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不是嗎?我是他叔叔,你是他叔叔的男朋友,那不就是嬸嬸了?”
謝韻之理直氣壯地說完起身走向辦公桌,看似已經重新投入到工作當中,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內心根本沒有他表麵看上去的那麽鎮定。
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他此刻正因為某個忽然出現的念頭而極度興奮,急劇分泌的腎上腺素讓他的呼吸加快,大腦一片空白,連身體都因為這個念頭麻了大半邊。
他明明就坐在電腦前,眼睛也在看著電腦屏幕,可是屏幕裏的東西卻連個標點符號都沒能進入他的大腦。
他這種詭異的狀態持續了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回過神來都要多虧了察覺他有些不對勁所以走過來確認的燕瀾。
“我沒事。”謝韻之笑著握住燕瀾伸到他眼前的手掌,放到唇邊吻了一下,“我就是想事情想得有些入神。”
燕瀾眼神不解地看著他,不是很相信他的話。
“晚上一起吃飯好嗎?”
燕瀾點頭。
“回家吃還是出去吃?”
燕瀾一臉你說呢。
“知道了,回家吃,你就是總念著天天,能不能也多念念他叔叔?”
燕瀾:我什麽時候不念他叔叔了?
“太多了,你可以翻翻微信,超過半小時沒有回複的就是不念。”
燕瀾:還能這麽算?
“當然,我除非工作,其他時間回複你都是很快的,你就不一定,你還有可能去和師弟打羽毛球。”
燕瀾:健康運動。
說到這個謝韻之很有意見,“你可以和你室友一起,為什麽非得帶上一個外人?”
燕瀾忽然靈機一動:因為是人家邀請我們去玩的,我們還約了周末去野餐。
謝韻之還以為自己理解錯了手語的意思,“等等……野餐?”
燕瀾點頭:我從來沒有去過,所以約好了要一起去。
謝韻之表情嚴肅地問他,“那我呢?”
燕瀾:我白天和他們玩,晚上就回去陪你。
“那天天呢?”
燕瀾:他要上課。
“所以你周末要把我們兩個人扔下自己去玩?”
燕瀾靜靜地望著他,用眼神表達自己的疑問:不可以?
謝韻之都快氣笑了,沒有說不可以,而是問:“周六還是周日?”
燕瀾搖頭:你沒有時間和我一起去的。
“你怎麽知道沒有?”謝韻之打開平板電腦查看工作行程,給他看自己這周的日程,一至五白天是全滿的,周末相對輕鬆,周六隻有上午有事,下午的時間是空著的,周日則是反過來。
“你看,我有時間。”
燕瀾看得微一挑眉,心裏高興麵上卻不動聲色:那就一起去吧。
這天,因為燕瀾在的緣故謝韻之下班比較早,五點左右就收拾好東西下班了。
兩人從辦公室出來時這一層僅有的七八個員工都還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聽見開門聲他們齊刷刷抬頭又齊刷刷地埋頭,借著拿東西和喝水的動作掩護,用眼角餘光偷瞄那個站在謝韻之身邊的年輕人。
雖然沒有看到正臉,但從兩人緊牽在一起的手也能確定,那個年輕人就是燕瀾。
進了電梯,見謝韻之按了一層,燕瀾頓時疑惑地轉過臉看他,他記得他上來的時候是從地下停車場上來的,難道走的時候從一樓走司機到外麵接他們?
謝韻之對上他的視線解釋了一句,“時間還早,我先帶你去買件新的外套,我記得離公司很近的地方有幾家店,過一條馬路走幾步就到了,我讓司機去那邊接我們。”
燕瀾不是很理解,直接去地下停車場讓司機送他們過去不是更省事嗎?
謝韻之仰起臉看頭上不斷往下降的數字,“你難得來一趟,就算不能每一層樓都去,一樓你一定得和我一起走一次。”
燕瀾還在理解他的話,電梯門已經隨著叮的一聲打開。
謝韻之牽著他走出電梯,裝潢風格簡約又大方的一樓大廳隨處可見來來往往的人,入眼衣著不是沉穩的西裝就是優雅幹練的高腰裙。
謝韻之就這麽坦然地牽著燕瀾的手從眾人麵前走過,迎麵走來不管是誰叫他一聲謝總他都報以一笑,燕瀾走在他身邊不可能冷著臉隻能跟著笑。
盡管隻有短短幾分鍾時間,但已足夠讓不少Venus珠寶的員工看清楚燕瀾長什麽樣,而這正是謝韻之想要的。
“你今天過來的事情公司應該都傳遍了,你別看他們好像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私底下聊天小群裏指不定都在打聽你來幹什麽,也好奇我們是不是真的在交往,與其讓他們瞎猜不如就這麽走出去,讓他們眼見為實,你是來接我下班的。”
聽到這燕瀾終於理解了他在電梯裏的那句話,但這最後一句他忍不住轉過臉看他,滿臉寫著:我難道不是為了天天的新語文老師來的?
謝韻之看懂了,點點頭,“是吧,你也知道你不是為了我來的,那你什麽時候能為了我來一次,比如來接我下班?”
