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灼是個說幹就幹的性子,既然段承興對他的想法表示了初步的肯定,接下來他便打算開始著手了。

要想實現他這個設想,有幾個重要的環節需要打通: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商隊。段家如今雖然還沒有去北江的商隊,但以他們的實力和經驗,想要組織一支這樣的商隊並不難。這第一點容灼自己不需要太操心,段承興自會幫他出主意。

其次,也是容灼最在意的一環,那就是藥材。要運輸什麽樣的藥材,如何運輸,藥材的來源,及後續如何應用等,都是容灼需要了解的內容。

最後,就是如何和朝廷達成合作。

這是最終一環,也是決定此事成敗的一環。

不過這最後一件事情,必須要等前兩件事情有眉目之後再辦,否則空口無憑,他們拿什麽跟朝廷談合作?

所以當務之急,容灼最需要去做的反而是第二件事情。

理清了思路之後,容灼便讓段承興給他介紹個藥鋪的掌櫃,打算先去找個人摸摸行情。

“宋家的藥材生意做得不錯,你和崢兒不是與他們家那個公子關係挺好的嗎?你可以找他問問。”段承興道,“到時候帶上崢兒一起,讓他給你打打下手,也免得他又在外頭胡鬧。”

容灼經他一提醒,才想起來宋明安家裏有商鋪是做藥材生意的。

他們這幫紈絝平日裏經常一起吃喝玩樂,對做生意的事情倒是不怎麽上心,是以容灼都沒在意這些。

當日,容灼便拉著段崢去找了一趟宋明安。

段崢還以為要去找宋明安玩兒,見了人才知道容灼竟然是來辦正事的。

“藥材鋪子啊,我們光在京城就有三家。”宋明安道:“一家鋪子是專供醫館的,藥材不零售,都是別的醫館或遊醫之類的人批量購置。另外兩家就是普通的藥材鋪子,百姓拿著方子就能去抓藥的那種。你說想去哪家吧?我帶你去找掌櫃的。”

容灼想了想,最終選了第一家。

“你怎麽突然想做藥材生意了?”宋明安不解道:“不是我嚇唬你,京城的藥材鋪子這一塊,我們家做了好多年,你現在想做隻怕不好立足啊。”

“宋兄放心,我們要做的是商隊,不是商鋪。”容灼道:“不僅不會搶了你們的生意,說不定還要同你們合作呢。”購置藥材的途徑,宋家肯定熟,容灼若是與他們合作,就不用愁貨源了。

眾人說話間便到了宋家的藥材鋪子。

那掌櫃的也姓宋,是宋明安本家的一個叔叔,為人頗為謙和。

宋明安朝他說明來意之後,他十分熱情地將眾人迎到了內院。

容灼簡單朝他說明了自己的打算,不過隻說想做運輸藥材的商隊,並未提及北江和戰事。畢竟邊關的事情隻是於景渡的預測,如今戰事尚未有新的動向,他若是說了不該說的,恐怕要給於景渡惹來麻煩。

“容小公子有這個想法倒是不錯,但恕我直言,商隊來往耗費的人力物力都不少,遠途運輸藥材,損耗隻怕未必能賺回來,到時候你們很可能做的是虧本買賣。”宋掌櫃道。

這個問題容灼也想過,因為藥材這種東西雖然不沉但體積大,所以運輸起來需要的車馬不會少。而北江屆時需要的藥材大多都是治療外傷,或者消炎鎮痛類的,這種藥材也算不上珍貴,價錢不會太高,所以一趟下來,耗費的人力說不定會比藥材更貴。

“今日我來找宋掌櫃也是想問問,咱們的藥材若是直接按照對症的方子分裝好,有沒有可能運輸起來更方便一些呢?”容灼想了想,又道:“比如,把一些藥材直接磨粉製成藥丸之類的?”

“製成藥丸沒問題,不過這樣一來,所有的藥都隻能是對症的。”宋掌櫃道。

“對,就要對症的,最好到時候直接就能服用,免了熬藥的周折。”容灼道。

在軍中缺醫少藥的情況下,配藥煎藥也是一項極為繁瑣的工作。若是能將他們常用的藥物直接製成藥丸,不僅節省了運輸成本,應用的時候也會更方便。

其實這種藥丸藥粉之類的,差不多就是早期中成藥的雛形。

這種藥在現代社會已經很普及了,但在這個時代顯然還沒被廣泛應用。

究其原因,一是大部分人看病都要對症,比如有人染了風寒,可能會同時有咳嗽的症狀,這種時候開方子配藥就可以把諸症都照顧到。可服用藥丸,大多數時候卻隻能針對某一種症狀。

