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鋪成的綠蔭街道上,時不時的襲來一陣熱風從這方道路上掠過,使來往行人無精打采,就連小販的叫賣聲也是極其沙啞又幹澀,相比之下,道路兩旁的酒樓生意興隆、人聲鼎沸,眾人舉杯暢飲的一幕令人垂涎欲滴。

“柳公子,不知今年可要前往都城試考嗎”老漢滄桑的聲音,由路邊一條清涼的巷子裏傳來。

柳懷鬆繞過巷口一株老槐樹,朝著地上打盹的老漢走去,拱手笑道:“劉老伯,今年怕是去不成了。”

離試考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去都城需要十天的時間,即便能去試考,結果都是一個樣,或許其他人還不明白其中的內幕,但是柳懷鬆心中卻是明明白白,更何況剛才就答應過雙親拜在王老門下。

“哎,著實可惜柳公子這般人才。”

老漢布滿老繭的手,將破爛不堪的折扇猛煽兩下,似乎不如人意,幹脆抹了把皺紋間的汗珠,歎道:“你若不去,那公主豈不是要下嫁給沽名釣譽之徒”

“咦”柳懷鬆愕然,躬下身來低聲試探道:“與公主有何關係”

“怎地你做縣官的爹爹沒與你說過麽”老漢睜大那被皺紋壓下的黯黃老眼,捋著花白的胡須,驚訝的看著柳懷鬆,微微頓神,接著開口道:“此次試考乃是公主招親,國君親臨監考,文采第一與修為較量第一者,便可成為賢婿之選”

“哈哈”老漢突然朗朗一笑,給柳懷鬆使了個眼色,將耳朵湊在他跟前,低沉說道:“此次,可做不得假嘍”

柳懷鬆猛地挺直身板,盯著衣衫襤褸的花甲老漢,這話中之意,顯然是知道試考的內幕。盡管如此,但這修為較量絕對沒有絲毫取勝的機會,世間之大,能人輩出,想與皇家結親之人比比皆是,何時會有自己獨領**的時候

退一萬步來說,公主招親與自己有何關係,柳懷鬆打開折扇輕輕晃動著,想到自己爹爹不說此事,大概因為這修為較量一事,也肯定自己不能勝任,不然,以他性格而言,倘若能與公主成親,從此逍遙快活,衣食無憂,高官俸祿,這不正是自己以後最好的後路麽

“難怪”柳懷鬆將折扇合攏後敲打在手心,恍然大悟,這才明白自己爹爹今日會如此激怒,大抵是因為自己修為不堪入目。

千載難逢的良機如此擦肩而過,柳父氣惱這也是必然,憑自己孩兒才華倒也有九成把握拿下這文采第一,唯獨精氣一道,在柳父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怪在自己柳家祖宗沒有這般天賦,沒有出過這般人物。

“難怪什麽”老漢怔怔的望著柳懷鬆,對他脫口而出的一聲滿是疑惑。

“沒事。”柳懷鬆尷尬的笑了笑,與老漢拜別後,朝著王老住所疾步走去。

沿著直線又轉過一個岔路口,沒走多遠便來到王老住所,古樸的宅院掩飾不住磅礴的氣勢,在兩尊略微泛青的雕像中間,那黑色大門就直敞開著,裏麵傳來陣陣喧嘩。

柳懷鬆深吸一口氣,踏著石階大步而入,才剛剛進來頓時怔住,早猜到內院人數頗多,終究是出乎預料。

內院人眾足有千數之多,單看排列似乎分為六批,各站兩邊的草坪上,隻讓出中間一條石麵道路,尚可通往對麵大廳。

柳懷鬆苦笑一聲,心想這王老應該收入不菲,憑自己先前所知,每人一年門費大概百兩之多,何況整個曇花縣,唯獨王老名聲最響,更有富貴家事不惜萬金,邀請王老親自授藝。

“喂,傻愣著作甚可是前來跪學之人”

柳懷鬆暗暗盤算著,突然站在最前方的威武漢子,向著自己招手大叫,旋即把折扇插在腰間,快步穿過人群來到漢子跟前,拱手道:“在下柳懷鬆,受父委托前來拜見,不知王老先生尚有餘閑”

漢子先是一愣,頓時醒悟,濃眉往上一揚,雙手放在背後,別過身去,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斜眼看著柳懷鬆,道:“你就是縣官公子,什麽拜見不拜見,說來跪學就是,我是粗人,聽不懂你這怪腔,師父他老人家今早提起過你,這裏全由我當家,你先說說你目前修為多少”

此人分明在給柳懷鬆難堪,以他修為怎會看不出來,隻不過,想讓柳懷鬆親口說出來罷了,然後自己心中在尋個高興,也好解解夏日煩悶,對於縣官之子他倒是沒有多少顧忌,隻因柳老爺作風嚴謹,兩袖清風,在說也隻是個文士,並不能威脅他

