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留的這一下動作十分隱蔽細微,如掐指訣,輕輕彈動,除去了有心之人,隻怕是沒有人會留意他這點微末動作。

周大胡子卻是時刻關注蘇留的動作,一見之下,虯髯鋼須一震,便自會意了,雙目不經意的掃視過在場的齊傲手下的七大世家的高手與玄甲士,驀地精光大綻,身子凝立如山,瞧著很是沉得住氣。

齊傲無論做什麽事情,總是有人為他事先鋪好了路。對他而言,這些人便是可以利用也是隨時都能損耗犧牲的棋子,這一點上,蘇留跟齊傲完全不同,對他而言,有些犧牲,固然是不可避免要決絕去做,需要拿命去填,但是另有些無謂的送死,卻大可不必。

好鋼用在刀刃上,這個道理,老伯曾經也說過。

蘇留臨走前除了那個動作,還聽見了麵如金紙的明月心黛眉淺皺著、欲言又止,但是終究還是傳音說了最後一句話,他目光一定,略略沉思,也給席地抱劍而坐白骨之上的殷鍾陸傳音入密留下了最後一句話:“殺光齊傲手下的人!”

是的,殺光。

寥寥兩字,便已經是判定了齊傲帶來的這些七大世家與玄甲士的死刑。

也不怪蘇留辣手,齊傲又豈是溫良之輩?與虎謀皮,不若殺虎。

齊傲怕不是無聲無息之間,同樣傳音給七大世家的高手、下了類似的命令了。

他留在這通幽河墨碑邊上的人也十分機妙,隻帶走了十九個精悍敢死的玄甲士與浮屠大師,那七大世家裏投向他的高手,一個個起碼都有接近先天境界的修為,明麵上來說,可比蘇留的牌麵要好看的多了。

蘇留齊傲一行人各有心思的進入這墨碑密道。

自然是齊傲手下的玄甲士走在前邊,蘇留跟齊傲有一搭沒一搭不著邊際的探知消息,齊傲口風倒緊,絲毫不露破綻。

然而這暗道卻不用於見龍淵了,不知多麽凶險。或是兩邊如出一撤的浮雕崖壁之中,突然勁弩攢射,齊傲帶的玄甲士身披重甲,在前邊探路的也有六人。竟然直接給這勁弩射殺五人,剩下的一個,整個人也跟刺蝟也似,血流如瀑,十分可怖。

齊傲冷眼看著那個玄甲士用身子堵住了浮雕崖壁。快速的通過了這通道,毫無眷戀,死六枚棋子,倒也不算什麽。

一路且行,蘇留隻管劃水,一邊提防著那齊傲的黑手,一邊觀察周遭的環境。

行不多久,前邊傳來信報,竟然是三間丹室。

三人精神一振,這三間石室青石大門之上。各自雕銘一尊古鼎,狀似丹爐,花紋繁複,玄奧莫名,另外還有仙人開爐得見丹爐之中的青煙嫋嫋,隱含仙機。

齊傲的眸子裏全是熾~熱,蘇留卻仔仔細細的觀察周遭環境,再三確定了沒有什麽詭異的地方,此地已在這一路密道的盡頭了,陳列三間丹室。十分的巧合,卻不知哪間是真,哪間是假。不過想來便是眾人的目的所在,蘇留若無其事的掃視眾人。發現齊傲的目光已經平靜了下來,直覺告訴他,將要有事情要發生了。

齊傲臉上帶著一種奇異的笑容,道:“如今之是事,當真也是天機如此,這三間丹室。必然便是那無上真丹所在了,浮屠大師,你怎麽看。”

浮屠大師慈和道:“既然是上天注定,那便我等三人,一人各擇一室而入罷了,小王爺手底下的這些玄甲武士,卻是不宜再入了,免得再造了傷亡。”

好不慈悲的老和尚!

蘇留心裏冷笑。這浮屠大師說是佛宗佛子,滿口的慈悲為懷,方才怎麽的不阻止那些個玄甲士在前邊試探機關?到了這丹室之前,卻說出這樣的話來。

齊傲微微一笑,順水推舟道:“大師果然是悲憫蒼生,慈悲為懷,你們便在周近守著,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踏入三間丹室半步,違令者斬。”

“是!”

那些玄甲士齊齊的往密道裏浮雕牆壁上靠了靠,手持刀兵,肅然而立。

蘇留卻盯著這三間丹室,這丹鼎之上篆刻文字圖案稱得上是玄機不測,常人根本無法理解分析,隻能憑自己對那些圖案篆文的主觀感受來閱讀其中真意,由此可見藥神穀果然是高深莫測。

隻是,他驀地想起了明月心最後俏麵發白但是神情卻凝重無比說的那一句”無真藏虛“,心裏又存了些疑竇。

“蘇兄,你意下如何,這真丹可說是真正的神物,誰人得之,隻看各自的機緣福澤深淺了。”

齊傲沉聲道,隱忍狂傲如他,當此機緣,終於也沉不住氣了。

“據我萬佛寺的籍冊所載,這丹鼎符篆確實是當時藥神穀的印記,可見這三道石門之後的丹室,十有八~九便是那藥神穀的丹室。”

浮屠大師緩緩道,他看似渾不在意,其實蘇留已經感受到他那渾濁目光,死死的盯著那三間丹室,偶然爆發出來的精光,真恨不能一人獨入了三間石室。

三人這便溫言微笑分了開來,十分在禮,蘇留在左,齊傲居中,浮屠大師便擇了右邊那一間丹室進入。

蘇留毅然踏入了最左則的那一間石門虛掩的丹室,臨入之前,瞧見了石門之上八個朱砂紅字“藥神禁地,擅入者死”,好不悚目驚心,還未舉步進入石室,便已經聞到了裏邊傳出來的一股異香。

舉目四望,除去了居中的一尊四尺高的藏青雕篆玄紋古鼎與牆壁上的玄奧浮雕,竟然隻有圍著那古鼎放置的幾個蒲團。

餘無它物,那丹鼎之上盤膝坐著一個小老頭。

這老人其貌不揚,一身破爛袍袖,身量矮瘦,雙手卻極長,掐了一個玄奧的指訣,那枯黃頭發蓬亂如鬼,雙眉濃墨淩厲如刀,卻也不值得一提,隻是他琵琶骨上穿刺的兩截嬰孩臂粗的鐵鏈,才叫人背脊一涼,粗~長的鐵鏈上接了兩顆足有千餘斤重的壯闊鐵球,嵌入了石壁之中,驚人駭鬼。

“這老頭到底是何方神聖,生前被人這樣囚禁。”

蘇留心裏升起一種異樣的情緒,然而氣息稍稍凝注一探,便知道了這個形貌枯槁的矮小老人已經是一具毫無生命氣息的屍體了,此際當直取丹鼎真丹為上。

便在此時,背後傳來一聲不用心聽,幾乎聽聞不到的細響。

蘇留陡然一驚、一警、一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