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如果樓層夠高,跳下來的人就不會感到疼痛。經曆的齷蹉太多,人的內心就會對醜惡形成免疫力。這個世界的惡往往來的迅雷不及掩耳,並且是接踵而至。所以大多數人都很快適應並形成免疫力,但這並不表示大多數人都是麻木不仁的,隻不過人人如此,我何必多出一頭?隻有極少數人眼裏是不揉沙子的。

嫉惡如仇好似戴曉樓的這種人是不適合在官場混的。

麵對戴副市長的質問,顧天佑沒有正麵回答,卻反問了一句:“你覺著我會怎麽做?”

戴曉樓沉吟了片刻,試著答道:“你會私人送他一個公道的結局?”

“知我者老戴也。”顧天佑哈哈大笑:“這王八蛋把他送進去做什麽?浪費糧食還是讓他在裏頭繼續作威作福?按我的想法咱們就別給人民公安事業添堵啦。”

戴曉樓眉頭緊鎖,沉默不語。

顧天佑笑道:“怎麽著?又違背你的法律精神了?”

戴曉樓道:“咱們是警察不是法官,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麽幹,這個世界就亂了。”

顧天佑忍不住又笑了起來,指著戴曉樓,上氣不接下氣的:“老,老戴,你可,可真要逗死我了,你,你覺著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做出跟我一樣的選擇?如果有很多我這樣的人,呂孟陽之流還會這麽猖狂嗎?”

戴曉樓歎了口氣,終於點頭道:“你說的沒錯,俠以武犯禁,你這樣的人的確太少了。”

顧天佑道:“當然,多了肯定也不成,我這種人無法無天,沒有原則底線寬鬆,做事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要都是我這樣的人,正如你說的肯定會天下大亂的。”

戴曉樓不以為然道:“也不能一概而論,你身上的優點和缺點一樣明顯,你這人講道義,有風骨,看重情義,如非這樣我們也成不了朋友。”

顧天佑道:“多謝抬愛,咱們倆爭取再互相吹捧十年,到時候你就退休了,我竭盡所能不去觸碰你的底線,讓你我這份交情能夠全始全終。”

戴曉樓忽然一本正經道:“對了,昨晚你跟我提到楊文山進公安係統工作那件事兒不能辦。”

顧天佑轉轉眼珠,道:“我跟你說這事兒的時候沒跟你提我打算直接把他的工作關係落進刑偵總局,然後再調回東海市嗎?”壞笑著:“怎麽著,刑偵總局的家現在也歸你來當了?”

戴曉樓麵色陰沉,道:“東海市公安局還歸我領導吧?”

顧天佑道:“歸你領導不假,你還歸省廳領導呢,省廳要聽部委的話。”

話說到這份兒上,戴曉樓知道不能阻止顧天佑要辦的事情,歎了口氣,道:“這個國家的事兒,就是給你這種不守規矩的混蛋敗壞的,讓楊文山這種山匪似的人進入我們的係統,就是我戴曉樓職業履曆的一個汙點!”

顧天佑哈哈大笑,道:“滾你的臭鴨蛋吧,你都跟石滬生這種人勾肩搭背共事了這麽多年,楊文山的品格跟石滬生一比,那就是黃花大閨女比之從業二十年的婊子。”

一句話說完,戴曉樓沒詞兒了。

蔣菲和小龍女從外頭回來,進門便問:“晚飯是在家裏吃,還是上嶺子上去吃?”

顧天佑想了想,道:“戴局要上去看看羈押犯人的地方,還要安排布控事宜,那就先辦正事兒,然後在飛虎嶺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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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虎嶺上,後山犬舍深處,那間曾經羈押過當世頂尖資本大國的頭號特務頭子的密室裏,全身鐐銬的聾啞人正在奮力掙紮著,拇指粗的鋼鏈被他掙的錚錚作響。

顧天佑笑嘻嘻對戴曉樓說道:“我能讓這哥們兒開口說話並且認罪,你信不信?”

“什麽意思?難不成你覺著他是裝的?”戴曉樓一愣,搖頭道:“不可能,抓住他以後我們已經請專業醫生對他進行了全麵檢查,他這個狀況不可能是裝的。”

顧天佑微微一笑,道:“可能還是不可能的,咱先不談,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是怎麽

發現他的?”

