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幕後

沒有太多的懸念,從葉桐出現那一刻起,四個怪物的結局就已經注定。

葉桐的劍是一種很難說清楚的東西。

葉桐就在那裏,他出劍了,然後一切就結束了,與其說是劍道,更像是魔術一樣的東西。

這就是張陵唯一的感觸。

而另外三人,更是連葉桐有沒有出劍都無法確定。

葉桐沒有管年輕人看到了什麽又沒有看到什麽,他隻是平靜的向前,推開了藏地山莊藏棺地的大門,走了進去,然後關上門。

這是一次並不怎麽精彩的落幕,但是就算不精彩,該畫的句號依然要畫。

藏棺地裏滿地都是葬族人的屍體,葉桐就像看不到一樣跨過了一具又一具或完好或缺少零件的屍體。

最後葉桐在藏棺地的正中央站定,目光掃過了三具正常大小的棺材,最後又落在了那口巴掌大的小棺材的上麵。

還真是熟悉啊。

葉桐甚至還記得和藏青桐的初見。

那是一個很神奇的姑娘,至少初見的時候,葉桐是這麽覺得。

那年,葉桐一柄木劍,試劍天門,在葬族,在藏青桐的手中小敗半招,因為葉桐分神了,這是很少見的事情,但是還是發生了,也正是那一次成就了藏青桐的名聲。

單說容貌藏青桐並不算是那種天上地下第一無二的那種,在葉桐眼裏勉勉強強算得上是一個容貌秀麗,但是在藏青桐的身上就是有一種獨特的氣質,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氣質。

藏青桐的美麗不是源自於她的容貌,而是源自於她身上鍾靈毓秀的氣質,她就是這麽笑著,一直笑著,就笑成了世間獨一無二的美麗。

葉桐心動過嗎?

大概是的,畢竟那是一個古靈精怪,能笑到別人心裏的女孩子,隻是那心動實在有些少。

最初往往是最美好的,隨著時間很多東西都會發生變化。

葉桐見過的那個藏青桐就隨著時間消失了不見了。

藏青桐比以往更加美麗了,臉上掛上了精致的容妝,氣質也變得內蘊了起來,身上多了些許優雅,不像以前那樣古靈精怪。

從這一次開始,葉桐心動大概也就消失不見了,葉桐喜歡劍,簡單而純粹,於是對人也就與劍相同。

再次相遇的時候,葉桐甚至都已經沒有和藏青桐交手的意思,因為他知道這一生隻有那一次藏青桐能贏他,一生一次的初遇,不會再有。

藏青桐多了許多的心事,笑也不如以前好看了,而葉桐依然是那個誠於劍的少年。

不是每一個人的遊曆都像張陵這樣短暫。

葉桐和藏青桐一起出門遊曆花費的時間比張陵長了許多,前麵的日子他們一路走走停停,見過了不少的人,也解決掉了許多的鬼魂。

在遊曆中,葉桐和藏青桐的差距變得越發的大了,畢竟一個人心思純粹,堅定的走向屬於自己的未來,而另一個心裏早已經填滿了心事,想要為族群開辟未來。

而且從一開始,葉桐和藏青桐的未來就是不公平的。

葉桐的未來是很長的,藏青桐的未來卻沒那麽長,畢竟無論哪一口棺材都是有極限的,這極限就像攔路虎一樣橫在藏青桐的未來,截斷了藏青桐的前路。

不過葉桐並不在意,藏青桐也不在意,不然也不會有與段澤凱的相遇。

段澤凱正是段瑩的父親,藏青桐最後嫁的男人。

說起段澤凱,葉桐不怎麽喜歡,倒不是情敵那種討厭,雖然葉家有撮合他和藏青桐的意思,但是葉桐心思純粹並不代表葉桐沒有腦子。

他早就已經明白他和藏青桐之間是走不到一起的,他不願意裝聾作啞,所以他和藏青桐之間的關係在第二次相遇時就已經像風箏一樣斷線了。

葉桐對段澤凱的不喜完全是因為段澤凱這個人,段澤凱大概是段家名聲最差的一任家主了,能力的是有的,花天酒地更是習以為常。

不過段澤凱還真有幾分眼力,一眼就能認出藏青桐的不凡,畢竟相識,自然能從段澤凱的語氣裏聽出一遇青桐誤終生那種感慨,哪怕是到了現在,段澤凱最念念不忘的依然是沒有早一些遇到藏青桐,沒有看到藏青桐傾人城、傾人國的樣子。

