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微笑麵交織痛楚心

棲蝶不知是否她努力擠出的笑容裏的僵硬太明顯,柳秦倫看出她的不自在,不想她平白受委屈,重聲再斥:“我說夠了!大家給我麵子,過去的都不提了好嗎?”

旁邊的伊娃也忍不住幫腔:“你們太偏激了,我覺得愛情是一種感覺,感覺對的時候不管對方什麽性格都會愛上的,你們不能說得太死。”能聽懂英文的各位不以為意地互相看一眼,癟癟嘴,對這個觀點仍有分歧,又因為柳秦倫兩道斥責和伊娃開口,暫時停止了議論。

兩次接觸下來,棲蝶看出來了,伊娃是能聽懂中國話的,她是“不會說”還是“不說”在故意考驗她呢?

本想隱形的她不巧竟成了這場久別重逢的焦點,棲蝶愁腸百結,竭力克製自己低落的情緒,配合著呈現一個淡淡的微笑,來大度地佯裝她正妻的身份,無需多加辯護,隻需一個微笑便回應了對方的攻擊。雖然笑裏隱藏了很多尷尬,她還是盡可能表現得落落大方,不能讓秦倫搭在她肩上的手有明顯的抖動感。

這種反客為主所引發的反麵效果,已經不是第一次讓她惹人矚目了,但是這一次坐在公主般高貴的夏怡身邊對照出來的貧賤感太難受,棲蝶心裏的自卑感油然再起。這些人不接納她,直接導致她打入不了秦倫的社交圈子,一個個都滿懷不解柳秦倫為何放著夏怡不要,要她這樣一個平平凡凡,看上去毫無特征的女孩兒。

那些仍然炙熱的目光,看得她全身上下都在發熱發燙。

忽然間,棲蝶覺得此處再無她的容身之地。

但已經坐在這個位置上的她不能動搖,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得體麵絕不能被當下不禮貌的離開衝動破壞掉。

她克製、再克製。

柳秦倫見她沒動,才忍住了沒動。

這些都是他在美國培養起來的摯友,他永遠懷念在那個異國他鄉,碰到幾個談得來的中國朋友有多麽彌足珍貴,他們的陪伴幫他度過了那一個又一個寂靜深寥的黑夜。為了威爾斯夫婦的心意,為了那幾年的友誼,也為了大上海的市場,他不想甩臉走人,在第二次善意的警告後,眾人終於不再惡言攻擊了,想來棲蝶的胸懷可以包容這些不禮貌,也應該有所判斷,他和夏怡的事已經過去了。

於是另有男人提問:“你叫柳秦倫,她叫柳棲蝶,怎麽會這麽巧,未婚妻也姓柳,同姓的男女不是應該是兄妹嗎?”

柳秦倫並不隱瞞:“棲蝶是我同姓的義妹。”

男人笑裏藏刀地“噢”了聲:“那就是朝夕相對的兩個人日久生情的結果?義兄義妹產生愛情,好像電影裏的情節,這算不算是近水樓台呢?”

近水樓台在這裏可不是個褒義詞,這男人是有意在指明,她是借義妹的身份在故意……這些人的台詞已由明搶變成暗戳,好半天不說話的她,再也聽不下去,正視男人的暗諷,回擊道:“能夠近水樓台也是老天為我們牽的紅線,秦倫是個獨立的人,他接受了外國教育的思想也不是我所能左右的,能夠被他愛著,是我的造化和福氣。”

男人有些噎住地眼眸微虛。

從進這道門到現在,威爾斯的目光從未離過他手。柳秦倫也想盡快說清銘記之心的事,便順著這話揭曉夏怡心裏的謎底:“是近水樓台帶給我的緣分,銘記之心第一次在博物館亮相的時候我就說過,它有指引愛情,脫離險境,改變未來的靈力,我曾經發誓,誰能說出銘記之心的與眾不同,便是為我指引到愛情的歸宿。棲蝶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說出銘記之心的設計是取自梧桐的靈感,梧桐是愛情裏最矢誌不渝的象征,也是我最向往的婚姻。”

夏怡臉上立即浮起了尷尬。

威爾斯在伊娃身邊默了半天,方才看著柳秦倫的手問:“你手上的銘記之心哪兒去了?”

柳秦倫也很坦然:“沒有了,短期內都不會再有銘記之心了,王廷的服裝和珠寶,以後會重點放在‘梧桐’概念上。”

冷場。

本就不算熱鬧的場麵受夏怡的尷尬和“梧桐”這個商業上的陌生詞語影響得益發冷場。

在這場最頂端的上流社會高級聯誼會上,根本沒有人會對他們的“梧桐”概念感興趣,多方縱橫商場的他們隻會看作是一個企業的下一步走向,但棲蝶看得出夏怡曾經是真愛秦倫的,現在仍有愛的心意,才會主動把話題往美國的回顧和要不要來一個上海、江城,一場中國的東西兩座城市合作的話題上引,順利引起了眾人的共鳴,讓棲蝶插不上話地成為了隱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