戴曉樓想了想,道:“我總結過往案件後發現一個規律,他犯案不看重女性的容貌,但是對目標的身材非常挑剔,所有被害人的胸部特征都非常突出明顯,所以我就設了一個局,在他經常犯案的區域內安排了四名特警,化妝後在街上轉,等了幾天後他終於上鉤了。”

顧天佑道:“可是你們沒想到的是這家夥居然是智障加聾啞,所以你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那些失蹤的女人被他弄到哪裏去了,並且你們手裏隻掌握到一些被割下的胸脯上殘留的疑似凶手留下的DNA樣本。”

戴曉樓道:“不是疑似,而是非常肯定,比對結果也證實了我的推斷。”

顧天佑道:“這話你在法庭上這麽說等於沒說,人家會說他是個傻子,智障人士,不具備行為能力,被凶手利用了而已。”

戴曉樓道:“你把我找到這裏來,該不是跟我搞什麽臨時庭辨吧?”

顧天佑嗬嗬一樂,轉身對蔣菲說:“看你的了。”

蔣菲點點頭,徑直走到嫌疑人麵前。說也怪,這嫌疑人前一秒鍾還狂躁不安,可蔣菲走到他身前隻做了個安靜的動作,這家夥就立刻老老實實的不鬧騰了,鼻孔擴張喘著粗氣,吭哧吭哧的,眼神中竟似流露出哀求畏懼之色。

蔣菲輕抬素手,皓腕間白光遊動,風信蟲睜開血紅的眸子盯了這人一眼,一張口吐出一團白霧來,將此人罩定。這個嫌疑人立刻嗷嗷慘叫起來。

戴曉樓見狀立刻擔心起來,想要說些什麽,顧天佑擺手將他的話擋了回去,道:“別擔心,這人是自我催眠成聾啞人的,犯案殺人的是他另一個人格,這種邪術叫做鎖魂術,傳自三花門,這三花門分作三道,蓮花道,桃花仙和白菊扇,蓮花主生,白菊掌殺,桃花仙專事男女采戰,攝魂奪魄,巫蠱醫術,鎖魂術是用來醫治離魂症的。”

小龍女也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情,好奇的問:“催眠術不都是由別人來催眠嗎?這鎖魂術怎麽可以自我催眠?”

顧天佑沒急著回答她,卻繼續對戴曉樓說:“先前這人犯下的案子雖然粗野殘忍,卻很少留下蛛絲馬跡,這說明他在另一個人格狀態下是很注意消除證據的,即是說那個人格絕非傻瓜,這人長成這個樣子,想來從小到大沒少遭受白眼歧視,這種人最容易因為自我保護產生離魂症,這個聾啞傻逼狀態就是他為了自我保護催生出來的。”

戴曉樓仔細回憶了一下,點點頭,道:“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一個疑點,我們抓捕他的當晚,偵查員小周好像聽到他說過一句完了,隻是因為當時情況混亂,小周也沒把握叫準,後來經過醫生科學的檢查後證明他對聲音毫無神經反射,我們也就沒有再懷疑。”

那人忽然狂吼一聲,體如篩糠,劇烈的掙紮竟生生將固定在牆壁中的鋼鏈拉了出來。這廝眥目欲裂瞪著蔣菲,掄動鏈子猛地抽向蔣菲。顧天佑探身將蔣菲抱在懷中退了一步,與此同時,小龍女一個箭步跳過去,一把抓住鋼鏈。發力一抖,竟將此人原地抖起兩米高,重重摔在地上。

顧天佑喝道:“再撒野就把你丟狗窩裏喂狗。”那人抬頭愣怔怔看著顧天佑,二目染血,痛苦難當的樣子。顧天佑蹲下身子身手按住他的額頭,道:“我知道你這裏現在很疼,破了你的鎖魂術,等於要了你半條命,這滋味肯定不好受,但你要曉得那些被你所害的女人當時的感覺肯定更難受,所以你還是克服一下吧,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懂嗎?”

這人先是低了一下頭,隨即又抬頭,還是那副茫然的樣子。

戴曉樓還有些不能釋疑,問道:“這又是什麽情況?”

