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被無視的觀望者

見識過彼岸花開的無憂喧鬧,推開百樂門的旋轉門,那花紅柳綠、晶瑩發光的酒,那勁爆震耳、鼎沸喧天的音樂,瘋狂癡迷的熱舞,正是一個遠離人世煩惱的人間聖地,帶動她暫時忘卻剛才那些難堪,消除她肩上複建王廷的壓力,不管明天會怎樣,且先今朝有酒今朝醉。

這裏,完美地見證了男人們不受影響的友誼。柳秦倫一下車就被幾個男人搭著肩膀往前走,男人們對這位老友太過熱情,直接忽略掉還有一個她,硬拉著他往吧台走。棲蝶主動放開秦倫一如既往牽著她的手,指了指旁邊正對吧台的沙發,一片嘈雜聲裏,對他附耳:“我有點悶,想在這兒坐坐。”

柳秦倫知道她心裏悶便從了她,對她附耳應:“我等會兒過來找你。”跟著幾個兄弟去了吧台。

吧台旁邊的那張酒桌,不到幾秒,服務員就把十幾個酒瓶擺滿了桌子。夏怡有夏怡的驕傲,並不願意接受男人們亂點鴛鴦譜的安排,別扭著不肯坐在唯一剩下的位置上,卻受不住男人們起哄,不想破壞這種好氣氛,才勉強坐到了那空著的柳秦倫旁邊位置上。

在酒杯和酒杯的碰撞間,酒精刺激著幾人無限回味美國那些歡聲笑語的日子,無數共鳴的話題,柳秦倫臉上維持了半晚的冰霜,終於還是融化在夏怡甜美的燦笑裏,兩隻甜甜的酒窩也終於又發揮了吸引棲蝶目不轉睛的效應,但她猜想,柳秦倫是想起了王廷,想起了父母姐姐,才會笑裏有淚,欲滴而出的淚都被夏怡一次又一次成功逼了回去。

那些棲蝶完全看不明白的,完全感受不到的過往逗得柳秦倫眉開眼笑。

而這,正是她柳棲蝶極度缺乏的陽光和樂觀。

夏怡說:“我最記得我23歲生日那天,你們這一個個特意帶著女朋友來刺激我,各種秀恩愛就是送給我最好的生日禮物,還好有秦倫親手給我做的那頓生日飯,才沒讓我氣得拍桌子走人,那是我第一次吃到秦倫做的中餐,不知道下一次什麽才能吃到你親手做的中餐?”

柳秦倫訕訕地“嗬嗬”了聲,有些尷尬地打著官腔說:“也就是我沒買到合適的禮物,剛下課時間又來不及了,才下廚做了那頓飯,你要想吃,等王廷複建後,隨時歡迎你來柳公館做客。”

這話說得揪心,夏怡的笑臉再也繃不住地一垮,有淚光在眼眶裏打轉,緊盯著她問:“你現在有了未婚妻,對我已經毫不念舊情了嗎?”

身邊男人推了推他:“就是啊,這過去的它也是你人生中的一部分啊,你不能完全抹殺掉,況且未婚妻那就是未婚,未婚的情況下,她要介意你的過去,那就她的肚量問題了,誰還沒有個過去呢?”棲蝶想,外國的民風比中國開放,這些人一聚在一起就玩得開了,才會有男人下一句,“咱們可都是見證人啊,那晚你那一嘴……”

想來柳秦是很清楚她能讀懂唇語,即刻反推了一把男人,遞去一個犀利的眼神,男人難受地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端起酒杯喝下一杯悶酒。

突然的打斷,棲蝶是徹底看清楚了一件事,柳秦倫和夏怡之間,就像她和莫宸晞之間,永遠都有外人無法讀懂的快樂、那些隻屬於當事人的快樂。

而她,和柳秦倫同樣浸沒在失去親人失去王廷的痛苦裏,哪裏有得那份置身事外的閑心來安慰他?

但是夏怡就不同了,她的世界裏沒有戰爭的陰霾,沒有痛苦的掙紮,沒有為了未來茫然無期的拚搏,可以帶給柳秦倫一個孤零環境中的新世界,讓他盡快擺脫痛苦投入新生活。

這些,都是她柳棲蝶做不到的。

一杯又一杯棲蝶不知名的酒下肚,柳秦倫大概喝多了,捂著嘴巴起身,拒絕了夏怡攙扶的好意,往左方走。夏怡自然不會放心,跟著他往左方走。

棲蝶猶豫了幾秒,還是跟了過去。

洗手間外,棲蝶站在不近不遠被人群掩映住的地方,透過人頭縫隙,看著夏怡等著秦倫吐完出來,情難自禁撲上去抱住他,即便是側麵,棲蝶也能看懂夏怡的祈求:“我從未對你忘情,我們能不能重新在一起?難道你就因為一個銘記之心就愛上她了?就要抹滅曾經對我的感情嗎?”

柳秦倫大概醒了酒,與她交換了一個了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