隻是他永遠都看不到,哪怕犧牲掉段輝這個可憐的孩子。

就像葉桐說的,段輝一開始就是注定要死的,這一點葉桐明白,段澤凱也明白,所以他們都沒有去阻止,這就是藏青桐的意誌。

大概段輝的名不該是光輝的輝,而應該是晦暗的晦。

有一個這樣的母親真的很倒黴。

之後發生的事情葉桐知道得很少,道不同不相為謀,那對夫婦過成什麽樣葉桐不太感興趣,甚至藏青桐的葬禮葉桐都沒有參加。

在遊曆後半程分開之後,葉桐就再沒有見過藏青桐一麵。

“小蜘蛛,你還要藏到什麽時候?”葉桐歎了一口氣。

巴掌大的小棺材在這一刻終於打開了,是的,它在此之前從來沒有被打開過,這口藏青桐最喜歡的葬棺,是藏青桐最親近的物件,就像葉桐的劍一樣。

一隻蜘蛛從小棺材裏爬了出來,它的動作有些生硬,就像還不習慣爬行,就像剛剛才來到這個世間。

“藏青桐這輩子大概就是對你最好。”葉桐感慨了一聲,“我送你一程,你跑快點,別被那隻猴子追上了,不然你難免受些苦了,藏青桐給你做的分神可是好好的惡心了那猴子一把。”

葉桐說著,一個陰陽之隙的通道被打開,小蜘蛛迷迷糊糊的爬進了通道中消失不見。

葉桐知道猴子是一個意外,不過就算多了一隻猴子,藏青桐的計劃還是成功了,而且比想象中來得要快,來得更早。

早到段輝根本就沒有看到天師的風景,早到段輝這一枚果子都還沒有完全成熟。

藏慶生為什麽會堅持給段輝這麽多東西,就是因為藏青桐,藏青桐沒有和藏慶生解釋太多,甚至葬族人知道的都不一定有葉桐知道得多。

但是藏青桐交代過一定要讓段輝成為天師,所以藏慶生才會厚著臉皮從葬族討要了無數的天材地寶來硬堆段輝的修為。

段輝是藏青桐定下的祭品,從一出生就是。

猴子的亂入激活了藏青桐留下的後手,也就是葬棺裏小蜘蛛的說不上善惡的執念,段輝不死的話,整個葬族都會死絕,這一些事情甚至連段澤凱都不知道,葉桐之所以知道還是因為藏青桐最後留下的信。

請求葉桐幫忙的信,這大概是一種很複雜的心思。

所以葉桐已經預料到了段輝會死,最後卻沒有插手,這算是葉桐對那個初見的藏青桐的最後的幫助。

於是當段瑩表現出對猴子的仇恨的時候,葉桐輕描淡寫的說了那些話,給人東西是有理由的,無論是同情亦或是謀求什麽,段輝的死亡就是段瑩可以處理猴子的理由。

隻是這事情並不是葉桐做出來的,葉桐隻是什麽都沒有做,所以葉桐不會對段瑩解釋什麽,段瑩不處理猴子,他也不會對段瑩說你給我把它殺了埋了。

至於葬族,葉桐也沒有多插手什麽,這些年來葬族也變味道了,即使曾經為了對抗鬼魂葬族付出了許多,但是現在葬族甚至都無法保證自己會不會變成鬼魂那一方的人,葉桐眼前的三口棺材裏至少也有一位早已經和惡鬼無異,至於另外兩位變成惡鬼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被關這麽多年,任誰都受不了,出點心理問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藏青桐正是看明白了這一點,才會如此的果決,藏青桐為的是葬族的未來。

葉桐也正是因為看到了葬族可悲的未來,所以才會任由藏青桐做這一切,葉桐為的是天門的未來。

如果沒有葉桐的默許,就算是藏青桐也沒辦法在天門搞出那麽大的事情,這裏是天門,而他葉桐是天門的守護神。

或早或晚,葬族注定了要付出血淋淋的代價,而藏青桐那個鍾靈毓秀的女子幾乎已經犧牲了一切,為的就是讓葬族的代價來得早一些,來的小一些。

沒有死亡就沒有新生的說法。

壁虎可以斷尾逃生,而藏青桐卻是讓葬族被斬斷的尾巴活下去,讓壁虎去死,未來已經沒有葬族了,隻會有一些零散的藏姓人活在這個世間。

段輝的身上畢竟有著藏青桐的血脈,他母親把整個葬族坑得那麽慘,他又拿了葬族這麽多東西,總歸他是該還一些回來的。

不過段輝沒有到天師,能還回來的實在有些少,

當世靈異界再無葬族。

葉桐想了想,將手中的劍插向了地麵,帶著劍鞘的長劍就安靜的被插在了藏棺地的正中央。

在葉桐進入葬棺地的時候。

“真決定了?”張陵主動問了段瑩一句,“這大概是最後的機會了,再晚就沒機會後悔了。”

