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絕技說是要用佛法化解武功裏的戾氣,隻是原書裏少林和尚的一家之言,在蘇留看來並不足信。

其實不隻是少林武功,其他武功也是一樣,先賢前輩在某種情緒狀態之下創出這麽一門武功,那隻能說明每一種武功都是有自己特性。

如傷心箭訣,必然隻有悟徹了脫離世界的深沉悲傷才能發出那叫敵人也痛徹心扉的一箭,元辰才殺至愛滅情,以期入道。

大金剛拳據說是達摩祖師創下,專為伏魔之用,但你要叫東方不敗來練,那隻能是事倍功半,進境慢了,那便要引得自己心魔叢生。

逍遙來去,念頭通達,心意不拘,這才是蘇留悟得的武道上途。

此時蕭遠山卻是心裏火起,他連換了七八種少林絕技,竟然都奈何不得蘇留,氣勁沉猛的拳腳指爪,自是披荊斬棘所向披靡,自然而然的使到了第三十手,他周身已經彌散一層白蒙蒙的煙氣,那自是他一身真氣所化。

蘇留麵對他凶猛的攻勢,卻隻是輕淡微笑,雙足動處,人影飄忽不定,看起來便似仙人淩塵,叫人心裏發寒生畏,其實深諳自然之理,身法變動如行雲流水一般,絕沒有半點生硬勉強。

他一邊縱身飛掠,一邊甚至還在意態悠閑的論足點評,或說“金剛拳猛則猛矣,卻全發不收”,或稱“虎爪手倒是登堂入室,卻用勁過猛,失卻幾分真意”......

蕭遠山滿臉麻木的表情,極端憤怒的神情已經凝固在了他的臉上,今天他在蘇留這裏受的打擊已然太多,但是可怕之處卻不在此處,他仔細想想,蘇留點論諸言,無不中地,枯榮大師收攏了天龍僧眾,在邊上也聽得入神,暗叫一聲:“此言得之”。

“躲躲閃閃,不是男兒所為,可敢來與我正麵一戰麽?”

隻可惜契丹人蕭遠山內裏流動的還是狼的血液,一味猛進,不拿住蘇留,始終不肯停手,雙足踏在一株青竹之上,身子倒掠飛撲,那一株青竹彎曲一個極大的弧度,隻瞬間,他已經電射至蘇留的頭頂。

呼!

五指陡然彎曲,筋骨鐵鑄也似,抽裂了空氣,猛地往蘇留天頂扣來。

少林龍爪手!

這天下第一的龍爪手在他使來,確實已經是這門武功的極致,剛猛淩厲,好似這一番天地之間,隻剩下這絕凶暴戾的擎天一爪。

蘇留不禁心想,鬥到現在,蕭遠山絕然算的上是此間絕頂高手,能假天地之威,使得自己武功意象相合,威不可擋。

隻是這個念頭隻在他腦中閃掠一瞬,他便已經反手一掌相迎。

這是滅天絕地大搜魂手裏的一式絕殺,大搜魂手或變幻鬼魅,或平實直進,毫無花巧,是兩個截然相反的極端,卻是將魔教十大神功裏的必殺手段完全的融而為一。

這一手如仙神之怒,啵地一聲,先將他的龍爪手給抓破,接著反罩住了他頸側。

蕭遠山腦海裏轟然一響,仿佛掀起了驚天巨浪,他感受到蘇留散發的那一股淩厲的殺意,自心底浮現一抹寒意,全身上下都冒出了一粒一粒雞皮疙瘩。

若是蘇留的掌勁再侵吐一寸,便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他自空中墜下,瘋狂後掠,想要擺脫蘇留的掌控,隻是卻被一個無限吸力的漩渦奇勁攝了進去,完全掙脫不得。

“是擒龍功,他也會少林擒龍功!”

蕭遠山心裏震駭,眼前似有一道陰鬱的黑氣極快的鑽入了他的體內,永遠無法擺脫那個怪物製造出的陰影。

“你對我.....做了什麽.....”

沉猛古樸的麵容刹間便變成了青灰暗沉的顏色,蕭遠山眼睛驚恐圓睜,等他氣機瘋狂運轉,腦海卻受不住衝擊,昏闕過去,轟地倒地。

段正淳與枯榮大師等人麵麵相覷,如果沒有看錯,不知怎麽身兼少林數門絕技的蕭遠山,便連數百人都沒把握攔住的絕頂高手,不過寥寥數手,便落敗於蘇留掌間。

“劫力畢竟不算圓滿,蕭遠山本性抗拒激烈,加上武功也算不差,居然差點失手。”

蘇留微微沉吟,柳隨風已經撮手吹了聲奇異的哨子,隻聽得林間窸窸窣窣的傳來一陣腳步聲,數個呼吸之後,數個黑衣人幽靈一般的出現,跪倒在了蘇留與柳隨風麵前。

那數個黑衣人一言不發,段正淳好不尷尬,他此來隻為了拿回劍譜,如今也算是遂心如意,更不敢久留,匆忙上前告辭一聲,便領著天龍寺與大理眾人徑自離去。

跪伏當地的神鷹衛鐵人也似,動也不曾一動,隻等人都走了,才道:“稟報總管,前邊發現了靈鷲宮屬下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行跡,攏共有兩百餘人......”

“兩大聖地移花、靈鷲兩宮裏的靈鷲宮,終於現世!”

柳隨風雙目一亮,側首去看蘇留的反應。

蘇留一臉淡然,運指如飛,先封住了蕭遠山十數處要穴,交給了神鷹衛,淡笑道:“你們該沒有見著童姥。”

其中一名神鷹衛忍不住道:“宮主竟然能未卜先知麽,怎麽知道...”

他問了一半,似乎回過神來,想起自己似乎問了絕不該問的問題,臉色慘然,道:“小人失言,請宮主降罪。”

柳隨風搖頭輕笑,揮手屏退數人,兩人並肩而立,目送神鷹衛架著蕭遠山遠去,相顧笑道:“童姥若在,能容得你們活著回來?”

.....

山路漫漫,荒草遍野。

王語嫣心裏一片空空朦朦,孤獨行著,瞧著宛若一個失了魂兒的木偶。

自那一日被慕容複絕情推開之後,她便一直處於這種狀態。

慕容複自己可能都不曾意識到,自己已是王語嫣心裏的信仰。

但是一個人心裏十幾年堅定不移的信仰瞬間坍塌,便好像失去了存活在這世上的勇氣與意義。

人們往哪裏走,她也隨波逐流往哪裏去,隻是擂鼓群山延綿,走著走著卻走的散了。

但見得她神思不屬,姿容形貌卻是毫無爭議的絕色,不少登徒浪子眼前一亮,難以自抑的上前撩~撥調笑:“我的娘咧,這等美貌的小娘,可不比開封府鳳仙樓的小水仙美他娘個一萬倍?”

一個瘦馬猴兒也似的灰衫漢子翻身下馬,抹了抹嘴,一臉說不出的淫~賤~猥~瑣,咂咂嘴道:“若叫俺親上一親,便是短命十年,自也認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