“前不久才突破修身第一階段”柳懷鬆語氣平緩、如實回答,並未去多在意麵前這家夥不可一世的惡心嘴臉。

“哈哈,狗屁一樣的資質。”“少來丟人現眼啦趁早滾蛋吧”

原本排列整齊的六批門人,頓時亂作一團,齊齊哄鬧起來,眼神中不乏諷刺意味地看著挺而直立的柳懷鬆,快二十許人才修身一階段,對他們而言,倒不如一頭撞死來的安穩。

整個內院的喧嘩久久不能平息,在斜陽的照射下,他們倒也樂的開懷。

然而柳懷鬆靜默不語,與周邊的嘲雜顯得格格不入,仿佛將所有聲音都隔絕開去了。

“安靜”

威武的漢子將雙手舉過頭頂,眼神故作嚴肅的掃視眾人,當目光停留在柳懷鬆溫文爾雅的表情上時,嘴角莫名地一陣跳動,又將心中的笑意刻意地壓製住,手指著右手方向,道:“你去那邊列隊”

柳懷鬆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移步,剛好抬頭一看,又急忙收回了步伐,他手指的那裏雖然也有上百人,但是,都是些不過才七八歲的孩童。

調整身子重新麵對這名威武的壯漢,柳懷鬆不自覺地挑了挑眉,依眼下而論,要自己去與乳臭未幹的孩童為伍,無意中又是給自己難堪。所謂忍讓向來是可一不可二,故意侮辱的背後也必然會有相等的代價。

決定念頭後,柳懷鬆捏了捏手心,盯著眼前這麵目可憎的漢子,嘴角微微上揚,心中覺得這漢子頗為榮幸,因為自從柳懷鬆得到特殊能力後,他將是第一個真人示範,不在是如往常一般借用外物來操練。

“啊”一聲慘叫,餘音不散,拖起長長的回音,眾位門人均是茫然,麵麵相覷,試圖聽出聲音的來由,稍微扭過頭來,前排門人瞠目結舌。

他們看的清清楚楚,那漢子手捂著狂流鮮血的鼻子,神情驚恐,全然沒有發覺鮮血已經流入口邊,順著下巴滴落在地。

轉過視線,他們看向漢子身前的柳懷鬆,他好像也是極為震驚的表情,一臉的不明所以。

眾位門人傻眼了,這鼻血為何好端端的湧泉而出,似有不流幹不罷休的氣勢,眾人撓撓頭,這可真他娘的夠邪

“啊”又是一聲慘叫傳開,漢子向著後方飛去半丈餘遠,噗的悶響,狠狠的摔在石麵上。

如此詭異的現象發生在眼前,眾位門人一時間麵露惶恐,他們誰也沒看清為什麽柳懷鬆身前的漢子接連遭到某種東西的襲擊。

就在這時,最前排一名胖子對著身邊一名瘦小的少年小聲問道:“你看,隻有那什麽柳懷鬆與大師兄的距離最近,會不會是他暗中出得手啊”

瘦小少年瞥了眼柳懷鬆,搖頭道:“怎麽可能呢如果你現在無緣無故的被人殺了,那是不是該說,是我動的手呢”

胖子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明白自己兩人的實力:“你修為沒我高,怎麽可能殺我呢”

“就是這個道理呀那柳懷鬆才修身一階段,他又怎能在我們眼皮底下動手教訓大師兄呢並且還能逃過我們的眼睛。”

胖子聞言,點頭表示默許這個理。

此刻那漢子惱羞成怒的跳起身來,揉搓著屁股,抹了把嘴邊的鮮血,環顧晴空,大吼道:“何方高人,前來戲弄後輩,還請現身”

他已然推算出,擁有這般詭異手段之人,絕非平庸之輩,完全是以高深的修為功底,運起無形的氣流來痛擊自己,並且來人出手力道薄弱,根本無意痛下殺手,隻想耍弄自己。

然而,蔚藍的天際除去白雲朵朵,隨風而動,風靜而止,隻餘下幾隻路過的鳥兒,哪來的什麽高人。

停頓半響,漢子見無人應答,氣的直哆嗦,偏偏此時,柳懷鬆居然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摸樣看著自己,頓時怒火中燒,隻想把氣撒在他身上,罵罵咧咧的上前踱了兩步,大喝道:“看什麽看你很開心是吧老子樂意被高人耍弄,你他娘的管得著麽”

“呸”將夾雜著血跡的唾沫,狠狠地吐在地上,瞪了眼柳懷鬆,對著天空高舉著雙手大叫道:“能被高人玩弄,是在下的福氣,臉上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