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話,貌似疑問,實際卻在陳述。莫笑笑頷首,道:“凜非常生氣。”

男人眸子一沉,道:“是麽”他仰著頭,靠在柱子上,露出與臉色同樣慘白的脖頸,喉結一上一下。半響後,他悠悠道:“我們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呢”

莫笑笑沒說話,隻是僵硬的身子不可控製的抖了一下。男人又道:“這個問題,問你也是白問。記憶裏,笑笑第一次發怒,就是因為我吧。現在,你還覺得,是我背叛了你,背叛了你們嗎”

“一直是。”莫笑笑聲音裏染上幾分哽咽。“我們並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對不起,對得起誰說得定呢。”男人道:“時過境遷,再來討論是非對錯,已經晚了。這一回,算是最後了吧。”

“你設下陷阱,一路設伏,引我出現,就是為了說這些嗎”莫笑笑在見到男人的第一時間,就了然,之前以為躲過的陷阱,其實隻是為了遮掩最大的陷阱。

不愧是她的師傅,即便隔了這麽多年,連她怎麽應對都非常清楚了解。然後,毫無困難的將她引入了這個會與他鏈接上的陷阱裏。繼而,讓她見到了最不想見的、最思念的人。

“嗯,隻是為了見你一麵。你可是我花費心思最多的人呢。”

“我不想見你。”

男人正在抽煙的手,頓了一下。仿佛背後亙古了一般的雪,靜止不動,會隨著時間風化,徹底消失在滄桑世間。

“是麽最後一個禮物,讓小喬趕快回凜的身邊,讓耗子小心姓李的。”男人用著山盟海誓的聲音溫柔的說著訣別。“那,永別了,親愛的笑笑。”

啪啦一下,對話框徹底消失在顯示屏,隻留下各種數據在屏幕上不知疲倦的滾動著。

室內,寂靜得仿佛整個世界都要死掉。

莫笑笑如同一尊並不精致卻讓人側目連連的人偶,一動不動,幾乎連呼吸都沒有。她目不轉睛的盯著屏幕,良久後,在卡洛斯愕然中,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在蒼白的臉上,劃出一道格外慘烈的痕跡。

莫笑笑的淚,隻有這麽一滴。卻仿佛流盡了所有的心血,要不了多久,她就會從這個世界消失。

沉默蔓延中,卡洛斯越來越驚恐,他搖晃著莫笑笑,對方卻沒有任何反應,任由他搖晃著。

“笑笑,莫笑笑”

卡洛斯心裏,仿佛被業火煎熬。他不知自己此時是在心疼,還是憤怒妒忌,抑或者都有。

他不知道,方才視頻裏的男人是誰,卻能夠從他們的交談中,確定他對莫笑笑非常的重要。這種程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超越蘇凜的。不然,為什麽會讓莫笑笑這般堅強的女子,留下眼淚

莫笑笑的眼,一片空洞。沒有哭過的水霧淤積,更沒有多餘的情緒。仿佛黑洞一般,空空乏乏,令人怵目。

不知道發什麽瘋,卡洛斯突然將莫笑笑抓了起來,看著她蒼白的臉以及被她無意識咬得緋紅的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與其讓你自己傷害自己,不如我來這是卡洛斯此時最真實和堅定的想法。

莫笑笑終於在發疼的親吻中回過神來,她瞪大眼看著近在咫尺的卡洛斯,而後狠狠的將他推開。卡洛斯不設防備,身子撞在桌子上,被莫笑笑視若生命的電腦被撞在地上,發出悶悶的聲音。然而,卻沒有人理會它。

莫笑笑盯著卡洛斯,如所有被非禮的女人一般,狠狠給了卡洛斯一巴掌。然後,在卡洛斯的苦笑和默然中,將他狠狠的抓了過來,再狠狠的吻了上去。

卡洛斯一怔。

他很清楚,不應該,必須住手。否則,一切就真的來不及了。可是,妒忌的心,卻讓他選擇將莫笑笑環住

室外,白雪霏霏靡靡,仿佛永遠飄不完的花,用一片美好與無暇,將世界欺壓。室內,隻有唇齒相交時的粗聲粗氣。

很快,整潔的室內,一片淩亂。二人如同野獸一般,與其說是在做最親密的事情,不如說是在發泄。

二人都仿佛瘋了一般。

柔軟的地毯上,電腦孤零零的跌落在地上,沒有任何人理會。那緊閉的門扉,不知何時開啟了一條縫隙,很快就闔上。

寂靜的走廊上,優雅堅挺的背影,寫著讓人心酸的滄桑和沉重。無聲的腳步,卻深深的踩在耳膜上,步步震動。

隱隱間,室內男女的喘氣和曖昧,仿佛隨著身形蔓延,將整個世界,都淹沒

舊金山住有很多藝術家,作家和演員,在20世紀及21世紀初一直是美國嘻皮文化和近代自由主義、進步主義的中心之一。

即墨兄妹也不例外的,在這裏安家。

即墨南和即墨澤在金門大橋附近的一棟高級公寓裏買了一間複二層的房子。雖然以他們的實力,住別墅隻需要一句話的事情。但這兩人,偏偏就愛上一推開窗就能看到金門大橋這一點。

