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身手別說見了,這幫人連聽都沒聽過。滿屋子人全都看傻了眼。尤素福坐在那裏,黑黢黢的麵皮更黑了。顧天佑漫步過去,招呼蒯複陽:“道人不是要吃肉嗎?過來同坐吧,有什麽話不妨慢慢聊。”

蔣菲緊跟在天佑身邊,將一頭秀發輕輕一甩,明媚無雙,眼中神光湛然,環顧四周,道:“各位大哥還去拿那燒火棍子做什麽?你們真的要衝我開槍嗎?”

嘩啦一聲,一屋子人的武器掉了滿地。

顧天佑大馬金刀的坐在尤素福對麵,拉出旁邊的椅子,招手對蒯複陽道:“道友,請來一敘吧。”

蔣菲也含笑對複陽道人說道:“這位道兄,你不是要阻止這些人嗎?我哥哥有幾句話向您請教,隻要分說清楚了,您那些許小事不在話下。”

蒯複陽看著蔣菲,微微遲愣了一瞬,道:“無量天尊,女施主好手段啊,殺人不見血,一笑傾人國,不外如是,不外如是呀,今兒貧道開眼,見到高人了。”

蔣菲抿嘴一笑,道:“不過是迷神小道罷了,也是這些位大哥給麵子,都把家夥放下了。”說著,明眸一轉,瞟到了那光頭大漢身上,道:“這位大哥的身上還有些修行呢,也不知是哪個門戶裏的高人?”說著,一步三搖的走到光頭大漢麵前,纖纖細指在大漢的光頭輕輕一敲,笑道:“原來是鐵頭功呢。”

光頭大漢如同中了定身法,滿頭都是冷汗,渾身像從水裏撈出來似的,他還在抗拒著蔣菲的催眠。向來引以為傲的鐵頭卻被這輕描淡寫的一下敲出個小洞,血刷的一下流了下來。

李陽明看著於心不忍,默然來到他麵前,探手在他腦後泥丸宮上輕輕拍了一記,道:“何苦堅持呢。”光頭大漢一晃腦袋,如夢初醒,滿臉驚恐,呆愣看著李陽明,道:“多謝老爺子救命之恩。”

蔣菲撇嘴冷笑:“說你是婦人之仁都侮辱婦人二字了。”這話自然是衝著李陽明說的。

李陽明絲毫不以為忤,道:“他罪不至死,不過是略作抗拒,你何苦下手這麽狠。”

蔣菲道:“練了幾天鐵頭功,就覺著自己是武林高手了,動不動就對別人喊打喊殺的,這樣的人不給他一個厲害的教訓,他還以為自己是天下第一了。”

剛才那一瞬,她用的是目擊催眠之術,敲那一下破了大漢的鐵頭功,卻是借了藥物之功。

李陽明道:“他剛才本有許多機會傷害這位道長,若非心中還有恩義二字,早就下手了,隻這一點便不該壞了他的性命。”

蔣菲嘻嘻一笑,抱拳道:“得得得,算我說不過你好了。”

蒯複陽忽然起身向李陽明躬身以禮,稽首道:“老先生心性寬慈,道行高深,讓貧道好生相敬,請受貧道一禮。”

“雖千萬人吾往矣!”李陽明起身還禮,道:“道長高風亮節,慈心仁術,老朽心中好生欽佩,在老朽看來,縱然有人本領勝過道長十倍,卻也不值得老朽這一禮。”說完,瞥了蔣菲一眼。

蒯複陽連道慚愧,道:“如非幾位恰逢其會,貧道今天多半要去見真武祖師了。”

顧天佑道:“這卻未必,道長學究天人,吉人自有天相,我們不來別人也會來,總之是你命不當絕,你我相逢分屬天意,我有一事請教,還請不吝賜教。”

蒯複陽仔細打量著顧天佑,不難看出這一行四人是

以這位年輕人為主的,他稍作遲疑才稽首道:“賜教萬萬不敢當,道友若有困惑,貧道倒是願意共同研究一番。”

顧天佑問道:“你剛才講道,身不過魂魄,肝火為龍,腎水為虎,其中有何道理?”

蒯複陽仔細看著顧天佑,良久才道:“若貧道眼力不錯,道友是以武入道已經見了真神,這其中的道理本該比貧道更明澈才是。”

這道人眼力不差,果然有些見識。顧天佑心中暗讚,口氣更加謙虛道:“蒙昧愚頑,僥幸修得了一點真功而已,好比乘纜車登山,雖然一覽眾山小,卻從不知山間景致如何,上山才知,往複還回走馬觀花不過一場空。”

蒯複陽微微額首道:“原來如此。”又道:“其實我剛才所講乃是我混元道祖師所留,意思是脫去形骸便隻有魂魄元神才是你我本真,修道修身,為的是養元炁活真神,說到底其實都是為了拘製留存這一點本真,人從出生時娘胎裏帶來的那點元炁便是你我這輩子的全部了,耗盡則人亡,修行者,武也好術也罷,都是為了增加元炁來養元神,神滅人死,神存人不滅。”

“這裏頭要重點提一句元氣和元炁,元氣是後天五穀精微產物,人吃飽了有精氣神,那是元氣的力量,元炁是先天五行化生之產物,是決定人這一輩子,能活多久的東西。”

顧天佑若有所悟點點頭,道:“陰陽之道帶來萬物複始更新,元神為陰,肉身為陽,相交生炁,五穀輪回化生元氣,元氣和元炁一主生,一主死,相輔相成才是長存健康之道。”

