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叱罵聲而來的,還有一道雪白的靈光。

男子輕鬆避開,落到地上,目光落在趕過來的白鶴身上,皺起了眉:“你……”

看起來很有些眼熟。

方才那道攻擊裏的靈力,也總給他一絲熟悉的感覺。

江魚一看來者,亦是開心地從樹上跳了下來:“丹麟,你來了?”

丹麟一隻手拉著她的衣袖,目光一直在男子身上,輕蔑道:“原來是鮫人,難怪如此輕浮臭美。”

這番動靜自然也吸引了留在此地的太虛弟子,此刻他們都圍了上來,卻被男子止住。

“沒事,我遇到這兩位太清仙宗的仙友,和她們聊聊天。”

他在太虛仙宗似乎很有幾分威信,那些弟子聽完這句話,立刻流水一般退下去。

他審視地目光落在眼前的白衣小姑娘身上,丹麟毫不避諱地瞪回去。

然後兩人便聽到了江魚驚歎的聲音:“鮫人?”

江魚興致勃勃地打量著眼前這個漂亮的男人,目光從他臉上落到腿上,想著這雙腿變成魚尾巴是什麽樣子。

男子見她表情,顯然知道她在想什麽,輕笑一聲:“江姑娘可是對在下的身份好奇?想不想看一看我的魚尾?”

白鶴呸了一聲:“不要臉!”

江魚雖然不知道丹麟為什麽這麽生氣,不過她向來偏心自己人,聞言立刻摸摸小姑娘柔軟的小發包,哄道:“丹麟別氣別氣,再皺眉頭,就不好看了。”

丹麟被她半抱著,臉色好看了許多。

她朝江魚撒嬌:“我抓了一條特別好看的小魚準備給你看,結果你不在,你出來玩也不和我說一聲。”

江魚便問:“那魚呢?”

“給你放魚缸裏了,回去再看。”

男人驚疑不定地看著那個叫丹麟的小姑娘,他很確定,自己從未見過她,不然他不可能沒有絲毫印象。

可這個站在江魚身邊撒嬌的小女孩,總帶給他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江姑娘。”他麵上揚起一抹笑容,“不和我介紹一下這位小姑娘嗎?”

丹麟拉了拉江魚的手,揚起下巴睨著他:“你誰啊,我讓你認識我了嗎?”

很是囂張跋扈的樣子,江魚稀罕地瞧著,隻覺得這樣子的丹麟是另一種可愛。

男子沒有生氣,含笑道:“小姑娘。我觀你小小年紀,修為卻不俗,你師承何人?”

丹麟目光一轉,忽然抬手,一道與方才截然不同的劍氣朝他劈過去。

男人在這一刻瞳孔緊縮,急急後退,那道劍氣落在他身側方才坐過的大樹上,整棵樹裂成了兩半。

他卻顧不上別的,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丹麟,眼底劃過藍色的暗芒:“姬青玄是你什麽人?”

丹麟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語氣惡劣:“想知道?不告訴你!”

她看著驚疑不定的男人,嗤笑道:“不過一道劍氣,就把你們嚇成這個樣子。就這樣,還天天喊著要把他找出來,向他挑戰。”

丹麟勾唇輕蔑一笑:“你們也配?”

男子麵色沉凝,卻看向了江魚,似乎很傷心:“江姑娘,我以為我們相談甚歡,我將我知曉的消息盡數坦誠相告,卻沒想到,江姑娘卻不把在下當朋友。”

江魚:?

她頗為迷惑地看了對方一眼,冷靜道:“我沒聽懂你在講什麽,我們什麽時候變成朋友了,這位不知名的仙友?”

男子一噎:“……”

“我覺得我們之間的緣分不會到此結束的。”留下這麽一句話,他深深望了兩人一眼,匆匆離去。

江魚:“……好好一個大美人,偏偏腦子不是很好使的樣子。”

在江魚眼裏,這個不知名的仙友從出場到離開,整個人都透著一股不太正常的味道。

不會是修煉修得走火入魔了吧?

丹麟卻是望著江魚噗噗地笑。

江魚莫名:“笑什麽?”

