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於景渡犯愁該怎麽哄容灼的時候,皇帝便進來了。

他方才聽說於景渡醒了,便快步進了殿內,將一行隨從都甩在了身後。

皇帝進門時,便看到黎鋒正扶著於景渡準備下床。

於景渡由於昏迷日久,這會兒身上壓根沒力氣,連坐起身都費勁。

“別動!”皇帝快步上前,“你昏迷這麽久,這會兒哪有力氣起來?”

皇帝慢慢扶著於景渡躺好,目光在他身上仔仔細細打量了一圈,看著很是欣慰。

於景渡昏迷的這些日子,他沒少操心,幾乎日日都會過來探望。

過去他薄待這個兒子是真,如今寶貝這個兒子也是真。

“宴王殿下剛醒,聽到殿外有人通報說陛下來了,便想起身迎接,誰知身上沒力氣……”黎鋒開口道,他怕皇帝起疑問起方才有誰來過,便編了個謊想遮掩一下。

皇帝聞言有些不悅地道:“這種時候哪兒來這麽多禮數?”

於景渡看著他張了張嘴,卻有些發不出聲音。

“別說話。”皇帝忙道:“好好歇著,先讓太醫來看看。”

他說著一手在於景渡的手背上摩挲著,眼底不由有些泛起了紅意。

“可算是醒了……”皇帝喃喃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於景渡看向自己的手背,心裏有些不痛快,他這隻手剛被容灼摸過,如今皇帝這麽一摩挲,將容灼的溫度和氣息都弄沒了。

不一會兒工夫,吳太醫便匆匆趕了過來。

皇帝依依不舍地讓到一旁,看著吳太醫幫於景渡診脈。

“如何?”片刻後,皇帝著急問道。

“回陛下,宴王殿下此番能醒過來,便沒什麽大礙了,接下來隻要好生將養,不出三五日應該就能下地,十天半個月應該就能行動如常了。”吳太醫一臉喜色地道:“不過殿下此番身子虧得厲害,要想將身體徹底養好,少說也得一兩個月。”

皇帝點了點頭,“好,這幾個月朕命你專職看護宴王,他的身子出了什麽問題,朕唯你是問。”

“是。”吳太醫忙領命。

吳太醫說罷又去開了方子,並讓人去熬了點小米粥過來。

於景渡昏迷太久,一時之間也不能吃別的東西,隻能慢慢適應。

“景渡,還難受嗎?”皇帝坐在榻邊朝他問道。

於景渡搖了搖頭,但他這會兒麵上依舊沒什麽血色,看得皇帝直皺眉。

“陛下,一會兒等小廚房的小米粥熬好了,讓人給殿下喂上半碗。”吳太醫道:“殿下這會兒喉嚨疼說不出話是正常的,估摸著等明日就能好轉了。”

皇帝聞言這才稍稍放心了,朝吳太醫道:“此番景渡能安然無恙,你功勞不小,待景渡徹底康複之後,朕重重有賞。”

“陛下謬讚了,這都是臣分內之事。”吳太醫道,“陛下,宴王殿下如今剛醒,精神不濟,恐怕要多休息才好,不可太過勞累。”

“你說的對,朕太高興倒是有些糊塗了。”皇帝說著又看向於景渡,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好好養身體,朕明日再來看你。”

他說罷在於景渡手背上又輕輕握了一下,這才起身離開。

待他走後,於景渡看了一眼黎鋒。

黎鋒會意,取過帕子幫於景渡擦了擦手。

隨後,吳太醫找宮人要了一碗溫水,而後在藥箱裏取出一個藥瓶,將藥瓶裏的藥丸倒出來一粒放進了碗裏。待藥丸化開,他便讓黎鋒將水喂給了於景渡。

“殿下再休息片刻,喉嚨應該就能舒服一些了。”吳太醫道:“不過殿下剛醒不久,還是不宜傷神,要好生休息。”

他說罷又朝宮人交待了幾句,便先退到了偏殿。

他知道這個時候,於景渡定然有很多事情要問黎鋒。

“本王睡了多久?”於景渡雖用了吳太醫的藥,聲音依舊有些沙啞。

“半個月。”黎鋒道。

於景渡擰了擰眉,又問:“事情辦得如何了?”

