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江魚循聲望去,才發現身邊不遠處站著一陌生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一身布衣,模樣平和內斂,唯有一雙眼眸深邃清澈,熠熠生輝。

江魚覺得他看起來有點眼熟,仔細想又沒印象,心想難道是原身以前認識的人?

她按捺住體內翻湧的渴望,禮貌地和對方打招呼:“請問您是?”

中年男子驀然笑了起來,單手指著她搖頭笑歎:“你這女娃娃,三天不見,就認不出我了?”

這動作實在熟悉,江魚睜大眼睛,將此人麵容與腦海中另一張白發蒼蒼的臉重合。

“歲聞前輩?”

中年男人應了一聲:“是我。”

“天呐。”江魚興奮地走過去,繞著歲聞長老走了兩圈,驚歎,“返老還童,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恭喜歲聞前輩,渡劫成功!”她神色肉眼可見的開心。

歲聞長老微笑道:“此事還得多謝你。”

“先不說這個,你這是……怎麽回事?”他顯然已經察覺到江魚身上與之前的完全不同的氣息,“你的修為和金丹,恢複了?”

一提起這件事,方才因為歲聞長老渡劫成功,被江魚按下去的奇怪感覺又湧上來了。

她心裏也是一片茫然:“我也不知道。方才天生異象,之後下了一場靈雨。我種的靈草們開始瘋長,他們身上,很多綠色小光點進入了我的身體之中。”

至於金丹?

江魚神識望了望自己丹田裏的種子,不確定地問道:“金丹,是長什麽樣子的?”

歲聞長老:“……”

他修為高,見識廣,因識海受損失憶的修士也不是沒見過,但忘得這樣徹底,腦子裏一點常識都不剩下的,江魚還是頭一個。

他仔細詢問,得知江魚現在丹田確實多了一樣東西,但那東西被江魚形容成“一顆會發光的漂亮綠豆”之後——

大佬陷入了沉默。

“你這種情況確實罕見。”歲聞長老思索片刻,“我回頭去查探一番宗門典籍,看能不能尋到一些線索。”

他又問江魚:“你現在,可有不適?”

江魚搖頭:“那倒是沒有,我現在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感覺從未如此好過。”

她正要描述一下那種感覺,猛然皺眉:“不對,還是有點不對勁的。”

歲聞長老忙問:“什麽異常?”

他自認此番突破,承了江魚很大的人情,此刻自然關心她的情況。

江魚扭頭望著自己的靈田,目露渴望:“我覺得,二十片靈田實在是太少太少了。我想種田,種一百片……不!我要種滿一千片靈田!我要承包整個靈草園的土地!”

歲聞長老:“……”

他想問點什麽,但是將這番話說出口的江魚,心中渴望終於突破了牢籠,她雙眼放光望著靈草園的大片靈土,已經不在意別的事情了。

此刻,她的心裏,隻剩下:種地!

這麽好的靈田,就這麽空著,看著是在叫人心痛呐!

“歲聞前輩。”江魚回頭,語氣歡快地喊他,“你之前是不是說,我有什麽需要,都可以請你幫我?”

歲聞頷首,矜持道:“自然。你需要老夫做什麽?”

“我想要很多很多種子。”江魚計算著自己儲物袋裏的存貨,苦惱道,“我的種子太少了。去買的話,也很難一口氣買到很多。”

歲聞長老:“……”

第一次聽到有人向他提這麽奇怪的要求。

可是對上江魚亮晶晶的雙眸,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給江魚送種子過來的是華榮和枯榮兩位長老。

江魚這會兒很顯然狀態不那麽正常,她從華榮長老手中接過裝滿種子的儲物袋之後,隻來得及和兩人打了一聲招呼,就宛若一隻快樂的小鳥一樣,一頭紮進了靈草園——空**的靈田之中。

“小魚兒這是?”枯榮長老撚著胡須,疑惑不解。

歲聞長老沉吟:“她周身氣息溫厚純淨,並不似走火入魔。反倒像是覺醒了什麽特殊血脈或是體質,一時之間有些控製不住本能。”

他問二人:“你們出自藥峰,對草木一道尤為熟悉。可知,有什麽特殊天賦,覺醒突破的時候,能引起周圍草木共鳴?”