丹麟樂道:“鮫人生來便有迷惑人心的能力,即便是修士,修為或是定力不夠,都能被輕易動搖心神。你覺得他言行古怪,是因為他的能力,在你身上毫無作用。”

就好像一個人在你身邊賣力演戲,你若是入了戲,自然會陷入對麵編織的劇情之中。

若是沒有入戲……那不就是跟看耍猴一樣嗎?

“原來是這樣。”江魚恍然大悟。

她倒是不意外自己不受影響,自從覺醒了血脈以後,她的精神世界不知擴充了多少倍,不受鮫人蠱惑,倒也不奇怪。

隻是豎起鮫人迷惑人心的能力,她不免想到了含柔。

含柔……難道也是鮫人嗎?

她目光落在被劍氣劈成兩半的大樹上,走過去,淡青色的靈力,將整棵樹裹住。

那樹肉眼可見恢複生機。

江魚滿意地看了看,確定這棵樹活了,才點了點丹麟的額頭:“你要劈人就劈人,沒事欺負樹幹嘛。”

她帶著丹麟重新坐到樹上。

丹麟問她:“你在這裏做什麽?怪無聊的。”

“不無聊。”江魚道,“坐在這裏,我能第一眼看到來參加仙門大比的各大宗門,還挺有意思的。”

丹麟想了想那個場景,想不明白有意思在哪裏。

不過想起剛剛那條臭美魚,她覺得這幾天,自己還是不要離開小魚身邊的好。

小魚自己不會打架,身邊的靈獸一個比一個沒用,都不能保護她。小姑娘皺皺鼻子,嫌棄得很。

一大一小便靠在樹上,有人的時候看人,沒人的時候看海。

“我以前見過這個鮫人。”丹麟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這會兒天色快要暗了,小姑娘的臉在被夕陽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輪廓。

江魚正在出神,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鮫人?”

“今天來找你的這個。”

原來是說今日這位長得好看腦子卻不太好使的仁兄。

“噢。”她應了一聲,誇讚道,“我們丹麟真是見多識廣。”

白鶴:“……”

她偷偷瞪了江魚一眼,近一步暗示:“我還揍過他。”

江魚果然驚訝地看了過來。

丹麟心想我已經說得足夠明顯了吧,就聽江魚誇讚道:“丹麟真厲害!”

“……”丹麟動了動嘴,神色忽然一凜。

不遠處,守在此處的太虛弟子們正在輕聲交談,聲音卻傳不過來了。

“我說丹麟這個名字,怎麽如此熟悉。”熟悉的悅耳嗓音出現在兩人耳邊。

白日裏離去的鮫人去而複返,立在樹下,定定望著江魚……身邊的丹麟。

丹麟從樹上跳下去,江魚要跟著下去,被丹麟製止:“你坐在上麵就行。”

那鮫人望了江魚一眼,執扇行禮:“江魚姑娘,在下扶酈。”

江魚扯了扯嘴角:“抱歉,家裏孩子管著不讓下去,失禮了。”

聽她稱呼“家裏孩子”的時候,扶酈麵上閃過一絲震驚和疑惑。

他忍不住又看了江魚一眼,丹麟不悅:“你看什麽看?”

一整個護犢子的語氣,令他若有所思。

他笑道:“丹麟姑娘,在下扶酈,不知道丹麟姑娘還記不記得在下?”

丹麟語氣幹脆:“沒印象。”

扶酈也不生氣,含笑打量著她,目中閃過一絲驚歎和貪婪:“在下白日見到丹麟姑娘,以為姑娘本體是靈獸,是在下眼拙。”

也不怪他,高品階的靈器,能生出器靈並不罕見,何況是上古傳下來的名劍?

可他從未見過哪個劍靈能靈動至此,仿佛脫胎於本體,成為了一個完整的,單獨的個體。

“丹麟姑娘既然再次,那麽想必傳聞為真,姬青玄他真的來了?”

丹麟不耐煩道:“你們這些人類真是好沒意思。想知道他的行蹤,自己親自去問不就行了?一個個跟做賊似的。”

這話卻是說中了不少人的心思,扶酈便是其中之一。

他神色自若:“我們倒是想問,可誰也找不到他,不是嗎?”

丹麟便笑嘻嘻地伸手一指:“那他現在來了,你有什麽話,自己去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