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畢業
楊月琪還是留了下來，因為劉丹的盛情難卻，也因為自己的舍不得。
菜很快就上齊了，三人安靜的吃著飯，飯桌上的氣氛有些沉默。
“這個很好吃誒，月琪，你嚐嚐。”劉丹往楊月琪的碗裏夾菜。
“謝謝。”
“你和我謝什麽？對了，月琪，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劉丹突如其來的問了這麽一個問題。
楊月琪的臉色更差了，咬著嘴唇：“怎麽，怎麽了？突然怎麽問。”
“這不是快要畢業了嗎？”劉丹放下手中的筷子，“我覺得有喜歡的人一定要說出來。”
“沒，沒有。”
劉丹看著有些慌亂的楊月琪直皺眉，扭頭看向了張陵：“張陵，你呢？”
楊月琪低著頭，心裏難過的想終於要宣誓主權了嗎，我又不會打擾你們。
“沒有。”張陵的聲音很平靜。
原本低著頭的楊月琪有些吃驚的抬頭看了一眼劉丹，接著又轉頭看向了張陵。
“這。”楊月琪的聲音裏明顯有著遲疑。
“不是有個金融係的帥哥喜歡我嗎？前兩天人家找我表白了，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說起來他好像還蠻好的，外形不錯，家世也挺好的，你們說我要不要幹脆答應了他。”劉丹眼睛裏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暗淡。
楊月琪呆呆的看著張陵，劉丹的聲音在思緒裏漸漸遠去，眼神裏似乎透露出一種疑問：“為什麽？”
“啊？我覺得他挺好的，所以才找你們商量。”劉丹沒有注意到楊月琪問的不是自己。
張陵閉目微微低頭：“大概是沒有心動吧。”
“看著我。”楊月琪的聲音有幾分顫抖，說不上是堅決還是動搖。
劉丹再也說不下去，張陵啊張陵，月琪那麽好，為什麽你就不能坦誠一點？
張陵抬起頭睜開眼睛對上那雙憤怒而不甘的眸子，哪怕放在桌下的手微微顫抖著，聲音卻平靜得沒有一絲波動：“大概是沒有心動過。”
“有酒嗎？”楊月琪在心中瘋狂的呐喊，憑什麽你可以這樣高高在上，憑什麽。
“沒有。”張陵的聲音還是那麽平靜。
“我要酒。”楊月琪的聲音變得堅定了起來。
最後，張陵再一次的背著楊月琪回了學校，也許也是最後一次。
“為什麽？”劉丹走在張陵的身旁。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張陵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過多。
劉丹看著月光下張陵的側臉，回想氣氛糟糕的飯局：“你和月琪真的挺般配的。”
“是嗎？”張陵感覺背上的楊月琪呼吸有些不舒暢，不漏痕跡的把楊月琪背得更高了一點。
“就因為你是道士嗎？”劉丹突然像是下了什麽決心。
張陵身子僵硬了一瞬間，但是馬上又恢複了正常：“我不明白你說什麽。”
“你怎麽就那麽喜歡裝傻，雖然我大概也沒有資格說你。”劉丹回想起大一的時候自己暈倒的那一天。
劉丹雖然看不到鬼魂，卻是很容易吸引鬼魂的體質，要是放在很久以前，劉丹早就已經夭折了，雖然劉丹幸運的出生在了這一世，但是這件事總歸還是不幸的，這世道就是這樣，哪怕不想，命運也在你的身上加上了一些你不願意接受的事。
以前還好，劉丹生活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但是這個大學偏離市區，人煙稀少，相對應遇到鬼魂的概率也就變大了。
在學校裏也還好，畢竟人多一點，還有一個善魂坐鎮，但是出了學校，劉丹很容易就會被鬼魂糾纏上，哪怕鬼魂觸碰不到劉丹，看不到劉丹，也會覺得那個空白的地方有著不可抗拒的誘惑。
一開始劉丹並沒有察覺到，隻覺得出了學校總是有些不舒服，直到那次暈倒前隱隱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圍著自己不斷地轉圈。也就是那一次第一次遇到了張陵。
張陵幫劉丹驅散了鬼魂，像今天背楊月琪這樣把劉丹背到了學校醫務室，但是張陵卻沒有能察覺到劉丹中途醒來過。
劉丹因為楊月琪初見張陵的時候真的很開心，但是很快變得難過了起來，隻要不是瞎子誰又看不出來楊月琪的心思，所以劉丹忍住了，即使喜歡張陵也還是願意把張陵讓給楊月琪。
劉丹以為醫院的事影響了楊月琪和張陵的感情，覺得隻要澄清了自己和張陵的關係，楊月琪和張陵還是能變回原來的樣子，但張陵唯一一次在人前表現出的冷酷卻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寒潭，淹沒了自己，更淹沒了楊月琪。
“到了。”張陵打斷了劉丹的思緒，“剩下的交給你了。”
張陵把楊月琪從背上放下來，優雅而溫柔，仿佛練習了千百遍一樣自然。
劉丹看著張陵心就是一痛：“你明明是喜歡她的。”
張陵望著楊月琪的眸子裏溫柔褪去，變得如寒鐵，如雪原：“沒有，從來沒有。”
那不是喜歡，那是愛，張陵在心中默默念。
劉丹扶著楊月琪走向宿舍，樓道的光輝照亮了前進的路，可是兩個姑娘的心卻向走進了無盡的黑暗，那份光芒從某一刻起遠離了她們，或許她們隻能將這一次苦的、澀的、酸的、無比留戀的回憶酵釀在心底，滋養下一個可能開花結果的未來。
張陵隱於黑暗：“在十字路口，分道揚鑣這種事從來不是唯一。”
七月，在人的前半生總是一個離別的季節，校園裏處處充滿了茉莉花香和別離。
“常聯係。”“一路順風。”“加油。”
在祝福聲中張陵收拾好了行禮，也好好的和宿舍的人一一道別。
張陵依然決然的關上了宿舍的大門，走出了宿舍樓的大門，看著忙碌的人群，張陵心裏隱隱有些不舍，對於離別，對於大學，對於那些見過的人，陽光盛烈，灼燒著張陵的內心。
“張陵。”
張陵轉身，劉丹的身邊站著一個男孩子，一米八的個頭，長得很帥氣，身邊有一輛黑色的奧迪車。
“這是我男朋友。”
“挺好，恭喜你。”
麵對張陵的祝福，劉丹還是笑得有些勉強。
劉丹把一個盒子推給了張陵：“月琪給你的，她先走了，說祝你生日快樂。”
“再見。”
“珍重。”
兩個人互相道別，劉丹上了車。
從這一刻起，張陵知道自己的人生終於回歸了原本的軌跡：“未來到底會是什麽樣呢？真難懂，希望不要太糟糕。”
不遠處，楊月琪坐在車中哭泣，一個麵貌依稀和她相似的中年婦女正在安慰著她。
遠方，唐秋生站了起來，撣掉身上的灰塵：“該回去了。”兩個一直監視唐秋生的鬼魂忽然像是碰見了恐怖的事，驚恐的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