華榮長老他們剛來,並不知道江魚身上發生了何事,聽歲聞長老這樣一問,忙仔細詢問經過。

歲聞長老便將自己所見所聞,以及江魚說的話講給二人聽。

“能恢複修為,替代金丹的綠色種子?”華榮長老搖頭,“聞所未聞。”

“引起周圍草木共鳴,倒是並不罕見。”她思索道,“高階的靈草化形,或是修煉木係功法,都能有此異象。”

他們說話的工夫,江魚已經衝到了最近的靈田,開始播種。

華榮長老看著她雀躍的身影,忍不住笑起來:“說起來,師叔受小魚言語觸動,得以突破。小魚又受師叔渡劫靈雨之恩,得機緣恢複修為。倒是天定的緣分。”

歲聞長老目光溫和:“不錯,她來到靈草園,是上天賜給我們這些老家夥的機緣。”

他語氣一轉:“長齡如何了?”

枯榮長老神色放鬆:“沒有大礙,這麽多年修身養性,終究還是有些用處的。”

江魚一口氣不眠不休種了四天的地。

直到第五日清晨,太陽升起,光芒照耀之處,目之所及,全是已經發芽,鬱鬱蔥蔥的靈草田,她體內翻湧的熱情才終於逐漸冷卻下來。

理智也逐漸回籠。

江魚站在原地,開始回想自己這四天幹的事。

好像也沒什麽可回想的,因為她四天隻重複幹了一件事:種地。

望著被五色結界籠罩,極為壯觀,望不到邊際的千頃靈田,從未有過的滿足感充盈在她心中。

——然後江魚扭頭,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歲聞長老等人。

四天前的記憶回籠。

她好像,跟歲聞長老聊著聊著,就找人要種子,然後把人直接扔下,埋頭就衝過來種地了?

饒是以江魚素日的大心髒,此刻也未免有些尷尬。

她走過去幾人身邊,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招呼:“幾位前輩好,我——”

幾人看出她的窘迫,俱都麵色和藹:“無需不好意思,你的修為恢複,是一件大好事。”

見他們神色縱容,是真不在意,江魚心裏也鬆了一口氣。

她愉悅地指著自己的靈田:“現在我有這麽多地了!以後前輩們想吃什麽,可以隨便吃!”

這話說得幾人都笑起來:“這樣說下來,還是我們占了便宜。”

他們主要還是關心江魚的身體狀況,才一直守在這裏。

此刻,見江魚身體意識均無異常,又從她身上感應到純淨的草木生機之力,終於放下心來。

“想來,你的身上有些特殊之處。”枯榮長老猜測,“要不然,你種出的靈草,也不會有那般奇效。”

回想這幾日的行為,江魚心裏倒是有了些許猜測。

怕是和上輩子,部落供奉的炎帝神農氏有些關係。

隻是,這要如何同旁人說呢?

萬幸她不方便提起,其他人也很體貼沒有詢問。

歲聞長老說道:“我剛剛突破,接下來一段時日,怕是有些忙碌。就不打擾你了。”

華榮枯榮兩位長老也道:“你剛剛恢複修為,正好需要一段時間熟悉身體的力量。”

見他們要走,江魚終於想起還忘記了什麽事。

“幾位前輩,請等一等。”她叫住幾人,問起姬長齡,“你們可知,姬師兄怎麽了?”

