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是我殺的!
警局內,我透著屏幕看著陳鬆。
這個家夥,還是這般的沉著冷靜。人畜無害的老實麵孔,還有那完全死寂的眼睛,我眯著眼睛,“先帶他去化驗。”
程萌有艾滋病毒,這個家夥估計也有,不過還是需要確認一下。
而後,我再看向了f縣的村長,這個村長可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家夥,年輕的時候就當了村官,到現在f縣裏幾個農村建設的計劃都是這家夥提出來的。
人不可貌相,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隻覺得這個村長善良歸善良,但為人精明,就像年邁的獵狗,耳不聰目不明,但依然能用牙齒咬住獵物。
上次和鍾建和這村長講話,套了半天近乎,但隻要一談到陳鬆,立刻點到即止。
c組的小劉看著我說,“組長,我們去盯梢的這兩天發現,陳鬆沒什麽問題,反倒是這個村長古怪得緊。”
我看著這個屏幕裏明顯已經有些慌亂的村長,“村長有問題那就從村長開始查唄,這裏麵秘密多著呢。”
小劉問道,“那我們要開始審麽?”
我搖頭,“不,耗著他,直到把他耗得害怕再開始。”
村長再精明,案底也是幹幹淨淨的,沒進過局子,更沒和所謂的條子打交道。
在村子裏,仗著自己是主人氣焰自然囂張,可現在這裏是公安局,他就開始坐不住,無論再怎麽強裝鎮定,他還是緊張害怕,越是謹慎,露出的馬腳就會越多。
其實,我這樣做可以說非常卑鄙,甚至有些仗勢欺人的味道。
陳鬆所在的村子是少有的落後村,信息閉塞,一天都沒一輛車進去。想到這裏,我突然醒悟,難怪……
恐怕小劉他們一開始就被發現了!
這樣的村子,裏麵的人出去了都不想回來,外麵的人為什麽會想進去?無論是什麽車隻要一進去就立刻會成為焦點!所以,無論盯多久都不可能有發現。
高科技這個時候竟然拖了後腿……
我用傳呼機告訴小劉,馬上回村子,把村長和陳鬆的家給我好好地搜一搜!
而且,從這一刻開始,我也暗自決定了一件事,陳鬆既然進來了,就別想出去了。他請不起律師,也不相信律師,不懂法律,也不知道警察局的規矩。
進了這裏,他以為能出去?
不可能的,自己有一萬種辦法讓他一直呆在這裏。隻要他出不去,既然找不到證據,那就磨他,磨得他失去鬥誌,磨得他失去信心,磨到他自己放棄。
這是一場意誌的較量。
方冷走過來,“你準備什麽時候進去?”
我有些奇怪方冷怎麽會出現在我這裏,“誒,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化驗麽?”
方冷淡淡地說道,“這種小事,他們能處理好。”
艾滋病,是小事……
我果然不懂女人,方冷的腦回路根本就不在正常人的範圍。
我看著屏幕裏的村長,在四處無人的環境裏,他一次又一次地喝著水,然後有人會一次又一次地給他倒滿。他在害怕,所以想要給自己找些事情做。
所以,每當有人進去給他倒水的時候,他就要拉著那個人說上幾句。
我當然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我下的命令是,他要喝什麽,吃什麽,都給他買,我來報銷。
但是,不能和他說話,一句都不能。
這個村長精明的很,隻要隨便和他說上幾句,他就能猜到我們的大致意圖。
當然,為了讓這些家夥不心軟,我也和他們挑明了,“鍾隊長現在可在醫院裏躺著呢,不知道要躺幾天,你們難道要在他醒的時候還把一堆爛攤子交給他?”
願意加入刑警隊的,大都是滿腔正氣之人,大多有情有義。
在我說出這樣的話時,即便對一個老人耍這樣的心機有些卑鄙之外,但案件進行到了這個地步,我們一籌莫展若是不能強行撕開一個口子,恐怕後麵的事情隻會更難。
又過了半個小時,村長開始走動起來。
這個時候我說道,“進去,讓他坐在位置上別動。”
越是想動,越是逼著他不動!
而同樣的,一開門,隻要看到人進去,村長的第一句就是,“警察同誌,什麽時候放我出去啊,我家裏還有一堆事情呢。”
這種服軟,隻是口頭上的。
方冷看著我說,“你就這麽肯定這個村長有鬼?”
我看著屏幕裏回來的陳鬆,“上次我和鍾建去的時候,這個村長一副什麽都知道的樣子,故意吊我們胃口。”
當然,我沒有把那天晚上的事告訴她。畢竟,兩個刑警隊的精英,竟然被一個瘸子和一個老頭耍得團團轉。
這個村長已經快要不行了,我心裏這樣想到。
短短的一個小時不到,他去了三趟廁所。
可是陳鬆,一點變化也沒有。
還是那樣的平靜,坐在那裏除了摸自己的腿以外,其他的東西動也沒動。
也沒有四處張望,偶爾看看攝像頭,仿佛是在確定什麽一樣。
方冷說道,“這個陳鬆,很危險。”
我點頭,“他是典型的反人格,給人的第一印象沉穩老實,會不由自主地讓人放鬆警惕甚至產生好感。再加上不幸的遭遇會讓人生出同情,而他卻並不刻意強調這一點以顯示自己微弱的自尊。這樣的人,不卑不亢,可以說人格幾乎完美!”
我眯著眼,“我第一次也是被他這樣騙過去的。”
方冷聽到這裏,突然問道,“那你為什麽這麽確定他就是凶手。”
我苦笑一聲,“你不是說了我這個人劍走偏鋒,向來喜歡空想麽,若不是你逼我使用反推,我恐怕不會懷疑到他的身上。”
如果不是用反推,反複揣摩凶手的殺人動機,或許我已經將陳鬆忽略了。
但正是因為反推,每當我將陳鬆刻意忽略的時候,又會莫名其妙地把自己代入到陳鬆的感情。
一次又一次,終於在那一天我要求方冷重新化驗一遍屍體的時候,其實是在確認,給自己一個理由,為什麽一定是他。
然而,反推可以幫助我找到嫌犯,但並不能幫助我找到證據。
陳鬆的反偵查能力實在太強,我們找到的第一現場,第一現場沒有腳印,無法確認身高體重。沒有指紋,無法確定凶手身份,沒有任何能確認凶手身份的證據!
第一現場被清理得這麽幹淨,關聯現場卻滿是人為的痕跡。關鍵是,全是誘導的痕跡,從蘇雅開始,我和鍾建以為的凶手先是彭強,而後又是金恒。
甚至於,凶手還來了一次死無對證。
我看著監控畫麵裏的陳鬆,他忽然露出了極其詭異地笑容,仿佛是嘲諷又仿佛可憐,而後,他竟然說,“是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