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悠閑時光

去往溫家的過程是孤獨的,雖然瞞不住有心人,但是張陵仍然不想楊月琪的事情被太多的人知道。

至於段瑩,這一次大概是已經得罪死了。

不過這樣大概也好,一個人做起一些事情來會方便許多。

張陵遠遠的看了一眼溫畫骨的靈堂,有多少人是真心實意,又有多少人是虛情假意張陵是分辨不出的。

隻是依稀覺得溫天賜似乎更老了一些。

大概是有人在笑的吧,哪怕其中有很多是姓溫的人。

對很多人來說大概這便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事情,溫家活下來了,客棧主老了,不如溫畫骨的那些溫家年輕人又有了繼承客棧的機會。

就算溫畫骨做了再多,她也還是死了啊,而且我什麽都沒做,大概有不少姓溫的是這麽想的,人嘛,就是要光明正大的向前看。

“來生當個普通女子吧,像你這麽漂亮又優秀,當普通女子大概是幸福的。”

張陵說完最後的祝願便轉身離去了。

穿上寬大的衣物,帶上鴨舌帽,乘上黑車,抱著唐秋生的骨灰罐,張陵一個人踏上了去往幻海客棧的路。

年輕嘛,總是要任性一些的,反正就算那些真的被歲月雕刻了的人也一樣不顧大局,張陵也算是看透了,人事艱難啊,無數從利益的深潭中伸出的手拉住了一個又一個想要往前衝的人。

趁著還沒有被太多的手抓住,張陵打算報報仇,了了怨,用那不在祥福客棧的規矩裏的殺戮去磨磨人。

夜色披肩。

張陵看著眼前的土包,說不上是什麽心情,土包裏已經埋下了兩具屍骨,但是並沒有墓碑,立不了墓碑,張陵大概是最後一個會來這裏祭奠的人了,這世上會駐足誠心誠意為土包裏的兩具屍骨祈福的人早已經沒有了。

張陵最後將唐秋生的骨灰也葬了進去。

本來張陵是想著讓唐秋生親眼看看的,他之後想要去馮家做的事情。

但最後思來想去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抱著個骨灰罐上門,不是擺明了告訴別人來葬人的,這世上的小人不少,被掘了墳就不好了,畢竟這是別人的地盤啊。

老一代的仇怨張陵其實知道得不多,零零散散聽到了一些,大概是唐秋生不太想讓張陵介入到這些仇怨裏。

在唐秋生想來,大概送骨灰的行程應該是風風光光的,張陵如猛龍過江,震懾宵小,一個為張陵揚名的過程。

隻是總有一些人不是這麽想的,比如長青宋家,大概是討厭被人壓在頭上的感覺,而且張陵也不是這麽想的,既然繼承了客棧,那麽連仇怨也一起繼承了也沒什麽關係。

於是就算幻海馮家不找張陵的麻煩,張陵也還是要找一些麻煩的。

所以張陵選擇了錦衣夜行。

第二天夜裏,張陵叩開了馮家祖宅的大門。

“久仰馮家大名,今日特來踢館。”張陵是這麽說的,配著臉上劣質的猴子卡通麵具,讓張陵自己都想要笑。

大概沒有哪個記傳小說裏的俠客會是這個樣子的。

“不敢以真麵目示人的宵小有什麽資格說這樣的話。”一個馮家的老人色厲內荏。

馮家大概是已經認出來了,但是又有什麽關係呢?天師是能殺人的,隻要不被對麵抓住也就沒有好說的了。

張陵甚至都懶得遮掩,直接用出了戮魂符。

張陵提著戮魂劍在馮家走了一圈之後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當年與唐秋生結怨的馮家客棧主在張陵離開後不久就壽寢正終,馮家的客棧進入了新的時代,與之同時傳出的是一個神秘的猴麵男人壓服了整個幻海馮家,攜著慘烈的殺氣打穿了馮家。

