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者,每跨越一個大境界,都能洗精伐髓。是以,江魚來到這個世界,見到的修士大多都是俊男美女。哪怕貌不驚人,在七分氣質的襯托下,也能稱得上一聲氛圍美人。

但眼前這名男子,論皮相,足以稱得上是江魚來到此世,見過的所有人之中,最為出色的。

當真是多一分嫌過,少一分不足。

上一次,令她生出這種驚豔感的,還是站在靈田邊上的姬師兄。

她在心裏偷偷比較了一下,十分私心地以為,算上氣質和個人喜好,還是姬師兄更勝一籌。

兩人雖然坐在同一棵樹上,不過中間隔了一顆樹幹,距離倒是還在能接受的程度。

江魚問:“你是誰?”

此人打扮得十分華麗,長發被編織成了數條精致的小辮,中間綴著珍珠寶石編織而成的珠鏈。

他一身寶藍色的長袍,衣領開得有點大,頸間和腰間皆纏繞著發間同款珠鏈,略微一動,便是叮當作響。

像一個移動的寶石架子。江魚在內心想道。

不過這架子顯然是不合格的,因為這些珠寶的光輝,都被他的長相給比下去了。

“我是誰?”男子笑眯眯地說道,“我自然也是太虛仙宗的弟子。”

“哦。”江魚禮貌地衝他點了點頭,“仙友好。”

男子笑笑吟吟地看著她:“我剛剛聽你在說那邊的弟子小氣,你想聽什麽,我都可以講給你聽啊。”

江魚聞言,疑惑地看他一眼:“我們以前認識?”

男子搖頭:“今日初見。”

江魚問他:“那你為什麽對我這麽熱情?”

男子不知道從哪裏逃出來一把折扇,扇得十分風雅:“自然是因為這個人天生愛笑,自然熟。”

江魚一個人坐在這裏是有些無聊,對麵這個人長得好看,光是坐著不動都是一道極美麗的風景,這風景還會動會說話,就更妙了。

她便也生起了兩分聊天的興致,開玩笑道:“你這個聊天,不收費的吧?”

男子一怔,繼而笑出聲來。

他指了指自己一身行頭:“你看我,像是缺靈珠的樣子嗎?”

江魚就放下了心。

“我對修仙界了解不多。仙友和我聊一聊太蒼仙宗吧。”江魚腦子裏還回**著那群人一往無前的氣勢。

“太蒼仙宗?”男子似乎很意外她竟然先問這個。

他語氣帶著一絲嫌棄:“太蒼仙宗,沒什麽好說的。一群魯莽的劍修,冷心冷情。成日隻知道修煉,打打殺殺。每一次仙門大比,都跟上門找麻煩一樣。”

這評價明顯帶有很強烈的主觀色彩。

“哦?但我剛剛看到他們,覺得他們氣勢極為驚人,禦劍而來,也很壯觀。”

江魚問他:“太蒼仙宗,是不是實力很強?”

提及實力,男子語氣正經了些:“還行吧,太蒼近乎滿門劍修,劍修打起架來,總是會比常人狠一點的。”

見江魚還要問,男子將折扇一合:“換個話題,我提到太蒼那群人,就不高興。”

行吧,你回答問題,你可以挑。

江魚換了個問題:“各大仙門之中,有哪些比較出眾的天才啊?”江魚別說其他仙門,連太清自家的都不清楚。

“天才?”男子靠在樹幹上,懶洋洋地說道,“你要說近兩百年的話,大多都是些庸人,沒幾個能入眼的。”

江魚:“……”

她樂了:“問太蒼仙宗你不想說,問仙門新秀你看不上,這位師兄,你今日是不是也很無聊,來找我尋開心的?”

“我可沒有拿你尋開心,我是正經回答的。”男子端正了神色,“如今仙門所謂的天才,比起以前,確實不如人意。”

“那就說說以前的吧。”江魚隨口說道,這段時間沒有仙門過來,她幹坐著也無聊。

想起方才白衣劍客的問話,她問道:“剛剛那人問的姬青玄,是我們太清仙宗的前輩。我在話……書籍之中見過關於他的描述。你知道他嗎?”