幾人驚訝地望著她。

江魚便將前幾日,姬長齡身上的異常說了出來。

聽到她說自己是被姬長齡卷起直接扔出來的,幾位長老神色都變得十分古怪。

江魚:“……”

她著他們忍得辛苦的模樣,無語:“幾位前輩若是想笑,直接笑便是。”

幾人果然不再忍著,一個個笑出了聲。

“咳。”歲聞長老試圖端正臉色,可惜沒成功,帶著笑意開口,“你姬師兄過去修煉出了點差錯,有時候可能會控製不住自己。那日,應該是被我的劫雷觸動,引發了舊疾。”

江魚眨了一下眼睛,心想莫非就是傳聞中的走火入魔?

想起這位話不多但很體貼的師兄,她心裏有些擔心:“可有大礙?”

枯榮長老笑道:“在那樣的狀態下還能認出你來,克製著隻是將你扔出去,可見長齡這些年的修行,沒有白費。”

江魚便懂了。

姬師兄大概是有某種疾病,但在可控範圍內,並不算十分嚴重。

要不然這幾位前輩神色也不會這樣輕鬆。

她想著,找個時間,等姬師兄好點了,再去探望一下。

送走幾位前輩,江魚回過頭,以一種極為滿足的眼神注視著自己的靈田。她現在就這樣單看著自己的土地,都能看上半個小時不覺得無聊。

在這幾日之前,江魚一直以為,前金丹修士的身體素質已經足夠強大,令她無比滿意。

可同現在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她現在,隻需在雙目之上覆上一層靈力,可以輕鬆望到十裏之外那麽遠!

那種身體的輕盈感,隻要她想,她可以比一片羽毛還輕,隻需要有一點點風,就能乘著風飛起來。

還有強大的充滿力量的身體,仿佛一切盡在掌心的感覺,更是難以形容的美妙。

當然,比起這些,對江魚而言,最妙的還是她丹田裏的那顆種子,似乎是替代了金丹的作用。

這意味著她可以源源不斷地從天地之間吸取靈氣化為己用,而不會像之前那樣,靈力隻在身體之中短暫地停留片刻,又徒勞地流逝出去。

其他的作用她暫時沒太大感受,但是在種田方麵,丹田裏的這顆小綠豆效果可太關鍵了!

她之前隻能種二十片靈田,就是因為身體無法儲存靈力,隻能臨時吸收使用,給二十片靈田下靈雨也已經是極限。

現在沒有了靈力不足的煩惱。這也是這四天,她能一口氣種上千塊靈田,並且有餘力給他們下靈雨的原因。

欣賞完自己的江山……呃,土地,江魚將之前因為雷劫收進儲物袋的小樓放出來,重新在原來的地方安家。

就在這時,她神色微動。

修為的恢複令她五感敏銳到了一個近乎誇張的程度,此刻,她的神識能夠“看”到,數十裏之外,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朝著自己飛掠而來。

數十裏對於飛行靈獸而言,也不過數息的時間。

灰鷹按照記憶到了熟悉的地方,卻在將要到達的時候猶豫了。

他在空中一圈一圈地盤旋,望著底下巨大的五色結界,眼中帶著顯而易見的疑惑:明明上一次來的時候,這裏還不是這樣的呀?

這時候,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江魚朝灰鷹揮手:“疾風,我在這裏!”

疾風看到她,歡快地長鳴一聲,得到結界主人的允許之後俯衝而下,落在了江魚身邊。

一進來便感應到熟悉的,比以往更加充沛的靈氣,灰鷹愉快地繞著江魚轉了好幾圈。

這時候,一個人影無奈地從他背上爬下來。

原來疾風是載著人過來的。

江魚定睛一看,頓時笑了:“徐管事。”

這人正是當日來靈草園的時候,帶著她熟悉靈草園,並告知各種注意事項的管事徐華。

江魚對這位認真負責的管事印象很好。

她問徐華:“徐管事是來收靈草的嗎?”