顧天佑嘿嘿一笑,道:“山竹拌涼菜,跟我這裝蒜呢。”說著,起身後撤了一步,對蔣菲說:“交給你了,我就要幾句實話,完事兒以後這人什麽樣都無所謂。”說完,拉著戴曉樓往外走,道:“這個逼供的過程會比剛才破解鎖魂術還要殘忍無數倍,我勸你還是跟我出去,把這事兒交給專業人

士來做,咱們隻要知道那些死者的屍體藏在哪裏就夠了,至於這人會不會徹底成為傻逼就不關你我的事兒了。”

二人剛走出去幾步遠,就聽身後一個嘶啞的聲音叫道:“別,別,別再來了,我說,你們問什麽我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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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親眼目睹了小龍女的功夫和蔣菲的手段後,戴曉樓總算整明白顧天佑讓他大張旗鼓帶人來這裏的目的。布控隻是擺設,做出一副重兵把守的樣子,真正的陷阱就是這倆丫頭。或許再加上顧天佑自己。

顧天佑說,向龍濤夫婦都是舊江湖道上的奇人,那天的情景你也看到了,我連開數槍也隻是第一槍偷襲得手,那老妖婆曲海媚一身邪術深不可測,比起老頭子來隻會更難纏,如果靠咱們秦州市局這些同誌抓他們,就算抓到了也得付出相當代價。這個代價咱們現在付不起。

本打算留戴曉樓在山上吃飯的,但他卻非要跟同行的刑警隊的同誌和特警戰士們一起吃。顧天佑知道他的執拗性子,又跟楊文山不大對付,也就沒有勉強。由著他住帳篷啃饅頭去。

夜宴豐盛,顧天佑抽時間給刑偵總局的馮奇偉打了個電話,把楊文山的事情說了一遍,這事兒對他沒難度,自然一口應允。二人又閑聊了幾句,顧天佑隨口問候了老馮的家人,又問他最近在忙什麽?

馮奇偉那邊正在處理一樁麻煩事。上午就京城前日發生的一起老外打砸酒吧強奸服務生被打殘一案召開了一場發布會。接著中午就是一場酒會,下午又是一次媒體見麵會。上午宣布案情進展,試探了媒體口氣,下午就來個媒體見麵會,高調宣布打人者將被以防衛過當的罪名被起訴。挨打的老外先治傷,完事兒以後還要接受共和國的法律的製裁。

那件事在網上一度鬧的沸沸揚揚,各路公知與五毛黨們撕逼大戰,鬧騰個不亦樂乎。有說以大局為重的,有說大國者若連自家同胞的利益都不能捍衛,還叫個屁大國。

顧天佑覺著老馮這事兒辦的挺漂亮,在電話裏一頓誇讚。老馮那邊傳來一個女人嗲嗲的召喚聲,這個點兒喝的這麽嗨皮,多半不是正印夫人,顧天佑說就不打擾你的雅興了,說完掛斷了電話。

飯桌上隨口對楊文山說起這事兒來,然後說道:“廣大群眾見天的罵咱們的政府窩囊,對內豺狼虎豹,對外溫良恭讓,貌似部委首長們這案子處理的不是那麽回事嘛。”

楊文山不以為然冷笑,道:“要是全天下就這麽一個案子就好了。”

“喲,這是話裏有話啊。”顧天佑笑道:“你可是將要進入體係裏的人,這思想苗頭可不大對頭,在戴曉樓手底下混日子,你可不能這麽消極。”

楊文山道:“戴曉樓也不過是某些人手裏一把刀,就品格而言比我高端不到哪裏去,還秦州神探呢,天天搞社會治安,怎麽不先搞搞警風?執法者都他嗎無法無天,好意思說我楊文山是秦州當地第一黑社會大哥?還他嗎想查我的賭船,上了船看見那些賭客的臉,我怕他會尿褲子裏。”

顧天佑聽著味道不對,老楊和老戴之間相互的成見不是一般深,看了蔣菲一眼,小妖女舉杯道:“楊大哥,早就聽天佑跟我們提起你好多次,今天第一次見麵,我敬你一杯。”

楊文山舉起杯子一口幹了,道:“小妹子,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叫你老板娘,反正天佑也不拿自己當老板,我就叫你小妹子了,按理說你今天才過來,楊大哥第一次跟你喝酒,咱們該說些高興的事兒,但是就在今天,我在秦州市裏剛遇到一件特別堵的慌的事情,憋了一肚子火回來的,有些話不吐不快啊!”

老楊不是那不知輕重的人,看樣子是真遇到特別的事情了,很有可能跟秦州警方有關的,考慮到接下來的日子,秦州這邊的事情離不開這倆人合作幫襯,當下若有什麽誤會,還是越早解決越好。顧天佑問道:“什麽事?跟戴曉樓有關的嗎?”

PS:昨天被雨澆感冒了,頭有點小疼,剛寫出來一章,今兒還有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