旁邊卻沒聽到聲音。

江魚疑惑地轉頭,見男子皺著眉,似乎在沉思。

察覺到江魚的目光,他彎了彎唇角:“你問姬青玄?我當然知道,修仙界,誰人不識姬青玄?”

聽起來就很厲害的樣子!

身為太清仙宗的一員,江魚莫名情緒有點振奮:“他是不是如傳聞之中的一樣厲害?我隻知道他號稱太清仙宗第一天才,不知道,在你們其他仙門眼裏,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太清仙宗第一天才?”男子斂起笑容,似是歎了一口氣,“在他姬青玄麵前,誰敢自稱天才?”

他側目,見江魚目光亮晶晶地盯著自己,似乎很是神往。

他哼了一聲:“我不止知道他,還親眼見過他。”

甚至還同他交過手,當然,後麵一句,他不想同人說。

“具體說一說?”江魚露出吃瓜的表情。

“沒什麽好說的。”男子說道,“姬青玄參加仙門大比的那幾十年,其他仙宗從未得過魁首。有這句話,夠了嗎?”

“當然不夠。”江魚理直氣壯道,“你好歹說得詳細一點。”

“還有。”她發現了不對勁,“我看書上說的,這位前輩很年輕就結丹了,怎麽才參加了幾屆仙門大比啊?”

男子:“……”

當然是因為人家很快就化神了。

化神真君和人家打,不是欺負人嗎?

他淡淡道:“因為他後來莫名其妙銷聲匿跡,誰也不知道他去哪裏了。”

他仰頭望著天空:“傳聞這一次,姬青玄跟著太清仙宗一同來了太虛,不少常年閉關的家夥,都被驚出來了。”

他說完,望向江魚。

江魚:“……”

她坦然地同對方對視,兩人大眼瞪大眼。

男子率先移開目光,哂笑:“料你這種小弟子,也不會知道什麽。”

江魚一點都不覺得丟人:“我確實不知道啊。”

兩人聊了這麽久,男子才發現一個問題:“你好像,都沒有問過我名字。”

江魚語氣自然地答道:“萍水相逢嘛,下次如果有緣,還能再見的,何必那麽刻意呢?”

明明是不想和他扯上關係,還說得這麽理直氣壯。

男子自然不至於和她計較,換了個話題:“我告訴你這麽多事,你也該告訴我一些事情,才公平吧?”

聽他這麽說,江魚反而放心了不少。有來有往,才是正經交流方式嘛。

她很爽快:“你盡管問。”

她能不能答,就得看是什麽問題了。

男子說道:“你們太清仙宗……算了。”

這小姑娘滑頭得很,況且,他想知道的東西,在太清也能算得上機密,不是普通弟子能知道的。

江魚聽他話說到一半,等了一會兒,才疑惑地看向他。

男子瀟灑地揮著折扇,笑了笑:“我聽說,你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太清仙宗的長老。恭喜恭喜,年少有為啊。”

她是“魚長老”的事情,也就是藥峰幾個弟子才知道,其他幾峰的太清門人都不知曉。

眼前這個男子居然就知道了。

江魚深深望了他一眼,輕笑道:“不過是幾個同門叫著玩的,我其實隻是宗門裏麵一個種靈草的而已。”

她不經意地問道:“我看師兄悠閑得很,看起來也不像是要參加仙門大比的人。”

“我當然不是。”男子承認得很爽快,“我隻是來看熱鬧的。”

他身子忽然越過樹幹,湊過來。

江魚被嚇了一跳,身子往後退了點:“你靠那麽近幹嘛?”

男子仔細看她,見她神色清明,半分羞澀也無,很有些震驚:“你離我這樣近,就沒有一絲心動?”

江魚:?

她還未來得及回答,耳邊便聽到清脆的一聲叱罵:

“什麽小賊!離我家小魚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