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其實一直以來都是她在被保護著嗎?

他早早在家等著她,在山上重新修建好基地, 每次外出采集樣本都是他陪著她……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她的心底蔓延, 酸澀地、帶著點微微的疼。

這麽沉默地為她做好一切,安靜地陪伴在她身邊,不留痕跡地保護著她, 她的阿爾在她死後到底經曆了什麽呢?

她不知道,但她清楚的是,那一定是沉重地執念。

“對不起呀。”陸莞莞忍不住抱住了他。

她食言了, 讓阿爾傷心了。

當馨香入懷時,顧思爾的身子又一次僵硬了,全身上下的感官都集中在了他的懷裏。女孩的身子是那樣的溫暖、柔軟, 帶著他熟悉又迷戀的香甜氣味,她像一隻貓兒般又乖巧的在他的懷中。

他忍不住輕撫她的發頂, 順著柔軟的發逐漸往下,觸及到她纖細的頸脖,指尖裏傳來脈搏的跳動宣示著她的存在是真實的,他的手一點點收攏,讓她緊緊地貼著他,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終於被填滿,他的胸腔發出滿足的歎息——

“莞莞,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是他沒有好好保護好她, 是他的自以為是把她害死了,年少的傲慢與羞澀讓他遠離了她,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沒能來得及陪在她身邊。

“莞莞, 你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告訴他那些他未曾參與的日子裏, 她到底遇到了什麽, 讓他有機會完整的了解她。

耳邊的那聲歎息,徹底撥動了她的心弦,擾亂了她的心緒,讓她不由得按著他的要求,低聲回應:“好。”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迷蒙起來,餘光中的灰霧像黑白默劇一般上演她曾經的過往。

初到B市的迷茫,在研究所裏寡淡而又讓人沉迷的研究,實驗數據裏喜人的結果,導師和團隊眼裏驚喜的目光,還有……

陸莞莞微微皺眉,思緒一下拉回現實。

灰霧像電視裏的雪花屏幕,告訴她尚有一幕劇無法觀看。

“怎麽了?”顧思爾在認真的聽著她說著她的上一世,見到她停頓了便低頭看她。

她漂亮而秀氣的眉毛皺了起來,好像遇到了什麽難解的題。

“我,剛剛說到哪裏了?”陸莞莞回神。

“你說,你知道了我的情況以後,去找張教授。”顧思爾回答,“有什麽不對勁嗎?”

不,是哪裏都不對。

“我……不記得了。”陸莞莞怔然。

“什麽不記得了?”

“在知道你的情況以後,我打算去找張教授……之後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記憶裏最後的畫麵是空**而又顯得有些寂寥的實驗室門口。

之後的記憶像電視雪花一樣,什麽都沒有了。

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我究竟是怎麽來到這一世?”陸莞莞有些失神地呢喃。

她平安順遂地跟著張教授做實驗,那之後呢?

她死了嗎?

上一世她死了嗎?

她竟然沒有發現她的重生竟然是多麽的古怪!

她試圖透過那無數的碎片,平湊出一個完整的畫麵,但——

“嘶……”她忍不住揉向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她的頭好疼。

溫暖的大手捧起她的臉頰,她對上一雙清澈溫柔的深潭,“莞莞,不要勉強自己。”

陸莞莞回神,她下意識抓住他的手,“阿爾,龍之濤說得沒錯,B市那邊確實有古怪。我們必須小心應對。“

看到她的神色恢複如常,顧思爾鬆了一口氣,“嗯。我知道。我之前確實查到了一些線索,這些線索都指向B市。\"

\"該你說了。“陸莞莞靠在他的胸膛,把玩這他的大手。

他的手很大,修長又漂亮,手掌上又一些薄繭,那是他常年訓練帶來的。

看到女孩毫無覺察地靠在他的懷中,他心底偷偷生出一種滿足感,“末世那天我接到你的電話……”

她突然在末世來臨前回來了,安慰變成貓而驚慌失措的他,帶著他在末世艱難生存。也因為末世很多的災難,不是一個人或者幾個人能夠抵抗的,她最終選擇加入了基地,在基地裏繼續著她所說的上一世的研究,最終死在研究的路上……

“這麽說,神秘研究所那場災難是人為的?”陸莞莞問。

阿爾說她在去探索研究所的路上遭遇失智種□□,死在了那裏。

“我後麵調查過,那片地方本來沒有這麽多失智種,而是有人故意把它們聚集在那裏,並且引發了□□。而能夠清楚失智種習性的人不是普通人。我調查過你們研究的資料,其中一份未公開的資料裏係統性的論述了失智種的習性,而那份資料的很多依據來源於B市的內部研究。”顧思爾回答。

“沒想到,後麵竟然還有人研究這些?這確實也是一個十分有趣的課題……啊,抱歉,阿爾你繼續說。”聽著聽著,陸莞莞開始偏離重點。

顧思爾沉默了,不過片刻他便開口,“沒有了。”

“就沒有了?”陸莞莞疑惑。

明明似乎隻是故事的開端……她想聽聽之後的過往。

他回憶起記憶中最後的畫麵,整個城市像垃圾堆一般,遍布殘破的肢體,滿城凝固的血跡如像一朵朵在深淵裏盛開的惡之花,最後,所有的罪孽和執念都隨著顫抖皸裂的大地吞入到地球的腹中。

而他也在那一刻回歸死亡的懷抱,得到解脫。

“嗯。後麵在調查的時候,我遇到了地震,不小心死掉了。”顧思爾平淡地述說自己的結局。

“原來是這樣嗎……”陸莞莞喃喃,她隱約記得好像有一段時間確實地震頻發。

“嗯。”顧思爾再一次摸了摸她的頭發,“走吧,我們該出去了。”

“等等。”陸莞莞按住他的手。

顧思爾疑惑地看向她。

她展顏,笑容裏有些狡黠,“出去沒問題,但這一次你不會隨意發脾氣了吧?”

少年頓住了,然後蒼白的臉上再一次爬上薄紅,薄唇抿了又抿,最後他揉了揉鼻子,“但你不許一個人冒險。”

“好。”

她一定不會再食言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