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乙一直都本著以和為貴的態度處事，他從不去主動招惹別人，說是老好人也不為過。
他不是怕事兒，而是不喜歡麻煩。
就算是外出遇見什麽事兒他也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可是呢，
有時候不是你說不惹事麻煩就不會找你。
就像今天，
就像麵前這個和尚，
宛若一個神經病一樣，
抓了你的人，
傷了你的丫鬟。
法海說他要生氣了，後果可能會很嚴重。
而張小乙已經生氣了，
後果必然嚴重！
“相公，用不用幫忙？”
趕來的敖聽心等人見狀問道。
“不用。”
張小乙咬著牙，他要單方麵毆打。
劍，散發著寒氣，
毫無章法，
掄起來吧。
劈砍撩刺，每一劍都伴隨著一道光彩奪目的劍芒。
劍很快，快到眼花繚亂。
九轉元功修行至今，鬥戰之法早已融會貫通。
以北極真武訣為基，以九轉元功為力，以龍吟劍為兵。
殺！
打殘！
“道兄，你的殺意太大了！”
這法海一聲怒吼，一條金龍破體而出，伏魔法杖如風卷殘雲，狂風掃葉。
“大威天龍，世尊地藏，般若諸佛，降龍伏虎！！！”
寶丈伏魔！
忽然間，天空的烏雲以法海為中心掀起一道龍卷，背後的地藏虛影悲憫眾生。
咚！
一聲鍾響，張小乙隻覺得渾身一震，他身後除了李修緣，所有人全部口吐鮮血。
“噗！”
忽然間，張小乙頭皮發麻，因為他發現麵前這禿驢竟然能請的動地藏王菩薩。
鍾聲的梵音純潔，清掃世間一切汙濁，是妖魔鬼怪的克星。
鍾聲由法海敲響，他認定的敵人，都是魔！
張小乙咬著牙，龍吟劍脫手。
“劍訣！”
龍吟劍破空而上，直入九霄，後如一道流星，吼著龍吟從天而降。
流星劃破天際，
龍吟劍的威壓讓蒼穹暗淡，讓大地顫抖，這是張小乙根據九轉元功悟出來的絕殺之劍。
風刮在臉上，即使法海已經感受到那萬鈞的天威，可他依舊還是是那般副風輕雲淡。
雙手合十，一字字金色的符文從他口中飄出，圍在他的身邊。
“大威天龍世尊地藏，金剛！”
一座金色的巨鍾將法海護住，寶劍擊在鍾上，又是一聲鍾鳴。
咚……
好詫異，
張小乙詫異，李修緣更差異。
這是法海？
你說他是羅漢下凡我都信。
法海雖是九世比丘僧，但他的法力並不算太高。
可現在一看，李修緣覺得自己貌似都打不過他。
“羅漢翻天印！”
李修緣不信邪，一個金色的卍字從天而降。
“師兄，我和道兄的比試，你也要來湊熱鬧嗎？”
他睜開雙眼，目光中透露出一絲佛光。
“大威天龍，世尊地藏，般若諸佛，降龍！”
金龍和卍字相撞，兩位代表著佛門最高戰法，佛光普照，眾生平等。
“乙哥，這個逼絕對嗑藥了！”
李修緣的羅漢翻天印一直無往不利，他唯一一次失手也就是遇見大鵬那次。
他已經達到大鵬的層次了？
不可能，他是變強了，但還不至於無敵。
大鵬是鳳凰之子，修行何止萬載，他就算天才到孫悟空那樣，也不至於短短兩年就能到大鵬那個層次。
他開掛了，也不知道是誰給他的掛。
剛才張小乙還信心滿滿，現在看來，如果想拿下他，杭州城肯定保不住。
就算現在，現在一街還剩幾間房能完好？
“師兄，道兄，你們還要試探小僧嗎？”
法海在擊碎了翻天印後再次低眉，雙手合十，彬彬有禮。
“你到底要幹嘛？”
李修緣上前怒問道？
看著他們倆的樣，李修緣就像個街溜子，法海倒像一位得道高僧。
“小僧今日隻想知道，
什麽是善？
什麽是惡？
什麽是妖？
什麽是佛？
人妖到底是否殊途？
正邪又拿什麽區分？”
他抬起頭，目光注視李修緣，在他心中，這個問題由李修緣回答是最完美的。
因為他是佛門羅漢的標誌，
因為他是自己整日跪拜的對象，
因為他被供在桌上解答世人的煩惱，
因為他是佛門高僧。
“難道你不知道嗎？”
李修緣反問，他腦袋有啥大病，為啥自己算不出來呢？
李修緣身上有佛祖開的掛，能算盡天下一切事，可今天的法海身上就像被隔絕了信號，什麽都看不到啊！
很煩！
“小僧以前是知道的，但因為師兄您的出現，讓小僧迷茫了。”
法海好像一個認真提問的小學生，非常虔誠的對李修緣行了一禮。
“兩年前，杭州城周家有妖孽危害其家公子，周員外請你我三人前去除妖。
你我都看到，那妖魔將周家公子折磨的氣血兩虛，可見到妖精時，你不降她，反到收她作為親女？
小僧問，此為善否？”
就為這個？
張小乙和李修緣同時對視一眼，心說文曲星這劫難是他啊！