二是製成藥丸之後,對藥效會有一定的折損,不如按部就班的開方子煎藥更有效。

所以百姓並不怎麽認可藥丸,這樣一來藥鋪多半也不會專注於這一塊。

但軍中用藥和百姓不同。他們戰時所急需的藥品多半就隻有那幾種,樣樣都可對症,哪怕藥效打點折扣,隻要量夠便可彌補。

其實此事並不難想到,隻是朝中沒人像容灼一樣會去關心這種事情,在他們看來,給足大營糧餉和補給就已經是厚待了,至於其他的細節問題,沒人會去操心。

而武將們操心大事都來不及,更是沒有餘暇會去想這種細枝末節的東西。

至於旁人,哪怕有心,受限於古代人的思維,隻怕也很難有容灼這樣的思路。

“容小公子,你所提想要製成藥丸的,是要對何症?”宋掌櫃又問。

“我也說不好。”容灼怕說得太明顯對方會猜到他的用意,是以並未直接說是治外傷或者止痛止血類的藥,而是扯了一堆諸如風寒、積食、孕吐之類的,又將傷藥摻雜在了其中。

宋掌櫃聞言忙道,“我們鋪子裏還真做過幾類,像是消食祛風的藥丸,也做過止血的金瘡藥,還有一些清熱解毒的,不過這類藥平日裏購置的百姓並不多,後來也就做得少了。”

“宋掌櫃,若是我想要大量定製這類藥丸或者藥粉,咱們鋪子裏可能做得了?”容灼問。

“那要看多大的量。”宋掌櫃道:“不過凡事都好商量,屆時容小公子若有需要,我們鋪子裏做不完,自可雇人來做。”

容灼聽他這麽說,心裏便有了底。

眼下他還不能把自己打算朝對方和盤托出,一是他自己還沒想透徹,二是不想那麽早讓旁人知道這個計劃,免得節外生枝。

於是,當日容灼隻把自己最關心的幾個問題問清楚便告辭了。

臨走前他還讓宋掌櫃給他列了個單子,上頭是他們鋪子裏能做的所有藥丸和藥粉的名稱和效用。屆時容灼隻要將自己想要的藥從裏頭挑出來定製便可,至於單子上沒有的,他可以再想辦法解決。

“小灼,你這法子好哇。”出了藥鋪之後,宋明安朝他道:“商隊運藥材,量大又麻煩。一旦藥材被製成藥丸和藥粉,那運送起來可就省事兒多了。”

一旁的段崢道:“就怕不好賣吧?價格高了百姓不認,價格低了咱們賠本。”

“嗯。”容灼也不反駁他,點了點頭道:“此事讓我再琢磨琢磨吧。”

當日,容灼告別了宋明安之後便回了府。

對方原是想拉著他出去消遣消遣,奈何容灼一點機會都沒給。

“他這是怎麽了?”宋明安不解地朝段崢問道:“改了性子?”

“管他呢,估計折騰兩三天就煩了。”段崢道。

他嘴上雖然這麽說,但心裏卻不由想到了於景渡,暗道小灼突然變得這麽積極,莫不是為了那位宴王殿下?

接下來的兩日,容灼一直把自己關在房中幾乎沒怎麽出來。

他依著目前掌握到的情況,詳細地寫了一份計劃書。

因為此事牽扯到的東西太多,他不敢有絲毫馬虎。

容慶淮這兩日沒見他的麵,還以為他又出去胡混了,後來從金豆子那裏得知容灼竟一直沒出門,便忍不住好奇過去看了看。

容灼原本也沒打算瞞著他,見他來了便也沒藏著掖著。

容慶淮拿著容灼整理的東西看了一遍,越往後看表情越凝重。

“你那日問我打仗的事情,是為了這個?”容慶淮問他。

“嗯。”容灼點頭應了,卻沒朝他說什麽冠冕堂皇的借口。

容慶淮拿著那幾頁紙走到一邊坐下,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態度頗為認真。

容灼也是第一次弄這些,多少有些沒底,被自家老爹這麽看,還挺緊張的。

“宴王殿下同你說了什麽嗎?”容慶淮問他,“邊關要有戰事?”

“嗯。”容灼道:“他說……立儲之後就會朝陛下請纓。”

“胡鬧!”容慶淮將手裏的東西一摔,“他一個儲君,怎可請纓去前線?他是還將自己當成過去那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宴王嗎?”

容灼沒想到他會發這麽大的火,小心翼翼上前將那幾頁紙收好,生怕容慶淮一激動給他撕了。

“要不到時候您上個折子讓他別去了。”容灼道:“哎呀,忘了您已經不在朝中任職了,沒法上折子了。”

容慶淮聞言險些被容灼氣笑了,但他很快冷靜了下來,心道宴王愛去不去,關他什麽事兒?他就多餘為了這個小兔崽子操這份心。

“你接下來怎麽辦?”容慶淮問。

“我先把這個拿給舅舅看看,若是他覺得靠譜,我再去細化。”容灼道:“首先得確認如今的邊軍補給中有什麽藥材,缺的又是什麽,缺多少。然後想法子找個門路去找朝廷的人談,談成了之後再琢磨怎麽製藥怎麽運輸。”

容慶淮無奈歎了口氣,他想問的是,宴王去了邊關容灼怎麽辦?

