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久經戰亂之地,生活在蘭州附近的百姓,很多時候對朝廷都缺少認同感。在這裏生活的民族,雖然也是以漢族居多,但遊牧民族一樣不少。

正是這種民族多元化,造成這裏的百姓,更多還是選擇相信自己,而非統治他們的朝廷。

類似這種修建在邊境要道的堡壘寨,也是宋朝拿下蘭州之後,有意為了統治而出錢修建的,也算是一種安撫民心跟統禦邊境的方式。

對於趙孝錫提出,可以給石瓦寨的團練軍一個廂軍營的身份,石英卻不是很感興趣。說白了,他寧願在自己一畝三分地過苦日子,也不願意仰別人鼻息過日子。

相比其它百姓向往去大城過生活,石英卻更希望邊境能穩定下來。隻要邊境穩定下來,身處交通要道的石瓦寨,單單接待那些過往的販夫走卒。就能給生活在寨裏的百姓,另外開辟其它的財源。

看著石英寧肯多要一些物資跟錢財,也不願意要一個所謂的廂軍名份。趙孝錫也明白,這些人對朝廷的歸屬感,其實並沒他所想象的那麽高。

說這些人勢利,但也不完全。將心比心,換成他是石英,麵對一個無法對他們提供安全保護的朝廷,隻怕他心裏也未必會把朝廷當回事。

在這種邊境地區,真要在這個國家活不下去,那他們就會選擇背井離鄉,去另外一個國家生活。隻要能活下去,他們有時真不在意,生活在那個國家。

對於這些邊民也算有了進一步了解的趙孝錫,也沒在多說什麽。告訴石英,有關此次石瓦寨團練軍的戰功獎勵,還有以往朝廷欠缺的物資,他會督促蘭州知府給他們補齊。

至於其它堡壘寨,趙孝錫清楚象這種情況,想必也不是個例。隻是做為朝廷這方考慮,要想兌現所有的承認,也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畢竟,邊境單單養活這些海量的軍隊,已經是對官府的一種財政負擔。更別提,還要官府出錢安撫這些邊民。那所需要的資金跟物資,隻怕更是海了去。

打鐵還需自身硬,隻要朝廷能做到,保證邊境的穩定。讓那些荒廢的良田重新煥發生機,百姓能在此安家樂業,那自然而然百姓就會尊敬朝廷,服從朝廷的王化統治。

在性命都朝夕不保的情況下,還想讓這些邊民打心眼尊敬朝廷。趙孝錫換位思考一下,其實也知道根本不太可能。

邊民會存在這種想法,時而出現邊境百姓或部落叛逃的情況,那也很好解釋了。追隨強者,不管那個時代都是人為了活下去的一種本能。

帶著這些有點深刻的反思和感悟,帶兵離開的趙孝錫越發覺得,這次帶兵進入秦鳳路。確實非常及時的,若長此以往下去。

隻怕除了有官府統治的大城,這些周邊的百姓。還會不會遵朝廷調令,都是一件值得思考的事情。若是沒了邊民的配合,這塊地盤大宋又能經營多久呢?

夜晚騎兵行軍是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可在趙孝錫這樣騎軍官兵看來,卻也是非常興奮的事情。夜晚來臨前的撕殺,讓他們那顆略顯稚嫩的心已然沸騰了起來。

現在又能越境打擊西夏人,對這些年青的騎軍官兵而言,無疑也是一件令他們有種自豪感的事情。君不見,這些年有幾支大宋部隊,敢於越過黃河到西夏人的地盤搗亂呢?

帶著這種對越境殲敵的榮譽,這支人數在五百人左右的騎軍,頂著星光奔騰在廣闊的平原上,並很快出現在黃河岸邊聽著那奔騰的河水聲響。

就在所有人覺得,這大晚上騎馬過河非常危險之時,趙孝錫卻從俘虜那裏得知。他們這支千騎軍能過河,其實並從河裏淌過來的,是從一條臨時搭建的浮橋而過來。

這條浮橋也是西夏偵騎偷偷入境之後,將周邊的大宋邊軍巡騎兵給嚇跑之後,由西夏方麵組織工匠修建的。雖然浮橋不是很寬,但相比淌河而過要安全快速許多。

浮橋修建好了之後,西夏人對於浮橋看守的非常嚴。在浮橋的那邊,都派有騎兵二十四小時守候。若是直接帶這麽多騎兵過去,勢必會驚動守橋的西夏騎兵。

交待折知剛跟曹文虎原地下馬休息,趙孝錫親自帶著趙大跟一眾親衛,放慢腳步往浮橋架設的河道走去。看著遠處對岸亮起的火把,趙孝錫就知道他們到地方了。

清楚夜晚摸哨這種事情,隻怕還沒人能勝過自己,趙孝錫自然又主動承擔起主攻的任務。趙大等人也知道這一點,並沒跟其爭執什麽。

留下一個親衛看著眾人的戰馬,趙孝錫帶著趙大等人步行來到浮橋附近。看著空無一人的己方橋頭,趙大等人正準備繼續前進時,卻被趙孝錫打手勢攔阻了下來。

不解其意後,趙孝錫卻小聲道:“你們留在這裏不要動,那浮橋的凹地裏藏著兩個人。要是剛才你們過去,我保證會驚動到另外一邊的西夏人。”

前麵有人埋伏?