而張陵在那個時候已經光明正大的乘上了通向A市的火車。

張陵回到A市不久便收到了一張郭家的請帖,這是很突然的一件事情。

郭宙要結婚了,婚期定在一個月之後。

張陵很懷疑到了那個時候郭宙能不能完全痊愈,但是這總歸還是一件好事。

於是張陵見了一次郭宙與他那位少數民族的新娘子。

一位灑脫,爽朗的新娘子。

“要是不趁現在,大概剛見麵就會被打回來的,怎麽樣?我是不是很機智。”喝了許多酒的郭宙揮舞著打著石膏的右手眉飛色舞的對張陵說。

“嗯,很機智。”張陵露出了陽光的笑容,斜眼瞟了一眼不遠處轉身就走回了屋子的那位未來的新娘。

郭宙大概會挺慘的,張陵從那位未來新娘的臉上讀出了這麽一個訊息。

婚禮如期而來,張陵無奈的看著身邊的楊月琪。

他還是不怎麽願意楊月琪出現在這樣的場合,隻是楊月琪卻倔強的要跟來。

無論張陵怎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楊月琪就是一句:“同甘共苦。”

然後張陵便沒什麽辦法了。

看向禮台。

郭宙在那裏傻樂,郭宇也微笑著,不過笑得最開懷的還是郭溫書,頗有幾分人生圓滿的意思。

這一家以後大概就是這樣了,隻要不出什麽大事,郭家已經徹底的穩了下來,在未來的景象裏。

“你喜歡這樣的婚禮嗎?”張陵問了一句。

“廢話。”楊月琪狠狠的剜了張陵一眼,大概還在生張陵想帶她來的悶氣。

“可是我窮啊,這樣的婚禮我辦不起怎麽辦?”張陵裝作惶恐的樣子小聲說了一句。

“那我就不嫁了。”楊月琪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還能跑嗎?”張陵露出了陽光的笑容,伸出手握住了楊月琪的手。

兩枚銀白色的戒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鮮花插在牛糞上。”張陵的耳邊傳來了一個不滿的女聲。

張陵沒有回頭去看,倒是楊月琪好奇的望向了出聲的人。

一個麵若寒霜的女子,一個麵若寒霜的段瑩。

楊月琪看了一眼隻有就往張陵身上靠了靠,空著的手不漏痕跡的落在了張陵的腰上狠狠的扭了一下。

“不介紹一下嗎?”

這大概就是女人敏銳的直覺。

“段瑩段小姐,劉丹的事情她出了不少的力,這位是我的未婚妻楊月琪。”

台上已經沒什麽好看的了,張陵站得筆直,語氣中卻有兩分討好。

“有用就叫人家瑩兒,沒用了就成了段小姐。”段瑩先是不滿的哼了一聲,然後笑顏如花,“開玩笑的,楊小姐不要介意。”

張陵猛的倒吸一口涼氣,這大概是很要命的事情。

楊月琪目光不善的掃了一眼張陵。

“丹丹的事情謝過段小姐了。”

“不用了。”段瑩看了一眼楊月琪,眼神突然就變得有些空洞。

張陵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段瑩,他原本以為的刀光劍影就這樣在無聲中消弭殆盡。

這便是段瑩和楊月琪的第一次見麵。

段瑩一開始是有很多話想說的,但是在簡單的試探之後段瑩反而什麽都不想說了,說了有用還好,說了沒用就好像一隻敗犬的哀鳴。

郭宙婚禮結束之後,張陵沒有再留下來,帶著楊月琪在夜幕降臨之前離開了郭家。

這一夜張陵沒有回客棧,或者說張陵已經很久都沒有回客棧過夜了。

除了守著楊月琪之外,在求婚那一夜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於是張陵對於一個睡在冰冷的床上發自內心的抵觸。

就算被說成是吃軟飯的也死皮賴臉的賴在了楊月琪在父母的幫助下買的房子裏。

其實算不得一次太成功的求婚。

雖然一開始張陵有些了很多的準備,看了許多纏綿的情話,比若從牽手到白頭,又比若我家的鬼很皮,可不可以幫我管管……

可是到了最後那些早已經被好的情話一句都沒能用上。

隻是紅著臉說了一句有些幹枯的“嫁給我。”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甜言蜜語大多說給不相幹的人聽,麵對真心愛的人反而說不出話。

不過就是這簡單的三個字,就算楊月琪早已經有了準備,眼中還是湧出了熱情的清泉。

那是有些漫長的一個吻,帶著眼淚的一個吻。

夜裏的事不必細說,生活的事平凡且長。

現在張陵唯一擔心的事情大概便是錢了,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這話放之古今而皆準。

以前有段瑩這個富婆在,張陵沒有想太多,到真的要撐起一個家的時候才發現了這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堂堂一個客棧主總不能真的靠一個弱女子養活吧,雖然以前也是厚著臉皮依托著段瑩的庇護。