“沒有找到私兵營和太子有關聯的直接證據,所以屬下不敢貿然行事。”黎鋒道:“而且私兵營裏的將官……曾經是邊軍的舊人。”

於景渡聞言麵色一變,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殿下您此時不可動氣,免得又傷了身子。”黎鋒道。

“將這半個月來發生的事情,朝本王事無巨細地說一遍。”於景渡道。

他話音剛落,宮人便將熬好的小米粥送了過來。

黎鋒將粥端給於景渡,趁著對方喝粥的時候,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朝於景渡快速匯報了一遍,“還有一件事……方才江少卿來的時候說,容小公子朝他提了一個主意,說可以將私兵營的麻煩解決掉。”

“容灼?”於景渡一怔。

對方這會兒知道了他的身份,不但沒同他置氣,竟還惦記著幫他解決麻煩?

於景渡一顆心又酸又疼,直恨不得立刻就能見到對方。

“嗯。”黎鋒隨即將容灼和江繼岩的計劃朝於景渡說了一遍。

起先於景渡還神色如常,越往後聽臉色便越複雜,待聽到最後表情就徹底變了。

“把江繼岩叫回來。”於景渡道。

“殿下?”黎鋒有些驚訝。

“快去!”

黎鋒不敢惹他不快,也不敢再多問,隻能匆匆離開了福安宮。

另一邊。

江繼岩帶著容灼從福安宮離開後,便匆匆朝著宮門口的方向行去。

“幸好黎鋒機靈,提前找人去盯著呢,否則今日你就要被陛下堵在福安宮了。”江繼岩驚魂未定地道。

容灼這會兒壓根顧不上害怕,滿腦子都是於景渡躺在病**的樣子。

“他真的動了,他握我的手了。”容灼道,“如果再等一會兒,他說不定能醒過來。”

“我就知道找你來準沒錯。”江繼岩道:“這事兒說了隻怕吳太醫都不信,我們忙活了半個月沒把人叫醒,你就那麽抱著他睡會兒他就動了。”

他這話倒是沒有揶揄的意思,隻是在闡述事實。

但容灼被他這麽一說耳朵卻不由有些發熱。

他的名聲整個京城都知道,江繼岩自然也知道。

所以他那麽抱著於景渡,也不知道江繼岩會不會多想。

若那人是青石,他倒是不怎麽在乎這些,可對方是宴王,容灼就覺得有些難為情了。尤其是麵對江繼岩和黎鋒他們,被撞破自己躺在宴王的榻上,還抱著宴王殿下……

容灼越想越尷尬,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等一下。”江繼岩腳步一頓,“你說殿下摸了你的手?”

“我……不是……”容灼被他一問有些心虛,下意識否認道:“我隻是說他動了……”

“你可能真的把他叫醒了。”江繼岩道。

容灼見他神色有些複雜,小心翼翼問道,“出什麽事情了?他醒了不好嗎?”

“他醒了自然好,但是時機有點不好。”江繼岩道:“不等了,跟我回大理寺一趟,把你的衣服換上,易容卸了,陪我再進宮一趟。”

容灼不解道:“現在嗎?”