李修緣直起身，長出了一口氣，氣息變得平緩，他也很認真的回答道：
“什麽是善，什麽又是惡，這個很難區分。
但你可知道，那黃淑女變作少女迷惑周公子的初衷是為了拯救周公子？”
法海有些迷茫。
李修緣給他解釋了黃淑女見到周公子思念王月娥，整日沉迷，不吃不喝不學不睡，她隻是想讓周誌奎振作起來。
卻沒想到，那黃淑女初出茅廬，反被周公子所迷惑。
說完這件事，李修緣問：“你說一女妖拯救書生，是對，是錯？”
法海更加迷茫，
趁著他在思考，張小乙給敖聽心使了個眼色，讓她們回去看著點黃淑女，別讓她出來。
敖聽心急忙點頭，帶著眾人返回家中，此時的街道上隻剩下他們三個。
忽然間法海再次清明：“可她是妖啊，就算她罪不至死，妖入人間已是眾罪，為何不放她回山，你要收她作女呢？
人妖殊途呢？”
張小乙很生氣，這事你去金山寺啊，你直接上西天多好，來我這幹雞毛？
這時張小乙說道：“佛門護法大鵬，曾在西遊之時，一口吞掉獅駝城三百萬民眾，在禮法來說，已是罪大惡極，為何佛祖不殺他呢？”
李修緣心中頓時一驚，倒吸一口涼氣。
乙哥，這事兒可不興說啊！
雖然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兒，但這就像潛規則，知道歸知道，可不能捅破這層窗戶紙啊。
完了完了。
這下完了。
法海也被這個問題問住了，
是啊，
他怎麽不死呢？
此時天上，天雷湧動，黑壓壓的天空隨時就要降下雷來。
張小乙知道天上有人，他大聲喊道：“鵬哥，我知道這話不對，這不是衝你，而是就事論事！”
大鵬躺在雲上笑了笑，扶搖九萬裏的他是第一個到的。
他望向西邊，笑的很開心。
天庭，
北極天，通明殿，真君神殿，各家仙君天府，所有仙君以上的天神全部為之一振。
真武大帝閃到通明殿，對著大天尊嘿嘿一笑，玉帝也忍不住笑了笑，拾起一顆葡萄放入口中。
“傳旨，命四大天王，三壇海會大神，司法天君前往杭州上空。”
真武大帝有些尷尬：“我也去吧。”
三十三天外，兜率宮，一位老道坐在蒲團之上看著丹爐。
“這孩子，有點意思。”
……
法海依舊迷茫，他身上的佛光越來越暗淡，身上的魔氣卻忽然增加。
“乙哥，他要入魔！”
張小乙也很吃驚，我這一句話威力這麽大嗎？
法海本就是一個單純執著的人，他認定的事情很難改變。
對他而言，妖就是妖，魔就是魔，這是不變的。
可是佛祖？
信仰的崩塌就像大樓倒塌，根上的碎裂，很難再去拯救。
刹那間，以前苟在天地暗處的魔氣從四麵八方湧來。
這些無形的魔氣就像餓了很久的瘋狗，看到了久違的獵物。
法海就是它們的獵物，這個完美的軀殼，可以承載無數道魔氣共同滋養。
張小乙和李修緣深知大事不妙，急忙上前阻止，奈何他們的阻止隻是杯水車薪，根本毫無作用。
刹那間，
這些被天庭打壓了無數年的魔氣以一種不講理，極為霸道的方式向法海身上匯入。
黑色的魔光早已遮蔽住了金色的佛光。
噗通，
法海跪在地上，
恐怖的魔氣成為實質。
對李修緣的懷疑本就讓他有入魔的征兆，此刻信仰的崩塌讓天地間魔氣找到了新的載體。
他抬頭望天，眼神中充滿暴戾與殺孽。
“這就是佛嗎？
既然佛都如此，
那我還信仰他有何意義？”
李修緣：“其實佛還是很好的，你不要誤會啊。”
“不必了，多謝道兄解惑。”
他先對張小乙行了一禮，而後
他又看向天上，黑雲之上站著得是佛家揭諦，四大菩薩，五百羅漢，以及天庭眾神。
這時真武大帝說話了。
“那啥，這小子惹的禍就讓他自己處理，各位沒意見吧？”
“帝君，您不出手相助？”佛門一位的大佛問道。
“怎麽可能，你們不來我也得教訓他啊，怎麽能非議佛門呢，真是的！”
眾僧心中鄙夷，你說那話你信嗎？
佛門剛有動作，你就帶著一大幫人來了，還說不是護短！
真武大帝此時正被一眾佛門高人盯著，一點小動作都使不上。
他心說：“師父啊師父，你徒孫一會恐怕會被那佛魔打死，您能聽見我說話，您得幫忙啊！”
地麵上，張小乙和李修緣看到已經成型的佛魔，如臨大敵。
死心眼兒的人確實不好相處，說說就玩極端，這特麽誰慣的？
他就好像後世那些初中少女，一有點問題就人間不值得。
法海的依舊是雙手合十，看著半空，身體緩緩飄起。
“我若成佛，天下無魔。
我若成魔，佛奈我何？
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