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五

距離李金榜他們進京也已經半個多月了,前天楊蓮兒那邊傳來消息,說吏部侍郎楊大人為杭州城真武觀送來道家經書典籍三百部,以及各種應用之物不計其數。

看來那邊是解決完了,楊梓玉沒少為張小乙說好話。

張小乙也說到做到,親自送楊梓玉去地府報道。

常書溪和李金榜哥倆兒也就留在京城,拜訪一下京城國子監的一些學子以及某些大官之類的,為他們以後的前途鋪鋪路。

真武觀裏這些日子很消停,香客們有條不紊。

真武觀也越來越火,就連杭州以外也有人專門趕來。

當然,整個真武觀裏要說最掙錢的兩個人還得是王半仙以及黃仕子。

王半仙算一卦的價錢依照的是張小乙以前定下的價格,而黃仕子那邊,他賣一張平安符的價格也是張小乙定下的價格。

所以,如果說按流水來算,王半仙那價錢不等,沒錢的收十文二十文,有錢的收十兩二十兩。

而黃仕子卻是明碼標價,一張平安符十兩銀子。

黃仕子還不是一個愛財之人,每日就買九十九張,就這每天氣定神閑,專心致誌的練習,畫不到一百張符咒,但得益於張小乙送他那本符咒全解,不到一個月,他已經能做到淩空畫符了,雖然隻是幾種簡單的符咒,但也是一種不小的進步不是。

張小乙本來說讓他把賣符的前自己留著,但黃仕子卻堅持要和張小乙三七分。

本來嘛,在他看來,要不是觀主送他的符咒全解,以及每天有朱砂筆和黃紙練手,讓他在真武觀修行,他也賣不到十兩銀子一張符。

人得知恩圖報。

最後沒辦法,張小乙拗不過他,隻好和他商量,商量到對半分,也不占他便宜。

但也由於他的符畫的少,每天求著賣他平安符的人都已經排出半個月以後去了。

並且,更有意思的是,真武觀外麵還出現了黃牛,一張平安符已經被炒到二百多兩一張了現在。

張小乙看著這群人心說,你看誰家平安福是這樣賣的。

平安符是求來的,求來的符有心意加持,遇到危險能自動報警,自動攻擊外敵保護宿主。

而經過黃牛過手的平安符那就隻是一張普通的鎮魂符或鎮妖符,你不打開它,它不會自主保護。

在黃牛出現的時候張小乙還提醒過那些香客,可是人家聽你這個,就買,管著嗎。

就算不能自主保護,我不能買回去打開了貼床頭啊。你不也說了嘛,就算不能自動保護姆們,不也是鎮魂符,可以擋住鬼魂嘛。

張小乙也是無奈了,他竟然無言以對,人家樂意花錢,你說你能怎麽辦呢?

但這個真武觀的平安符是怎麽忽然火起來的呢,咳,說起來也是巧合。

在杭州城北三街有個刮臉修剪胡須修剪頭發的師傅叫趙小六,雖說在封建社會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但人家也不是就不剪發,不刮胡子,要不然那些老爺們兒們不人人都是長毛怪了?

這個趙小六是北三街的人,前年在張小乙還沒漲價的時候,他來真武觀燒香,被張小乙推銷出去兩張平安符,一張鎮魂符一張鎮妖符,都疊成三角形串上紅繩被他帶在脖子上了。

本來吧,這位趙小六每天出入大戶人家,為達官貴人們修剪頭發,以及給小公子少爺們理個衝天鬏什麽的,生活的也算愜意。

二月二那天,杭州城外的一處小鎮子上有一家地主請他過去給他家的三個大孫子理發。小孩兒嘛,大人們都愛把他們的頭發推光,隻留一撮兩撮,梳個小抓鬏什麽的。

等趙小六幹完了活,地主又給他安排了幾個酒菜。

平時舍不得喝酒的他,不出意外的喝多了。

等從地主家出來,天都快黑了。

想著大過年的反正城門也不會關,就謝絕了地主留他過夜。

他挑著挑往回走,走過一片密鬆林的時候,忽然看見遠處有一戶亮光的人家。

他心說來時候記著這邊沒有人來著,難道是我走錯了路了。

等他路過這戶人家家門口,忽然瞧見到有個老頭迎了出來。老頭看到趙小六非常熱情,忙問:“您是剃頭的吧?”