“就現在。”江繼岩道:“你想想,你去汙蔑太子……不是,你去替殿下洗脫私兵營的嫌疑,仰仗的就是陛下不會在這個時候猜忌殿下。若他今日當真醒了,明日你再去,這事兒就有些微妙了。”

容灼被他一提醒,頓時也反應過來了。

假設於景渡真的醒了,明日事情就會傳開。

等那個時候他再去大理寺投案,時機就有點太巧合了。

容灼不敢再耽擱,跟著江繼岩去了大理寺,匆匆換了衣服卸了易容,便跟著江繼岩又進了宮。

而江繼岩則吩咐自己的人,一邊快馬加鞭去莊子裏將那兩個刺客接進京城,一邊去找了一趟段父。

“我以為你自己去找陛下說就行呢。”容灼跟在江繼岩身後,稍稍有些緊張。

“我若是理智一些,應該讓人將你扣在大理寺,自己進宮。”江繼岩道:“但我驟然聽聞此事,慌亂又著急的時候,直接將你帶來就顯得可信了。”

“去接刺客的人會不會來不及?”容灼問。

“這裏頭還有幾件事情,咱們得提前編排一下,免得一會兒陛下找你問話時,你說錯了。”江繼岩道。

“他會找我問話嗎?”容灼緊張道。

“不然我帶你來做什麽?”

容灼聞言整個人都不好了。

先前他籌謀此事時根本顧不上想那麽多,如今驟然得知要見皇帝,便忍不住有些犯怵。

那畢竟是皇帝啊,任誰第一次見都很難保持冷靜。

“停。”江繼岩突然頓住腳步,拉著容灼稍稍往旁邊讓了讓。

容灼不明所以,跟著江繼岩停下,這才發覺迎麵走來了一個穿著月白披風的青年。

青年身後跟著兩個隨從,雖然排場不算太大,但打眼一看卻頗有貴氣。

容灼記得江繼岩朝他說過的規矩,忙垂首跟著江繼岩一起行禮,等著那人過去。

然而不知為何,那人在路過容灼和江繼岩時卻停住了腳步。

“江少卿?”青年朝著江繼岩回了個禮,態度頗為溫和。

“拜見太子殿下。”

容灼:!!!

這人是太子?

容灼幾乎瞬間就出了一身冷汗,他很想抬頭看看這人的長相,卻怕冒犯了對方,隻能忍著。

他想起自己如今正要去做的事情,心虛不已,生怕太子和他搭話。

好在對方目光隻是在他麵上打量了一眼,便好脾氣地帶人走了。

在太子離開時的那一瞬間,容灼快速偷瞄了他一眼。上次在街上,他遇到過太子的車駕,不過當時隻看到了太子小半張臉。

今日一見,他發覺對方長得確實挺周正的,和書裏描述得很像。

隻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似乎在哪兒見過這張臉。

直到片刻後,容灼才驟然想起來,他確實見過這個人,就在當初永安侯世子辦的那個詩會上。當初容灼出來透氣,看到一個青年在亭子裏煮茶,便與對方攀談了幾句。

萬萬沒想到這人竟會是太子!

容灼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一個太子為何要去煮茶?

難道皇家這些人都演戲有癮?一個去演小倌兒,一個去演煮茶先生……

容灼這麽想著,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沒想到太子這會兒也正回頭,與容灼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容灼嚇得忙轉過了頭,後背不受控製得浮起了一絲涼意。

與此同時,黎鋒匆匆去了一趟大理寺,卻沒能攔住江繼岩。

因為他先前朝於景渡交代這半個月來發生的事情時耽擱了太久,等他出了宮之後,江繼岩已經進了禦書房。

江繼岩依著和容灼的計劃,將事情原原本本朝皇帝匯報了一遍。

皇帝越聽臉色越凝重,在聽到私兵營裏的將官是邊軍的人時,麵色冷到了極點。

“荒唐,老三再傻也不會把和邊軍扯著關係的人安排到私兵營裏吧?”皇帝冷笑道:“況且他在邊關時有多少兵不夠帶?犯得著去豫州湊這個熱鬧?”

“陛下,臣並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也尚未來得及查證。”江繼岩道:“隻是事關重大,依著容小公子所說,這私兵營裏或許有數萬人,多耽擱一日便多一日的隱患。臣不敢自作主張,隻能第一時間來朝陛下匯報。”

皇帝看了他一眼,“你這麽著急,是怕私兵營出事,還是怕宴王出事?”

