣陣,將枝葉吹得左搖右晃,又不時從岩壁縫隙裏鑽進來,把山洞裏吹得愈發陰冷。

傅瑤抱著膝蓋坐在山洞裏,她早上隻喝了一碗百合粥,已經餓了一整日,又拚命跑了那麽久,隻覺又冷又餓,小腿發軟發麻,指尖泛著涼意。

蕭靖鈺一直守在洞口,目光毫不避諱地看向她,而後把外袍脫了,走過來遞給她。

傅瑤沒有伸手去接,隻道:“瓜田李下,皇叔還是避諱些好。”

蕭靖鈺把外袍披到她身上,在她麵前蹲下/身,緩聲道:“本王給你的東西,你隻能接著。”

他眸色微沉,眼睛裏像是有一汪泥潭,黏黏糊糊的,傅瑤從他的眸子裏看到了自己的有些狼狽的麵龐。

蕭靖鈺沒再多話,又回到洞口繼續守著。

傅瑤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他的話裏別有深意,卻又想不明白。

兩世了,她曾愛這個男人愛得瘋狂,可笑的是,她其實從來都不了解蕭靖鈺。

唯一清楚的是蕭靖鈺的偏執暴虐,什麽綱常倫理、聲望名譽他從來都不屑一顧,他從來都是堅定的,執著的,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

天色越來越晚,山洞裏一片漆黑,傅瑤攏緊了衣袍,趴在膝蓋上,在黑暗中垂著眸子發呆。

蕭靖鈺突然開口:“本王來時陛下恰逢陛下失蹤,外麵亂成一片,所有禁軍都在忙著護駕,太子殿下又美人在懷,怕是無暇顧及太子妃。”

傅瑤吸了口氣,對他的故意挑逗置之不理。

“……太子妃若信得過本王,便隨本王一同出去罷。”

傅瑤聽到腳步聲,隻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和伸到她麵前的一隻手,蕭靖鈺隱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傅瑤在心中衡量,如果自己今日死在這裏,那便是死於亂賊之手,於蕭靖鈺而言,就少了一份威脅——可他偏又出現在了這裏……

數息靜默後,蕭靖鈺突然有些無奈地開口:“傅瑤,我在你心裏就這麽不堪?我若想殺你,何須等到出去。”

這些道理傅瑤不是不明白,她隻是不敢再相信蕭靖鈺,害怕前麵又有什麽毒酒陰謀等著她。

“殿下,”衣子橖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僵局,“奴婢以為秦王殿下言之有理。”

傅瑤扶著衣子橖的胳膊,在黑暗中起身:“皇叔,本宮信你。”

然而兩人弗一站起,就聽長劍爭鳴一聲,裹挾著寒光刺來。

傅瑤僵立在原地,渾身上下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可笑的宿命感和極度的疲憊感縈繞在心頭,電光火石間隻愣愣盯著黑暗中那個身影想:“終於,又是這樣的結局麽?”

然而,劍鋒從她身側掠過,徑直刺向了她身旁之人。

傅瑤隻覺手下一鬆,衣子橖急急往後退了幾步,又去抓傅瑤:“殿下小心!”

傅瑤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並沒有往後退去,可是開口質問:“皇叔這是做什麽?”

她手指垂著身側,指尖泛著寒意,細看還有些顫抖。

“她知道的太多了,本王不放心,”蕭靖鈺又笑問,“一個卑賤的奴婢罷了,值當你來質問本王?”

傅瑤立刻伸手擋在衣子橖麵前、蕭靖鈺的劍刃之後:“皇叔不必擔心,有本宮約束,她必不會亂說。”

衣子橖一手握住傅瑤的腰,一手戒備著,隨時準備把傅瑤拽到身後,承受蕭靖鈺的殺戮。

山洞裏三人之間陡然劍拔弩張起來,傅瑤心髒狂跳,仿佛握著兵刃站在她們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徒,隨時可能將她們滅口在這個偏僻無人的小山洞。

月華傾瀉而下,宛若在地麵上鋪了一層白霜,洞口的枯草被夜風拂動,落在白霜中的黑影搖曳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蕭靖鈺才放下手,劍刃指在地上:“傅瑤,本王憑什麽信你?”

傅瑤一時語塞,拚命想理由,可腦海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拿什麽讓蕭靖鈺信她。

平心而論,倘若易地而處,她也必然是不信的。

蕭靖鈺的語氣突然放緩了:“今日無論誰來擔保,本王都是信不過的,但本王願意交換——你要留她的命,就拿東西來和本王換。”

這麽一說,傅瑤反倒放心了:“皇叔想要什麽?”

“本王要什麽你都給?”

傅瑤沉聲道:“你要什麽直接告知便是,何必來哄我。”

蕭靖鈺沉沉笑了一聲,傅瑤正疑惑間,突然被一把攬住腰拖進他懷裏,微涼的唇瓣隨之被溫熱的薄唇噙住。

她隻覺耳邊“嗡”地一聲,腦子裏像是憑空炸了一朵年節時城牆上放的焰火,整個人被炸得頭昏腦漲,不知今夕何夕。

一個溫熱柔軟的東西就在她錯愕間撬開了牙關,不受控製地滑了進去,又靈活地往裏探去。

傅瑤抬手去推,一個冰涼堅硬的東西就懟在後腰上,她知道那是劍柄,當即僵立在原地。

“……別動。”蕭靖鈺在她唇上輕輕咬了一下,又收緊胳膊,更把她懷裏帶去,享用著她被迫交換出去的東西。

傅瑤人偶一般被他箍在懷裏親吻,隻覺眼角又什麽溫熱的東西湧出,自臉頰滑落。

蕭靖鈺把她抱緊,攥著她的細腰想:“你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