趙小六見老頭贏弱的身子,但臉上不乏帶有慈愛,也就沒多想。

“是啊,您有什麽事兒嗎?”

老頭笑嗬嗬道:“那太好了,我們這一年到頭也遇不見一兩個剃頭的師傅。這不嘛,我家裏有五個小孫子,兒子和兒媳進城裏給人家做工了,也回不來。正好看見你了,勞駕您幫我給我這幾個孫子剃個頭吧。”

趙小六也是好心,想著反正城門不關,也不著急,就答應了。

等他進屋一瞧,好家夥五個小娃娃排排坐。趙小六還說呢:“大爺,您這真有福,五個大孫子。”

老頭笑嗬嗬的也沒說話,不過這五個小孩兒卻滿麵不高興,哭喊著不讓剃,卻被老頭一瞪眼給嚇了回去。

趙小六也沒多想,因為經常這樣,小孩兒嘛,都不願意剃。

趙小六還問:“大爺,您想給您孫子怎麽留啊,是一撮還是兩撮,留前邊還是留後邊?”

老頭卻道:“都剃了,一根不留。”

趙小六愣了一下,心說也行,人家爹媽不回來,他們家又住的這麽偏,剃一回不容易。

趙小六也就給孩子們把頭剃了,五個小光頭好了以後,老頭給了趙小六五錢銀子。

趙小六還說呢,說給多了,但老頭堅決給這些,趙小六也就收了。

等他從老頭家裏出來,卻忽然刮來一陣狂風。一男一女出現了,看樣子他們是一對夫妻。

趙小六以為這是老頭的兒子和兒媳回來了,還笑著跟他們打招呼。

不成想,這對夫妻不但不回話,反而滿臉怒氣的看著他問:“你把我孩子毛都剃了?”

趙小六笑著說:“對啊,你爹讓的!”

他這話音剛落,隻見這兩口子堵著門口罵街。

趙小六不明所以,心說怎麽還能罵自個兒老爹呢,就上去勸。

“您兩位這是怎麽了,做人不能這樣忘本啊,老爺子給你們照顧孩子不容易,你們怎麽能這樣呢?”

這話一出,這對夫妻不願意了,瞬間妖風四起,等妖風過去,趙小六再一看,媽呦,這哪是兩口子啊,這分明就是兩隻長著人身兔頭的兔子精。

再回頭一看那所小房,房也不是房了,而是一座枯墳。與此同時,從枯墳裏蹭蹭蹭竄出幾隻大兔子來,並且這幾隻兔子,每隻身上都沒毛!

光禿禿的,別提多難看了。

也就在這時,墳裏飄出來一隻老鬼。

老鬼出來以後,跟這對兔子夫妻對著罵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你個爛透了的老東西,敢特麽把我們家孩子毛剃光了,我操你大爺!”

“誰特麽讓你們家孩子把我墳都挖空了,剃它們毛是輕的,再特麽惹我,蛋給它們煽下去!”

趙小六嚇壞了,但他也聽明白了,這是兔子精把人家墳給掏了個洞,老鬼報複他們呢。

趙小六連滾帶爬的就要跑,就在這時,老鬼和兔子精同時看向他,罵街的他們此時達成一致。為了不讓他把今晚的事兒說出去,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咱滅口吧。

就在他們要合力下手的時候,趙小六胸前的兩張平安符忽然金光閃閃,瞬間飛出,將兔子精和老鬼定在了原地,趙小六這才得以逃生。

等他回到杭州城,把這事兒一說,有那膽子大的白天去了一看,果不其然,被掏空了的枯墳,以及地上兩張醒目的符紙。

這事兒過後,真武觀的平安符算是買爆了,一符難求。

為了避免黃牛,張小乙還特意告訴黃仕子把求符的人記下來,不能重複嘍。

要是重複來求的,不給他。

但這消息一出,真武觀平安符的價錢被炒得更高了。

專業黃牛沒有了,那就人人都是黃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