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入土為安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潛意識是一種無法言明的東西。
經曆過死亡的人會更加恐懼死亡，而沒有經曆過死亡的人活下去的力量為更加的強大。
張陵身子都已經開始顫抖了，此時的他已經沒有太多的想法，但是活下去的信念卻讓他的手卻依然穩定，而方明仁的意識卻已經開始模糊了，一生如跑馬燈一樣在他腦海中回閃。
他最後意識定格在了離開客棧那一幕，那是悲傷的一幕，師父很難過，哪怕師父的臉已經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但是師父眼底的悲傷還會無法掩藏，大概那個時候師父就已經明白了，方明仁再也回不來了，那個如他生父一樣的師父說過好男兒誌在四方，大概就是因為這樣，師父才沒有打斷他的腿把他關在客棧裏。
方明仁依稀看到了少年的他沒有離開客棧，陪著師父走完了後半生，最後葬下師父，接過了師父身上的職責，而後年老的他看著這世間變得平安喜樂放心的閉上了雙眼。
方明仁又依稀看到了他意氣風發，平定戰亂回到了客棧三叩首，師父還是那個師父，客棧依然是那個客棧。
如果當年做出了不同的選擇，那麽他的一生又會變成什麽樣子？
方明仁最後看了一眼眼前的張陵，祥福嗎？真的有人能吉祥幸福嗎？
活了幾百年，大概也夠本了，至少不用再害怕那些恐怖的刑罰。
方明仁放棄了抵抗，最後一刻他看到師父安詳的站在客棧門口向他招手，後悔的，期待的在這一刻都被深埋在了黑暗中，入土為安。
張陵頭上的燈籠慢慢的變得透明了起來，直至消失不見，大陣破碎。
張陵依然保持著原本的動作，過了三四秒鍾的時間，張陵才意識到方明仁不見了，他逃了嗎？還是說消亡了？張陵不知道，他慢慢的閉上了有些迷茫的雙眼，緩緩的倒在了地上。
一雙有些深邃的眸子安靜的看著張陵倒在地上，眸子的主人正是溫家的客棧主，他來了一段時間了，方明仁的消亡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方明仁以這樣的方式消亡卻在他意料之外。
不愧是那個一人一族的祥福。
這一次溫家可以說是元氣大傷了，積攢下來的靈材損失了大半，其中隻有不大三分之一被李理拿走了，剩下的大都被用在了哭山的陣法上。
靈材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那些在無知中失去生命的溫家人，這才是對溫家來說最大的損失。
老人轉身離開了，這一夜還有一些事情要做，這一夜會有很多血，很多亡靈。
老人離開後，跟老人一起到來的人迅速的行動起來，將昏迷中溫畫骨和張陵帶下山，送往了溫家的私人醫院。
一夜過去，在日出之後，江遼重新煥發了生機。
這一夜發生了很多事情，但是大部分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雖然有很多人聽到了深夜裏的響聲，但是人們並不知道那是什麽響聲，他們唯一知道的就是昨夜發生了一場車禍，車中的李姓叔侄當場死亡，至於車中的司機，隻是受到了驚嚇，但是當司機回到家後身邊的人都覺得他似乎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日升月落，一切都沒有發生變化，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張陵醒過來的時候又一次躺在了病床了。
依然是潔白的病房，依然是揮之不去的消毒水的味道，無論再怎麽高端的醫院，大概這兩點都是一樣的。
張陵起身的時候腦袋還有些昏沉，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一套病服，不過換下來的衣服連同隨身的物品都放在了床頭櫃最顯眼的地方。
張陵拿起電話，想要看看時間，卻發現電話因為電量耗盡已經關機了，好在床頭櫃上已經有一個提前準備好的充電器。
張陵給電話插上插頭，整個人又倒回了病床。
與方明仁一戰對張陵身體造成的傷害並不算大，至少張陵現在感覺隻是渾身酸軟無力，這些後遺症大部分還應該是因為張陵身體超越了界限產生的。
但是對張陵意誌力的消耗卻不小，這是一種很玄的東西，說白了就是張陵現在覺得心累不想動，思維速度滿上半拍，就像犯了懶病。
這一次張陵的收獲不小，最大的收獲是張陵與心中那個“他”終於第一次完整的麵對麵了，這真的是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如果要用一個形容詞連形容的話，大概就是奪舍了，在那一刻，張陵甚至覺得自己被拖入了狂風暴雨的大海，似乎一不留神自己就會完全消失。
其次就是對法則的感悟，雖然心中那個“他”暫時退去了，但是那種殺戮法則的力量張陵已經感受到了，這是一筆可以讓無數人羨慕的財富。
最後，張陵手臂上的天道標記雖然依然存在，但是張陵已經達成了與李天成（劉星）的契約，消除標記的事情，等到回客棧就可以完成了。
張陵沒能思考太久，很快就有人進到了病房。
張陵像是木偶一樣任由那些人擺布，他沒什麽心思反抗，這一行最大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剩下的似乎都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醫生又問了張陵幾個問題之後就帶著護士退出了病房。
病房裏又隻剩下張陵一個人了。
該回去了，這一次張陵已經出來了半個多月，也不知道客棧到底怎麽樣了，張陵打算回去之後就安安心心的留在客棧，畢竟流雲客棧的爭奪戰將近，到時候張陵想要去看看，畢竟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盛會”。
這個時候電話也終於有一些電了，張陵打開電話。
昏迷了兩天了嗎？張陵首先確定了時間，之後才開始處理那些未接來電和短信。
張陵看到最多的名字是肖子安，這個肖家的遠親對張陵真可謂是盡心盡力。
“喂，子安兄，把我的行禮送到XX醫院。”張陵先是回了肖子安一個電話，醫院的名字是剛剛張陵從醫護人員的工作證上看到的。
掛斷電話，張陵的目光落在了電話上的另一個名字上，段瑩居然在這段時間也給張陵打了不少的電話，而這些電話大多都是集中在下午飯點。
張陵猶豫了一下，還是給段瑩回撥了一個電話，畢竟是段家大小姐現在是張陵的債主，要是段家大小姐一個不開心讓張陵肉償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