張陵不知道葉桐進藏棺地做了什麽,但是張陵至少能感受到陰陽之隙打開的波動。

“看好你的猴子吧,我去其他地方走走。”段瑩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了飄落地上的人皮,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做,白了張陵一眼,提著琴盒轉身就走。

看著段瑩瀟灑的背影,張陵有些感慨的看了猴子一眼。

“憨厚啊憨猴,恭喜你逃過一劫。”

憨厚聽到張陵的話也沒有反應,背對著張陵坐在走廊上,繼續看著天上的星辰,相比起棺材裏那四個怪物,它懶得反抗,而且它知道自己也沒有辦法反抗。

“對了,謝謝你送的琴。”

段瑩的聲音從走道的盡頭傳來,張陵下意識的抬頭,目送這段瑩消失在夜色當中。

張陵有一種預感,段瑩會消失一段時間了。

段瑩放過猴子最大的理由還是她不是天師,如果今夜的段瑩是天師,猴子必定要魂飛魄散。

這是張陵的感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段瑩不想借助張陵的力量。

張陵沒有說什麽,也沒有阻攔段瑩,段瑩需要一些發泄,讓葬族那些來不及清醒過來的鬼魂倒黴總好過自己倒黴。

段瑩消失了,另外兩個人卻來到了張陵的麵前。

“我叫歐陽安,記好了,我早晚會打敗你的。”

“是嗎?看樣子你會成為麻煩的樣子,我這人最怕的就是麻煩,不如我們現在就打一場,我隨隨便便把你打個半殘,然後我以後就不會有麻煩了。”

張陵對突如其來的宣戰完全是一頭霧水,他很想問你誰啊,但話到嘴邊的時候張陵改口了,說著張陵還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似乎在認真的考慮他說的話的可能性。

歐陽安一瞬間就拉開了和張陵間的距離,整個人都變得緊張了起來。

“葉天歌見過張棧主。”葉天歌看到歐陽安的樣子差點笑出聲,不過他忍住了,對著張陵行了一個禮,幫歐陽安打了一個岔,他知道張陵是在開玩笑,但是這世上有很多玩笑引發的慘案,所以他不打算讓張陵這個玩笑繼續下去。

“很高興認識你,叫我張陵就好。”看到葉天歌的行禮,張陵也不好再繼續開玩笑,神色變得嚴肅了起來。

“這位是我朋友,歐陽安,張棧主不介意我們倆留在這裏等候叔叔吧?”葉天歌沒有聽張陵的,對張陵他還是決定恭敬一些,雖說他也算是客棧的繼承人,不過他自己也知道,他這個繼承人很難接手客棧了,反而是他子嗣那一輩的機會更大。

現在葉桐正值壯年,等到葉桐提不動劍的時候,葉天歌估計自己也沒幾年好活了,所以他這個繼承人完全就是名義上的,別說張陵,就是段瑩郭宇這些和他一樣是繼承人的人他都比不了。

所以相比起這些人,他大概會更願意和歐陽安親近,畢竟歐陽安成為棧主的可能性很小,就算歐陽安真的成了客棧主,他也早就認識歐陽安了,至少沒人會認為他和歐陽安結交抱有功利心。

“隨意就好。”張陵笑了笑,經過葉天歌的打岔,他也沒有了和歐陽安開玩笑的心思,“你們不打算去多拿一些機緣?”

“小安子已經拿得夠多了,至於我,就不浪費那個心思了。”葉天歌退到了歐陽安的身邊,而歐陽安依然是有些緊張的看著張陵。

張陵看了一眼就沒有再說話,年輕真好,不,應該說有這樣的朋友真好,大概即使老了,葉天歌也依然會張口閉口小安子,在葉天歌的眼裏,歐陽安大概一直都會是一如既往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