但容灼顯然沒領會他的意思,不過話已至此,他也明白了對方的打算。

人家宴王人還沒走呢,這小子的心已經飛了。

另一邊。

於景渡白天忙活了一整日,就為了晚上能跑去宅子裏和容灼溫存。

誰知容灼竟連續兩晚都沒露麵,這可把他急壞了。

一開始,於景渡還說服自己,八成是容慶淮又拘著人不讓出來吧。

但後來他越想越不對勁。

容灼明明已經知道他要上前線了,按理說應該珍惜現在他留在京城的每一天才對啊?怎麽竟然比從前更疏遠了呢?

難道是不高興了?

於景渡回憶了一下那天晚上的經過,發覺容灼似乎真的有點不大高興。

看來是跟他置氣呢,氣他非要拋下自己去前線。

於景渡越想越覺得是這個原因,因此一整日都有些坐立不安的。

“殿下。”黎鋒朝於景渡道:“今日派去容小公子身邊的探子回消息了。”

“怎麽說?”於景渡問。

“說容小公子一早起來去了段府,直到接近午時才出來。”黎鋒道:“後來容小公子和段崢一起去了江月齋,見了一趟宋明安和蘇昀,四人一起用了午飯,然後又去了茶樓,直到黃昏時才散了。”

於景渡:……

聽起來生活還挺豐富。

“他現在去哪兒了?”於景渡問。

“去了宅子裏。”黎鋒忙道。

於景渡聞言終於鬆了口氣,將手裏的文書一扔,“本王出去一趟。”

“殿下,天還沒黑透呢。”黎鋒提醒道。

於景渡深吸了口氣,隻能暫時將心底的煩躁壓下。

當晚,夜深之後於景渡才匆匆去了宅子裏。

他到了宅子的時候,發覺容灼屋裏的燈還亮著,大概是在等他。

於景渡接連幾日沒見著人,一路上腦子裏盡是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可他進屋之後,卻見容灼趴在書案上睡著了,手裏還捏著一支墨跡未幹的筆。

他自和容灼相識之後,還沒見對方這麽“用功”過,有些好奇,於是湊到書案邊看了一眼。

這一看之下,他便怔住了,因為被容灼壓住了半邊的那頁紙上,列了一長串的問題,無一不是關於戍北軍的。

於景渡滿腦子的想法登時散了大半,剩下的隻有酸酸澀澀的心疼。

他俯身小心翼翼將容灼抱起來,慢慢走到榻邊放下。

他不知道容灼這幾日在做什麽,但顯然對方並不是在與他置氣,也不是在鬧別扭。

於景渡半跪在榻邊,看著少年熟睡的臉,心裏滿是說不出的難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小紈絝這幾日好像是消瘦了。

他一手輕輕撫過容灼漂亮的下頜骨,感覺那裏的輪廓比從前更分明了。

“嗯?”容灼似有所覺,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少年眼底先是帶著點剛睡醒的茫然,但很快就染上了笑意。

“我怎麽睡著了?”容灼伸手勾住於景渡的脖子,湊上前主動索了個吻。

於景渡將人抱在懷裏親了親,低聲道:“累了就睡一會兒。”

“不睡了。”容灼從他懷裏掙紮著起來,下了榻走到書案邊,取過那張尚未來得及寫完的紙,“我攢了好多問題要問你呢,一會兒別又忘了。”

於景渡看著他問,“這幾日你在忙什麽?”

“大事。”容灼朝他神秘一笑,眼底還帶著點未曾褪去的疲憊,“要不你猜猜吧。”

於景渡想起他那張紙上列的一堆問題,“你突然間對戍北軍這麽好奇,不會是想從軍吧?”

“不是。”容灼走回榻邊,盤膝坐在於景渡身邊,“我這樣的從軍也是浪費軍糧。”

“你打聽的事情很多都是和軍需有關係的,難道想讓你舅舅搞點銀子犒軍?”

“不是!”容灼笑道:“不過有點接近了。”

容灼大概是這兩日的進展比較順利,心情看起來不錯。

他拉著於景渡的一隻手,忍著笑道:“我舅舅答應了給我弄一支商隊,由我全權做主。我打算等你去邊軍之後,就帶著商隊去北江!”