江繼岩麵色一變,當即單膝跪地道:“陛下恕罪,臣不該枉顧規矩,與宴王殿下私下結交。”

“回答朕的問題。”皇帝問道。

“臣……臣的確是怕私兵營出事,但臣也確實擔心宴王殿下。”江繼岩道:“殿下如今昏迷不醒,若當真有人拿此事做文章,他連個辯駁的機會都沒有。臣從容小公子口中得知此事時,確實進宮見了一趟宴王殿下,但他依舊昏迷著。臣實在是擔心,生怕耽擱下去要出事,這才鬥膽來見陛下。”

皇帝聽他這麽說,心中的猜忌愈發淡了幾分。

今日他去福安宮時,恰逢裏頭的宮人著急忙慌衝出來要去請太醫,可見於景渡確實是那個時候醒的。

“他醒了。”皇帝道。

江繼岩一怔,麵上先是閃過一絲掩不住的驚喜,幾乎下意識就想過去看於景渡,但他很快又清醒了過來,掩住了自己的情緒。

皇帝見他這幅樣子,麵色好看了不少。

因為方才他從江繼岩的目光裏,沒有看到絲毫的心虛,看到的隻有驚喜。

實際上,他早就知道於景渡和江繼岩的關係,所以才會這麽試探。

而江繼岩的表現則讓他相信,對方是真的在擔心於景渡被人算計,這才會失了分寸。

“人呢?”皇帝開口。

“回陛下,容小公子就在殿外候著呢。”江繼岩道。

皇帝朝來福使了個眼色,隨後來福便去將人帶了進來。

容灼進來之後規規矩矩朝皇帝行了個禮,看得出非常緊張。

“容灼是吧?”皇帝開口,“抬起頭。”

容灼聞言老老實實抬起了頭,目光中帶著點恰到好處的不安。

但這種不安並非是心虛的那種,而是因為對皇帝的畏懼。

皇帝一看他這副樣子,眼底的冷意頓時淡了幾分。

眼前這少年雙目純澈,一看便容易讓人生出信任感來。

“告訴朕,為何今日去大理寺投案。”皇帝問。

“回陛下,此前我與娘親和舅舅一直在祁州。”容灼道:“今日才回的京城。”

“你告訴江少卿,說有人逼迫你爹攀咬宴王,你可知道是誰?”皇帝問。

“我不知道,也沒見過那個人。”容灼道:“我爹先前怕我知道了惹禍上身,一直不告訴我。我原想著回來之後去問我爹,這才知道他在大牢裏關著呢。我實在是沒法子了,也不知道還能找誰幫忙,走投無路才想起了去大理寺。”

少年天生長了一張很值得信任的臉,哪怕皇帝這種閱人無數的人,見了他也很難生出惡感來。

“朕記得你曾經是季修年的得意門生吧?”皇帝問他:“後來為何突然不好好讀書了?”

容灼聞言有些驚訝,顯然沒想到皇帝竟也會知道此事。

“那個人拿我的前途威脅我爹,我爹不願被他擺布去構陷無辜之人,便不讓我讀書了。”容灼睜著眼睛編瞎話。

“怨他嗎?”皇帝問。

“我爹說了,男兒報效家國未必要考科舉,好好做人不昧著良心,這個才是最根本的。”容灼道。

他一口一個“我爹說”,倒是像極了涉世未深之人該有的樣子。

“今日之事朕會找人去查明。”皇帝說著看向容灼,目光中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若事情屬實,朕自會重重賞你,否則……你這便是欺君之罪。”