這話聽說趙大等人一陣不解,卻知道趙孝錫無論武功還是心計,都高出他們一籌。不再吭聲窩在原地,看著趙孝錫如同夜晚活動在,平原的野貓一樣。

動作輕盈卻迅速的更換位置,直到趙孝錫出現在那塊窪地附近。突然躍起的趙孝錫快速的兩刀,將躲藏在那裏的兩個西夏偵騎哨給快速抹殺。

看到趙孝錫朝自己動手,趙大等人也趕緊小心翼翼的壓低腳步走了過來。很快就聞到一股血腥之氣,也看到兩個喉嚨中刀的西夏騎兵。

想到之前他們還誤以為這裏沒人,隻怕他們真的大膽上橋,一準會暴露行蹤。到那時,他們夜晚打算突襲的計劃,將徹底的失敗。

感覺非常不解的趙大,詢問道:“公子,你是怎麽知道,這窪地裏躲著兩個人的?”

看著其它同樣不解的手下,趙孝錫解釋道:“雖然這兩個人埋伏的位置,選擇的非常不錯。可再怎麽隱蔽,也沒法隱藏掉他們的心跳跟呼吸。

在這種夜色之下,你們隻要注意,越是顯眼的地方,跟越是覺得平靜的地方。相信總會有所收獲,最好的辦法就是換位思考。

站在對方的立場上,想一下在這種夜晚跟這種地方,你躲在那裏才最安全最不容易暴露。那麽你被敵人發現的機率,就會大大的降低。”

清楚這些都是自己的親信部下,趙孝錫也會適時的傳授,他們一些夜晚摸哨作戰的策略。隻要能把這些人訓練出來,未來也不用每次都由他親自上陣。

將這兩位潛伏哨的屍體收斂一下,望著這塊窪地旁邊的能容納兩馬並行的浮橋,趙孝錫朝趙大等人問道:“看到這座浮橋,你們覺得要怎麽過去,才不會被對方發現呢?”

這座浮現的距離雖然不遠,隻有不到一裏地的距離。可趙大等人,站在橋的這一頭,已然能看到。橋的另外一頭,有不時走動的人影。

這意味著,隻要他們上橋,進入對方的火光範圍就會無所遁形。因此,他們被趙孝錫這個問題,問的確實不知如何回答。

其實在尋問趙大等人時,趙孝錫卻非常清楚,對方在浮橋近距離處設置了防守崗哨。就意味著,想從橋上偷襲幾乎不太可能。那麽剩下隻有一條路,橋下或者直接渡河偷襲。

看著趙孝錫來到搭建浮橋的橋樁之下觀察,趙大立刻道:“公子,你想從橋下過嗎?”

麵對趙大等人的詢問,趙孝錫點頭道:“不錯,在這種情況下,越是敵人覺得不可能的地方,越是我們最佳偷襲的途徑。

雖然這些橋樁的距離都比較遠,可在這橋板之下,工匠都釘了橫梁加固。有了這些橫梁,我想順道橋下過去輕而易舉!

行了,還是老樣子,你們在橋這一頭等著,一旦看到我的手勢立刻過來。注意等下過橋的時候,動作盡量放輕一些。

隻有確定,對方的橋頭堡守軍被我們全殲,我們才能接應其它大部隊過來。隻有出其不意,此戰我們才能有百分百的勝算。明白嗎?”

覺得身為部下,卻在這種時候幫不上任何忙,趙大等人自然也是羞愧的很。隻是他們都明白,這並非他們所擅長的東西。

因此,也隻能暗下決心,以後一定加強這方麵的訓練。希望在未來的戰場上,能不用趙孝錫這位郡王爺親自赴險。

看著趙孝錫閃身來到了橋麵之下,不時的騰躍於橋樁之間。偶爾又如同壁虎一般,攀著橋底下的橫梁往前快速移動。

不多時,站在橋下觀望的趙大等人,就看到趙孝錫的身影。消失在對岸的橋樁之下,這才屏信呼吸觀察著對麵的情況。

盡管他們相信趙孝錫被發現的可能性很低,可要是對岸傳來喊殺之聲,他們會不加思索的直衝對麵,增援這位對他們恩重如山的郡王爺。

對於趙大這些親衛而言,打仗勝不勝不要緊。隻要趙孝錫不出現問題,那怕他們付出生命也心甘。要是趙孝錫出了什麽事,做為親衛的他們就真的萬死難贖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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