好在事情是有轉機的,段洪安知道了這件事之後,差人給張陵送來了一張銀行卡。

“這些年祥福所應該得到的分紅都在裏麵了。”來人帶著公事公辦的嘴臉,在走的時候還順帶提醒了張陵,“郭家那邊也是有一些祥福的分紅的。”

張陵這才知道,原來A市真是三家的A市。

於是張陵回到客棧翻箱倒櫃,總算櫃台的角落找到了就像草稿紙一樣的書麵合同。

看著合同上的那工整的字跡,張陵笑得都快合不攏嘴了,原來我也是富二代,不折不扣的富二代。

總算是可以安心的混吃等死了。

張陵之後便與楊月琪談了轉行的事情,楊月琪雖然有些依依不舍,最後還是同意了張陵有些強硬的建議,成了陵瑩咖啡廳的老板娘。

張陵不在的時候有蕾蒂西亞和昆娜照顧楊月琪,至於晚上,張陵自然會自己照顧楊月琪,這總算是讓張陵放心了一些。

之後又有一些時日的忙碌,雖然有些繁瑣,但是張陵還是挺開心的,因為這一次結婚的人輪到了張陵。

一開始聽說張陵是孤兒的時候,楊月琪的父母其實是有些擔心的,但多見了幾次,確定了張陵品行之後就不再為難了張陵了。

大概是因為對女兒的婚事兩位老人也是有些擔心的,畢業的時候寶貝閨女哭成了花貓,畢業之後一直也不見女兒和男孩子相處,這放在哪家父母身上都是一件揪心的事情,於是好不容易女兒有個喜歡的人了,品行舉止都還不錯,兩老口也就不阻止了,至於錢,兩老口反而沒有看得太重,楊月琪的家境是不錯的,不用為了錢毀掉女兒幸福。

於是張陵變得有些落寞,好不容易有錢了,卻隻能憋在心裏。

張陵的婚禮就這樣默默的到來了。

雖然張陵作弊打開了楊月琪家的大門讓楊月琪有些不開心,但這隻是小插曲,在被張陵背下樓的時候楊月琪還是發自內心的笑了出來。

婚房裏。

“你就不能叫兩個朋友嗎?就隻有我家這邊的親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家的人欺負你。”楊月琪避開了張陵急不可耐的手。

“額,不是早就說好了嗎?我的朋友之後單獨請。”張陵苦笑了起來,“你想想段家大小姐的氣場,我敢請嗎?”

段瑩也不知從哪裏得到了消息,像是示威一樣開著一輛名貴跑車來了一趟,掛了一份數額巨大的禮金之後有翩翩然離開了婚禮現場。

“段小姐其實還是不錯的。”楊月琪歎息了一聲。

張陵再一次撲向了楊月琪,沒有給她再說下去的機會。

有的事情說了也沒用,所以不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總之,雖然出了一些意外,張陵和楊月琪還是在一起了,無論情理上還是法律上。

時間一晃便是半年。

滴滴~滴滴~

鬧鈴聲響起,楊月琪坐起身關了鬧鈴想要離開柔軟的大床,卻被床上伸出的一隻大手又抓了回去。

“還早。”張陵迷迷糊糊的將楊月琪再一次抓回了懷中。

“一天睡睡睡,我都睡胖了。”楊月琪抱怨了一聲,卻沒有反抗。

“胖點好看。”張陵可不管這麽多,貪婪的嗅了嗅楊月琪秀發的味道。

“我要去晨跑。”楊月琪聽完張陵的話掙紮了起來,哪有這麽說話的,就不會哄一句哪裏胖了嗎?鋼鐵直男。

張陵拗不過楊月琪,放了人,自己也無奈的準備起床,早上陪著楊月琪到陵瑩咖啡廳,中午或者下午去咖啡廳接回楊月琪已經成了這半年來張陵每天必做的事情。

“我要吃莎拉。”在衛生間裏的洗漱的楊月琪瞟了一眼從床上爬起來的張陵哼了一聲。

“知道啦。”張陵打著哈欠回了一句。

清晨的陽光很好,張陵笑著在廚房裏忙碌了起來。

這樣的生活張陵很喜歡,真的真的很喜歡,如果能一直下去大概就是最好的一生了。

無憂無慮的時光在某一個時間點突然來臨,肆無忌憚的占據了張陵的一段人生,然後又在某一個時間點突然中止,讓人措手不及披上身上的權柄,征戰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