他這個語氣就是讓人聽得莫名心虛和理虧,感覺燕瀾不為他來一次就是他不對。
別的先不說,這種語境下燕瀾也不忍他失望,便點頭應了。
兩人走出Venus珠寶的總部大樓就直奔一條馬路外謝韻之所說的那幾家店。
能在這種地段開店的都不會是什麽小牌子,去的時候燕瀾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他趁謝韻之不注意去偷看吊牌的時候還是被那一串數字震驚到了。
開什麽玩笑一件衣服五位數?!
這讓從小過得節儉的燕瀾很受衝擊,已經到了如坐針氈的地步。
他麵露些許為難地拉住在給他挑衣服的謝韻之,把他拉到一旁:不要在這裏買。
“你不喜歡這個牌子?”
燕瀾猛點頭帶擺手,表示自己真的很不喜歡。
“你不喜歡那就換一家,隔壁還有。”謝韻之說完牽著燕瀾就往另一家店走。
這家店名氣也不比原來那家低,價格就算不用五位數也不是燕瀾能接受的價格,他最貴的一件外套還是打折時候買的三百多一件,他穿了三年都沒舍得換,眼下謝韻之要給他買一件大幾千的衣服,就算不是花他的錢他也肉疼,哪怕這些衣服再好看他都是搖頭搖頭再搖頭。
幾件衣服接連被毫不猶豫地否定,謝韻之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他把衣服還給導購員,親昵地摟著燕瀾,“默默,你是不喜歡這些衣服還是不喜歡價錢?”
燕瀾眉頭微蹙:隻是一件衣服,沒有必要買這麽好的。
“有必要。”
燕瀾眼含不解。
謝韻之想了想,“你知道我的身家有多少嗎?”
燕瀾猶猶豫豫地點頭,楊曉樂給他講八卦的時候提到過,謝韻之的身家放眼全世界都是有名有姓。
“我最擅長的事情就是賺錢,不要說隻是幾件衣服,這家店我都能買下來,我知道我這麽說你可能不認同,但有的時候,我給你買了什麽會成為別人衡量我對你感情的標準。”
這點燕瀾想否認都沒辦法,因為確實如此,學校裏不止一兩個人在看見他時會觀察他今天穿什麽衣服和鞋子。
燕瀾沒有興趣了解那種觀察是出於什麽心理,但他從來不覺得謝韻之有錢就該給他買奢侈品,他也用不著。
“我曾經說過我努力賺錢是為了給天天花,因為照顧好他是我的責任,可是天天嬸嬸我也要好好照顧,也要讓他想買什麽就買什麽,這樣我努力上班才有意義。”
燕瀾聽得心裏一動,為了那句好好照顧,他沒有再搖頭了。
而他沒有再搖頭的結果就是謝韻之買上頭,到後來甚至都不問他覺得好不好看了,看著好看合適就拿下來交給導購員。
原本說好的隻是買件衣服,最後收銀台上堆滿了衣服和鞋子,燕瀾攔都攔不住,隻能眼看著謝韻之刷卡,還讓導購員剪掉所有吊牌。
回家的車上燕瀾心裏還有些惶惶的,就算不是花他的錢他也有種很微妙的罪惡感。
謝韻之倒是挺開心的,“你還記得我們要給天天買字帖的事情嗎?”
燕瀾緩緩點頭。
“什麽時候去?”
燕瀾想了想:星期天吧。
“那星期六我去接你。”
燕瀾:不,我們目的地見。
謝韻之疑惑地皺眉,“為什麽?”
燕瀾隨便想了一個理由:因為人太多了不方便都坐你的車,我們搭公交車也能到還快點。
謝韻之下意識地覺得這個理由很奇怪但又無法反駁,最後也隻能聽他的。
到了星期六那天,按照燕瀾發來的時間和地址,謝韻之準時準點地出現在留仙湖公園的動物雕像下,但燕瀾他們遲到了。
他找了張石凳坐下等,無意識地反複看腕表時間,等了幾分鍾就看見燕瀾獨自一人抱著一束很大的花從公園的小路上緩緩走來。
謝韻之怔了一下起身迎過去,疑惑地看著燕瀾和他懷裏抱著的花,“不是說要野餐?”
燕瀾搖頭,把懷裏抱著的花送到他懷裏:我騙你的,今天隻有我們兩個人。
謝韻之愣愣地抱著那一大束粉玫瑰,注意到了花裏還別著一張卡片,上麵寫著:韻之,跟我約會吧。
看謝韻之還傻著,燕瀾隻好又再解釋一句:我們相處太少了,我上學忙你上班忙,交往到現在都沒有正經約會過,我一直很希望有一天我能跟你來這裏走一走,去湖邊轉一轉,不特別做什麽事情,不特別想什麽事情,就隻是你和我。
謝韻之沉默了幾秒,“你選這裏是不是因為這裏才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
燕瀾眼底露出一點笑意,輕點了一下頭:不完全對。
“能告訴我了?”
燕瀾:一直都可以,隻是我更希望你能自己想起來,你想不起來我也願意毫無保留地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