蒯複陽道:“道友所言倒是能夠讓這身臭皮囊多住世些年月,這是陰陽五行養生的根本道理,髒器,本身就是極精微複雜的人體組織,道家更是把髒器,稱作五髒之神,它維係的是人一身氣機流轉,主持的是運化五穀精微,代謝新陳,讓人的身體能夠自如運轉。”

“說我們的身體是精密機器,一點不過份,隻是這機器,並非金屬所製,它是一個飽含了世間億萬精微的這麽一個工具。”蒯複陽言無不盡:“道家裏麵,把人身的不同需求,稱作推動世間事物發展的基本力量,這些需求,無非衣,食,住,行,所有一切,皆歸於身,而身又是由神統領,所以,這一身的神,才是修行的根本。”

顧天佑道:“我已經能見真神,查五髒,卻不能體悟到其中應用的訣竅,身上還因此受了些隱疾。”

蒯複陽眯著眼似在仔細思量,道:“你若能讓自已的心神意識,把胃給控製了,像控製拳頭一樣,讓它工作又或不工作,你再把膽,肝,脾,等等這些全都控製了,讓你的肝隨時隨地可以排毒,可以主疏泄之功;讓你的胃,胰,膽汁,脾等等在沒有食物時候,讓它們不工作,不分泌消化液;控製你的新陳代謝,讓它們先停止一段時間;接下來,再讓它們依照你的念想運行生元炁,若如此,你覺得還有什麽隱疾是你自己醫治不好的?”

顧天佑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先修神,再治傷,治傷的過程中,那些發力的訣竅便自然領悟到了?”

蒯複陽道:“貧道所知者都是多年鑽研理論所得,未必就是其中真意,是否合乎道友情況還需慢慢體會。”

二人旁若無人,滿屋子能聽懂的隻有蔣菲和李陽明,其他人均是如聽天書不明所謂。

顧天佑一抱拳,道:“聽君一席話,勝過十年功,道友

果然是我的大緣分。”

龍劍梅一聽八叔公身子恢複有望,頓時大喜,笑道:“道長大哥,你幫了我八叔公便是幫了我,我一定要報答你,快說說,你有什麽心願。”環顧四周,又道:“你不是要阻攔這些人去挖什麽墳嗎?我幫你把這些人的腦袋全擰下來好不好?”

她心性至純,念頭單一而無礙,不會做偽客套,說到便能做到。

蒯複陽一聽大驚失色道:“切不可如此,切不可如此啊,這些人多是貧道故友,甚至有幾位還是貧道親手治活的,您這麽一動手,貧道豈非都做了無用功?”

顧天佑瞪了龍劍梅一眼:“不許胡鬧。”

龍劍梅吐了下舌頭,嘻嘻笑道:“不鬧就不鬧,不過這幾顆賣國求財的腦袋有什麽好留的?”說著瞥了蒯複陽一眼。

“不是這樣滴。”蒯複陽講話帶著一點荊門口音,道:“都是討生活,窮怕了的漢子,現在皮子越打越少,工作又沒得,聽到個發財的道道,哪個還顧得上啥子民族大義咧,都是有情可原的。”

龍劍梅一指尤素福一夥,道:“別人也就罷了,這夥子人早上過路還開槍嚇唬我們來著,挖墳考古該帶鐵鍬鎬頭,他們卻帶了那麽多槍,你們就沒想過他們要做什麽?”

尤素福一聽,這還是有揪腦袋的意思,登時嚇的麵無人色,一個勁兒的衝著蒯複陽作揖,道:“道長,道長,快給我求求情吧,我聯係這買賣也是為了大家賺一筆大數啊,有了錢,大家夥都去內地做點小買賣,也是功德無量的一件事啊,我們準備這些槍是為了防備英國人黑吃黑的呀。”

蒯複陽不去求小龍女,而是盯著顧天佑,道:“道友,您看這。”

顧天佑笑眯眯看著他,道:“道長覺著不是事兒,那這事兒就不算什麽事兒。”

蒯複陽長出一口氣,對尤素福道:“老兄,你趕快帶上你的人走吧,聽我一句勸,那件事兒你千萬別參與了,否則你會在劫難逃的,在場的各位也請聽真了,貧道已算出此事斷不可為,凡存貪念參與者必定會應劫而亡,英國人是不會留活口的。”

尤素福起身帶人往外走,行至店門口,為首的尤素福忽然發出一聲呼哨,這夥人立刻同時轉身,端起槍來便要開槍。

這幫王八蛋是真動了殺心,為了殺人滅口,一秒鍾猶豫都沒有,端起槍來就想摟火。但他們抬頭瞄準的時候便看到了蔣菲笑盈盈的臉兒,那晶瑩的目光中飽含著無限魅惑,仿佛似在說著,哥哥們,你們是要殺死我嗎?

這個地方一直流傳著一個傳說,在那大雪山上有許多冰凍的石像,他們本來都是熱血的人類,之所以會在凍死在雪山裏其實是因為看了雪山女王的雙眸,從此被迷住了神誌,活活凍死在山上終於化作石像。

他們看著蔣菲,依稀覺著看見了雪山女王。一個個癡然不動。

顧天佑看著蒯複陽,又問:“道長上體天心,宅心仁厚,這幫人卻似乎不大領情,這次你打算怎麽處置這幫人?”

蒯複陽一跳老高,從一旁操起把獵刀,衝到尤素福麵前,道:“老尤,老子日你先人板板!”掄刀便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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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