“是。”容灼說罷又拱手朝對方行了個禮。

他知道,皇帝這麽說便意味著信了七八分。

“委屈你先在大理寺住上幾日吧,待事情查明之後,若你所言屬實,朕會命人將你爹一並釋放,官複原職。”皇帝道,後邊的話他沒說,但想來不會太好聽。

江繼岩聞言下意識想開口說什麽,容灼卻搶先一步謝了恩。

皇帝這舉動並不算毫無來由,在他看來,不管事情是真是假,將容灼暫時扣住都是眼下最好的選擇,既不會太打草驚蛇,又能保護容灼的安全。

但江繼岩卻叫苦不迭,暗道宴王殿下若是知道容灼進了大理寺,估計能被他再氣病。

福安宮。

於景渡聽說黎鋒沒攔住人時,麵色瞬間就冷了。

“為什麽不攔著他?”於景渡道:“你明知道此舉太過冒險。”

“殿下,屬下與江少卿討論過,此事沒有別的法子,而且是個很大的隱患,若太子殿下心血**,隨時都可能先發製人,構陷殿下。”黎鋒道:“容小公子這法子劍走偏鋒,卻正好能化了您的危局,還能順勢將私兵營拿了,給太子一記重錘……”

“做事情不用想代價的嗎?”於景渡道:“這麽做的代價是什麽你不知道嗎?”

“隻要陛下信了,殿下便不必付出代價。”黎鋒道。

於景渡深吸了口氣,一字一句地道:“父皇信他的前提是,他與我毫不相幹,如此才能撇清我……”

黎鋒聞言一怔,登時反應過來了什麽。

此前他和江繼岩都隻想著要保全於景渡,卻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一旦容灼在這件事情站出來,就等於是在名義上徹底斷絕了和宴王交好的可能。

換句話說,從今往後,容灼和於景渡在明麵上都不能有任何的交集,否則很容易引起皇帝的猜忌。

“殿下……”黎鋒心虛地看向於景渡,這回徹底不敢說話了。

於景渡疲憊地閉上眼睛,隻覺得心口堵得有些難受。

他幾乎不敢去想,容灼在做這個決定時,究竟是怎麽想的?

若對方不在意自己,不可能為了他冒這麽大的風險,可這個代價對他來說太大了。

他寧願去和太子搏命,也不想用這樣的代價去換這個結果。

另一邊。

容灼跟著江繼岩從禦書房出來時,身上都快被冷汗浸濕了。

“他信了嗎?”容灼問。

“不知道。”江繼岩道,“不過他很快就會相信的,一旦私兵營被控製,他就會知道此事不可能和宴王殿下有關。誰會花那麽多銀子辛辛苦苦養出來幾萬兵馬,最後拱手交給他?”

“那他會懷疑太子嗎?”容灼問。

“你覺得呢?”

“會吧。”容灼道。

江繼岩看了他一眼,有些抱歉地開口道:“對不住,我沒想到他會讓你……”

“沒關係,不就是坐牢嗎?我正好去給我爹作伴。”容灼道,“明天你們就得找我爹問話了吧?我得提前和我爹串串供。”

“你放心,我會盡快想辦法將你弄出去。”江繼岩道。

“這件事情別告訴青……宴王殿下。”

“為什麽?”江繼岩問他。

容灼沉默了半晌,狀似無意地道:“他才剛醒……”

江繼岩聞言一怔,意識到容小公子這是在擔心殿下的身體,怕對方太激動影響恢複。

他忍不住酸溜溜地挑了挑眉,有點理解為什麽素來清冷的宴王殿下唯獨會對容灼另眼相待了。

別說是宴王殿下了,他一個旁觀者心都快化了。

“江少卿……”容灼又忍不住問道:“你們的牢裏有老鼠嗎?”

“呃……”江繼岩略一猶豫,便見容灼立刻擰起了眉頭,一臉生無可戀的神情。

“蟑螂呢?”容灼又問。

“這個……”江繼岩支支吾吾,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方才還一臉視死如歸的容灼,這會兒已經鬥誌全無,還一臉委屈。

江繼岩心底不由一沉,暗道這回宴王殿下慘了……新仇舊賬數不過來了,到時候拿什麽還人家容小公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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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宴王殿下:隻能以身相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