她還記得靈草園弟子是有任務的,每個月要上繳固定的靈草。

徐華早在灰鷹背上的時候,就被這一望無際的龐大靈田給震撼到了,一直到下來站在地上,眼睛都沒從靈田上離開。

聽到江魚的話,他才收回眼神,看向江魚。

這一看,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當日這位江師姐初來的時候,徐華雖然看不穿她的境界,但能感應到她氣息虛浮,麵色也是顯而易見的大病初愈的蒼白。

加之江魚的傳聞,他多少也是聽過一些的,知道她究竟是什麽個情況。

可現在,站在他麵前的女子,其周身氣息渾厚平和,毫無破綻,麵色白皙如玉,隱現光澤,無絲毫病弱之相。

依舊是看不穿境界,可現在,徐華隻覺得她深不可測。

再加上這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靈田……得需要多深厚的靈力,才能種得下這麽多靈田?

最讓他不解的是:有這樣的靈力,這樣的本事,又怎麽舍得浪費在種田這件事上?

“徐管事?”

徐華回過神來,心中對待江魚的態度更謹慎了些。

不過他也不是會巴結人的圓滑性子,說話還是不卑不亢:“不是,靈草園的規定,新入園弟子第一個月是不需要上繳靈草的。”

“是寧長老感應到結界有不同尋常的變化,命我來看看。”

他遲疑道:“江師姐,你種了這樣多的靈田,到時候,每月末的靈草,需要按照靈田的數量繳納。”

江魚很爽快:“好的,徐管事到時候按照門規收取就是。”

見江魚這麽好說話,徐華心下也鬆了口氣,他想起什麽,從袖中掏出了兩個小儲物袋遞給她:“靈草園向弟子收取靈草,曆來都是宗門提供種子的。”

他看一眼這片龐大的靈田:“之前我給你的種子數,怕是不夠。”

以往,也從來沒有過江魚這樣的先例。

江魚心中感慨太清仙宗對弟子還真是厚道。雖然低階靈草種子並不值錢,但能在這種小方麵都照顧到,可見寬厚。

收下種子,她朝徐華道謝,熱情邀請他喝一杯茶,徐華說自己還有事,謝過了她就要離開。

倒是疾風有點舍不得走。

過了一段時間沒來,他隻覺得這裏的靈氣比之前充沛了太多,光是待在這裏就叫鷹不想離開。

還有江魚,灰鷹之前就很喜歡她,這次再見,隻覺得對方身上縈繞著一股很舒服的氣息,讓他忍不住就想靠近。

見疾風磨磨蹭蹭,徐華無奈看向江魚。

誰能拒絕一隻看起來十分凶猛,卻會用一雙眼睛溫潤地望著你,對你十分依賴的猛禽呢?

江魚反正拒絕不了。

她走過去抱抱灰鷹,喂了他給好幾株靈草,摸著他垂下來的腦袋哄他:“疾風等有空的時候來玩,現在要先幹正事。”

疾風這才哼哼唧唧地載著徐華離開。

送走黏人的大可愛,江魚不免就想到了家裏那個高冷的逆子。

從她清醒過來到現在,還沒看到小黑呢。

她在院子裏找了一圈,花叢裏也沒放過,沒見到。

小樓裏也沒有。

江魚無奈,隻能用神識開始搜尋。

修士的手段果然方便,很快,她在離小樓數裏遠的地方感應到了小黑的氣息。

江魚找過去的時候,小黑正趴在一個熟悉的花盆裏呼呼大睡。她定睛一看,無語:這不是姬師兄送給自己的千葉菩提嗎?