他們還曾感歎,這座美麗的大橋,被冠上了自殺聖地的頭銜,多了幾分浪漫。如果有朝一日能夠親眼看到有人從橋上跳下來,就是一件更美好的事情了。雖然,這已經不可能了。金門大橋早在08年就加了防護網,即便從橋上跳下來,也不會墜入海裏。

但由此可見,這兩兄妹的心,有多壞。

就比如現在。

一身搖滾風格的即墨南坐在陽台的蘋果型的秋千上,手裏捧著一杯果汁,一搖一晃的看著不遠處卡瓦利手工沙發上的男人,淡淡道:“上帝都不能原諒你的愚蠢你要不要去哪裏跳一跳”她指了指窗外遙遙可見的金門大橋。

男人如同一隻沒有主人疼愛的大狗,整個身子縮在一塊,個子很大依然能給人一種很可憐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上千去為他順毛。

他祖母綠的眸子閃爍著無奈和委屈,清朗的聲音也完美的展現出他此時的心緒。他順著即墨澤的方向看了看,搖搖頭,道:“不去我還沒找到她”

“ohdait”即墨南直接抓了個抱枕砸了過去,狠狠的咒罵了一句,對著坐在男人對麵、優雅的品著咖啡的哥哥道:“澤,這個蠢蛋為什麽會來我們這裏”

“合開演唱會。”

“我他麽的就是想問,為什麽要和他一起就他那蠢樣兒我們開不就行了”

即墨澤淡淡瞥了眼渾身都散發著“我很委屈很無辜”氣息的男人,微微勾起唇角,道:“雖然蠢是蠢了點,歌還是唱得不錯的。”就客觀的立場來說,即墨澤的話,並沒有任何安慰之意,雖然他的確是在安慰人。

“奧杜爾抽什麽風當我們是什麽慈善家社會機構**”奧杜爾是即墨兄妹的經紀人,美國樂壇鼎鼎有名的金牌經紀人,別人求之不得的存在,卻在這兩兄妹這,常常被嫌棄和放鴿子,隨處都能留下爛攤子讓他來收拾,搞得一個頭兩個大,明明才四十來歲,看起來就像五十歲那般老。

“桑德拉先生,我非常的同情你。但是,你連一點方向都不給我,就想讓我們給你找人,不覺得太為難人了麽”即墨澤沒有理會妹妹的抱怨,淡然的看向對麵的金發男子。

前幾個月,樂壇聲名鵲起的天才歌手,雷恩d桑德拉。

算起資曆,雷恩是他們的前輩。隻可惜,這人以前不作為,隨隨便便一個新人似乎都能超越他。名聲慘烈到了極致,讓人歎息惋惜。眾人有人堅持不懈的喜歡他,可誰會一直將一個很久連點兒動靜都沒有的偶像喜歡下去

粉絲是最多情又薄情、最堅持又浮誇的存在。

可他卻在幾個月前,一曲旅館震驚世界。雖然經典程度比不上hotelcalifoia,也相差不遠。連續兩個月,在金曲榜上纏綿第一。最近因為另一個天後發表新年ep,名次才掉了下來。

即墨澤對雷恩沒有絲毫好感,雖然雷恩可以說是他的偶像。他一直羨慕和欽佩的存在。但是,在得知他居然是為了一個連真實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才決心揚名世界好以找到她時,忽然覺得他非常的蠢。

之所以沒有阻止即墨南對他不禮不貌,原因就在於此。

不是輕視他的感情,而是為了這樣一個原因才奮起,等原因失去後,他就會如同曇花一現。好不容易才等來的偶像的幹勁,想著能夠在音樂的領域裏,來一場殊死搏鬥,好一了多年的心願。可是

真的是,太讓他失望了。

“澤,和他廢話幹什麽哄他出去。我去給奧杜爾打電話,雖然他為我們收拾了不少爛攤子,不代表我們要為他還人情。”奧杜爾之所以將雷恩介紹給他們,並且安排好最隆重的一場演唱會由他們三人共同演繹,就是為了還雷恩經紀人的人情。

即墨澤揮揮手,讓正欲起身的即墨南安靜下來。漆黑的眸子,深深的凝視了一眼一臉渴望的雷恩,須臾後,道:“桑德拉先生,你能否將那人的畫像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