他說罷便抿著唇看向於景渡,一臉求表揚的神情。

但於景渡卻慢慢擰起了眉頭,沒有絲毫要誇他的意思。

“等我帶著商隊去了北江,就離你很近了,到時候如果有機會去犒軍,說不定我們還能見麵呢!”容灼似乎是怕他沒明白自己的意思,忙又解釋道。

但於景渡的眉頭卻始終沒有舒展,且有越擰越緊的架勢。

“你怎麽了?”容灼問他。

“誰給你出的主意?”

容灼聽出他語氣似乎不大高興,麵上的笑意也淡了幾分。

“不是誰,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不準去。”於景渡斬釘截鐵地道。

“為什麽?”容灼問道。

“你知不知北江有多危險?”於景渡道:“且不說戰事會不會波及到北江,那邊有很多流寇,隨便遇到一個都能要了你的命。你想行商我攔不住你,但不能是現在,更不能是北江。”

容灼原本一腔熱血,還以為於景渡會誇他,會和他一起高興。

他萬萬沒想到於景渡竟會生氣,還朝他發脾氣,於是委屈之下,心裏便有些火大。

“你想去請纓的時候和我商量過嗎?憑什麽我想去就不行?”容灼氣呼呼地道。

“我是去打仗,你呢?”於景渡道:“這種時候能不能不要耍脾氣?”

“我沒有耍脾氣!”容灼越說越委屈,“你根本就沒聽我說完就否定我。”

“我不是否定你,我隻是不能讓你去冒險!”

“我不是去冒險!”容灼將手裏的紙往他身上一扔,“你為什麽不讓我說完?”

於景渡一怔,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了。

他聽到容灼說要去北江的那一刻,情緒就已經失控了。

容灼人還在他跟前呢,他就已經腦補出了對方遭遇危險的各種可能,哪還能沉得住氣?

別說是去北江了,容灼待在京城他都不放心。

要不是這該死的戰事,他直恨不得能將人天天拴在身邊守著才安心。

“是我不好,你說吧,我聽著。”於景渡道。

容灼一肚子興奮勁兒早已被他澆滅得差不多了,癟了癟嘴道:“我現在已經不想說了。”

於景渡還想開口,便見容灼扯過被子躺下不打算理他了。

他深吸了口氣,慢慢湊過去從背後抱住人,“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容灼依舊不說話,卻沒避開他,任由他抱著自己。

於景渡見狀便知道自己還有點救,忙哄道:“我錯了。”

“你錯哪兒了?”容灼問他。

“我……”於景渡心念急轉,小心翼翼斟酌著答道:“我不該沒聽你說完就否定你,應該認真聽你說完,然後再否……然後再發表意見。”

容灼翻了個身,往床邊挪了挪,顯然對他這個回答並不滿意。

於景渡隻得又想了想,答道:“我不該說你耍脾氣,明明是我說錯話在先,你不高興是應該的,是我不對。”

容灼依舊沒理他,半晌後才悶聲道:“我困了,要睡覺了。”

於景渡不敢再開口,生怕又說錯了話,隻能幫他蓋好被子,老老實實守在旁邊。

大概是容灼平日裏脾氣太好,很少有發脾氣的時候,所以於景渡哄人的經驗並不算特別豐富。平日裏容灼大部分不高興的時候都是因為他欺負人,而那種情況容灼的脾氣大都是半真半假的,所以於景渡哄起來還算得心應手。

但今晚這情況顯然不同,他能感覺到容灼是真的不高興了。

這還是他們在一起後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於景渡一時間也有些忐忑,生怕自己不慎傷了容灼的心。

而容灼說是困了,但呼吸卻一直沒有變得平穩,顯然並不是真的困。

於景渡思忖片刻,又慢慢湊到他身邊,小心翼翼將人抱在了懷裏。

這一次,容灼依舊沒有躲開他。

“我太著急了,你說你要去北江,我就想到你會遇到的各種危險。”於景渡耐心朝他解釋道:“我害怕了,我怕我不能在你身邊保護你,我怕你不安全,所以不想讓你去,別生我的氣,小灼。”

容灼依舊沉默不語。

“我真的不是想否定你,也不是不願聽你好好說話,我就是有點著急了。”於景渡道:“北江那地方我待了很多年,對我這樣的人來說或許沒什麽,但我不敢讓你去冒險,不然隻要想到你隨時隨地身處危險之中,我就會寢食難安。”

於景渡摸索著找到容灼的手,而後緊緊握在掌中,像是在朝對方傳遞自己的緊張和不安。

半晌後,他感覺到掌心的那隻手稍稍動了一下,而後便聞容灼委屈巴巴地道:“我不喜歡你那麽凶地朝我說話……”

於景渡一怔,心中登時軟成了一片。

所以容灼跟他生氣,是因為他方才太凶了?

於景渡一邊懊悔,一邊又忍不住有些心疼。

他想,容灼這麽招人疼,他怎麽能舍得凶對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