千葉菩提比小黑還大一圈,再加上一個沉甸甸裝滿靈田的花盆,也不知道小黑是怎麽把它拖到這裏來的。

小黑貓大概是睡得舒服,平日裏的警惕也不見了,連江魚走到身邊了都沒發現。

見他睡得打起了小呼嚕,圓溜溜的小肚子一鼓一鼓的,江魚玩心頓起。

她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將靈力凝成一根繩子,隔著小黑,將整座花盆給吊了起來,尋了棵樹掛上。再略施小計刮起一陣風——

小花盆晃晃悠悠,陷在美夢中的小黑貓意識到不對勁,慌慌張張爬起來,緊張地扒拉著花盆四處張望。

待發現自己蹲在花盆裏,被掛在樹上的時候,他黢黑的臉蛋上肉眼可見地呈現出一種茫然。

“哈哈!”江魚隻恨修仙世界沒有相機,不然非要把小黑這個呆樣給錄下來。

小黑貓聽到笑聲,又看到江魚,哪裏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他氣得咬牙,後腿一蹬,像個小炮彈一樣衝過來,隻想咬這個可惡的女人一口。

江魚對這番“投懷送抱”十分受寵若驚,她一把接住難得這樣熱情的小貓咪,歡喜道:“小黑,你也想我了對不對?”

小黑貓:“……”

他被抓著兩隻前爪,絲毫動彈不得。

他終於意識到了一些不對勁。

這人……

他疑惑地盯著江魚,猛然瞪大眼睛。

不是失去修為了嗎?為什麽現在看起來又好了?

她怎麽做到的?

而且,他忍不住湊到江魚身邊輕輕嗅了嗅,她身上,有一種讓獸聞起來很舒服的味道。

就像小時候,他最喜歡的那棵銀色梧桐木上的味道一樣。

在江魚的眼裏,就是小黑貓一張勉強能看清五官的貓臉上,一會兒疑惑,一會兒震驚,蠢萌蠢萌的。

她忍不住揉了揉他圓圓的大腦袋:“乖兒子,媽媽跟你講,媽媽現在變得可厲害了。”

說完,也不給黑貓反應的時間,一隻手將他拎在懷裏:“來,媽媽帶你體驗一下,武林高手在天上飛的感覺!”

其實金丹修為已經可以禦劍飛行,不過江魚不知道怎麽操作。她隻能仗著身體輕盈,像以前電視劇看到過的武林高手一樣,腳尖點地借力飛起來,一段距離之後,再借助樹枝之類的著力點,繼續往前飛翔一段距離。

但即便如此,也足夠讓她興奮了。

就像是在玩一場童年無數次做夢都想體驗的遊戲,她樂此不疲地飛了好久才停下來,站在一棵巨木的樹冠上,俯瞰身下,是她這幾日種出來的靈田。

遠處是林海濤濤,她胸中充斥著激動和滿足感,忍不住一隻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痛痛快快地喊了一聲:

“喂——”

喂——

清脆的女聲一層一層在林海之間回**。

小黑貓蹲在她的懷裏跑不掉,被震得頭皮發麻,一臉麻木。

“小黑。”他聽到頭頂傳來女人愉悅的聲音。

“你看——”

他疑惑地抬頭,就見女人抬手,指著下方壯觀的靈田,豪氣萬千:“這是媽媽,為你種下的千裏江山!”

“……”

黑貓麵無喵情:此女多半腦子有疾。

但另一方麵,他確實是被這大手筆的靈田給震撼到了,以至於都忘了反駁“乖兒子”這個稱呼。

這樣大麵積的靈田,其中充裕的靈氣是靈草園其他地方萬萬不能比的。更何況,江魚親手種出來的靈草,對靈獸總有著一股特殊的吸引力。

小黑甚至都覺得那盆千葉菩提不香了。

他掙紮著下去,江魚一個不留神,就見這小黑球跟個小炮彈一樣掉了下去。

這可是上百米的樹!

她心裏驚駭不已,就見那黑球在空中非常自然地調整了姿勢,輕輕巧巧地落在地上,毫發無傷,然後,幸福地在地裏滾了起來。

她放下心來,舒了一口氣,打趣道:“小黑,你別在地上滾了,你本來就黑,再滾兩下,媽媽都找不到你影子了。”

正滾得舒服的小黑貓,身體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