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和成子鈞坐在辦公室閑聊的時候,李意乾和他的秘書也在自己的房間說著話兒。

“領導,我看這個陳牧好像沒有引入投資的意思。”

劉堅給領導的杯子裏放了茶葉,又倒了熱水,說道:“你已經把話兒都說得這麽明白,他也不給句話兒,這是在故意裝傻啊。”

李意乾吹了吹杯子的熱氣,輕啜了一小口,感受著舌尖的一點甘甜,才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考慮,不能我說一句話,就讓他把自己的考慮拋下來配合我。小劉,你要記住,以後做工作要做實、要做到位,切忌毛毛躁躁,這樣是成不了事的。”

“我明白,領導。”

不管心裏到底怎麽想,劉堅的臉上露出一副心悅誠服的表情來,應了一句。

隨後,他想了想,又問:“領導,那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你覺得呢?”

李意乾沒回答,而是反問。

這就很有點當領導的藝術了,先收集意見,然後再斟酌著談自己的想法。

劉堅略一思索,說道:“我看私底下還要和成總聊一聊,看他和陳牧的關係,交情應該不淺,如果他能說句話,可能會多少有些用。”

李意乾點點頭,說道:“成子鈞雖然無心仕途,可這人在交朋友上還是很有一套,其實他如果能走從政的路子,就憑著這一項,也不會差。”

稍微停頓一下,他接著說:“我明天會找個時間單獨和他聊一聊,這麽多年的朋友,有些事情說透了,他應該會明白我的意思。”

劉堅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衝李意乾問道:“領導,其實我有一點想法,不知道對不對,想問問您的看法。”

“有什麽想問的就盡管說,別您您您的,沒必要。”

“是這樣呢的……”

劉堅笑了笑,然後說了起來:“我覺得就算陳牧不願意配合,其實也並不是什麽大事兒,望西省那個合作種樹的新模式清楚明白,我們到時候可以直接在T市推廣,一點問題都沒有。”

李意乾搖搖頭:“你還是想得太簡單了,缺少一點大局觀。”

劉堅看著自己的領導,等到他繼續說。

李意乾稍微組織了一下腦子裏的思路,解釋道:“這個種樹的新模式是陳牧和牧雅搞出來的,我們如果照搬過去,雖然大概率也能做起來,可是這事兒畢竟不是我們首創,能得到效益是打折的。

可是如果我們讓陳牧主動帶著牧雅進來,那就不同了,主要是給人的感覺不一樣,我們能獲得的效益也不一樣。”

這一番話兒裏,雖然沒有沒有明說是什麽效益,可是劉堅能聽得懂。

李意乾繼續說:“我研究過,牧雅之所以能把這個合作種樹的新模式搞起來,主要是因為他們育苗技術比較強,培育出來的樹苗在防風治沙上有著巨大優勢,所以不管我們是自己做還是拉著牧雅一起做這件事情,我們都要買牧雅的樹苗,從這一點來說,牧雅的作用不可或缺……嗯,與其這樣,還不如盡量拉他們進來。”

劉堅算是聽明白了,樹苗是關鍵,牧雅的名頭也很重要,既然決定了要做事情,就索性盡量把這些條件都湊齊。

“我這一次到T市來,如果想要在短時間內打開局麵,有兩件事情很重要。

第一是推廣合作種樹的新模式,讓當地的農民獲利,也能在治沙上有所建樹。

第二就是這個新品種水稻,如果真的能種成,我就必須想辦法把它在T市推廣開來。”

微微一頓,李意乾接著說:“就目前來說,還沒有哪個部門或者政府願意出錢來推廣它,我到任後如果能夠把這件事情推起來,以後很多事情就容易得多了……唔,這件事情也必須得到陳牧的支持,畢竟這個新品種水稻是他們弄出來的,如果沒有他們的技術支持,別人很難能把事情做成。”

劉堅輕歎一聲:“看來這個牧雅林業和陳牧真的很重要。”

李意乾點點頭,沒說話。

說實在,他當初第一次見陳牧的時候,從沒想過這個普普通通的小子居然會有這樣的一天,對自己的前途起這麽關鍵的作用。

他其實還有更多的事情沒說,不論是推廣合作種樹新模式,還是推廣新品種水稻,陳牧所能獲得的利益都會很大,這麽大的盤子他並不甘心讓陳牧一人吃下去,所以他才會說給陳牧拉投資人雲雲,希望李家派係的觸角能夠探進來,分潤這一塊蛋糕。

他想得很好,隻要把陳牧說法,把這一件事情安排妥當,不但他的仕途會走得無比平順,甚至家裏原本那些對他頗有微詞的人,也會俯首順服,這樣他在家裏的地位就徹底明確了,再也沒有人敢發出別的聲音。

不僅如此,他看得出來,陳牧手下的牧雅係現在已經漸漸形成氣候了。

除了手裏的這些專利,據說還有許多份專利申請正在走流程中,不但國家專利菊對他們非常重視,就連發嗰衛、農林步、農科園、中科園等部門都密切關注著他們,但凡有什麽新的技術申請,都會第一時間進行處理,並且備案。

總而言之——

如果按照現在的勢頭發展下去,陳牧的牧雅係遲早會變成參天巨樹,正式進入頂層執政官們的視線之中。

李意乾非常希望趁著這一次外放到T市來的機會,在牧雅還沒徹底長成大樹之前就把自家的力量嵌入其中,讓牧雅和自己捆綁在一起,這樣他將來也會多一份可以倚仗的力量。

所以,他對秘書說的,隻是他的一部分想法。

他更深遠的布局,是希望把牧雅從X市拉出來,最好能遷到T市去進行產業布局。

這樣一來,他和牧雅就真的會成功的捆綁在一起了。

隻是這樣的心思,關係到李家的核心利益,還不能對秘書明說。

成子鈞呢?

他會明白嗎?

李意乾覺得自己的朋友雖然無意仕途,可對於這些事情自小就耳濡目染,應該能明白。

或許,他能幫助自己達成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