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他層一樣, 五層依舊是空空****,眾人沉默了。

“果然到最後的關卡就不會那麽順利, 莞莞大佬, 或許我們可以再找一遍?”牧向明試探性地安慰。

陸莞莞沒理會,皺眉審視四周,思索自己是否忽視了什麽。

五樓實驗室的室內布局與其他層差不多, 唯一的區別在於五樓實驗室隻有一個辦公區域,看起來隻有一個研究團隊在五樓,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正是位於五樓正中心的辦公區域。

辦公室一進門便可以看到一張很長的邊桌, 邊桌旁擺著兩把實驗椅子,在他們旁邊是一個文件櫃,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東西。

空得像剛裝修好的一樣, 隻等著人進駐。

陸莞莞打量正對門的邊桌,邊桌是鋁合金材質, 在手電直射下,泛著冰冷的光芒。邊桌很長直接延伸到牆體兩邊,整張桌子是一體成型嵌入在牆體。

直覺告訴陸莞莞,這張桌子或許有問題。她將手貼合在桌麵,打算從頭到尾摸一遍, 還沒有摸到另一邊,她的手便停下了。

“發現了什麽?”顧思爾見狀上前觀察她手停留的位置。

圓柱形的光照陸莞莞的手上, 她把手移開, 幾人的目光統統聚焦過來。

“沒看出什麽啊?”柳茗嫣皺眉看著牧向明。

“確實沒看出個啥……”牧向明點頭,伸手摸過去,“嘶”了一聲, 驚訝地看向陸莞莞, “這裏有點粗糙。”

黎幺側頭趴在桌麵打量, 給出最終答案,“刻痕,刻的什麽?”

桌麵正著看十分光滑,側頭一看就發現淺淺的紋路在上麵,像是有人故意刻上去,如果伸手摸能夠摸到紋路帶來的粗糙感。

陸莞莞覺得這紋路有點眼熟,正當她思考紋路在哪裏見過時,便聽到顧思爾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莞莞,把玉佩拿出來。”

噢,原來是玉佩的紋路嗎?

她一側頭,鼻尖正好對上顧思爾的臉頰,他的下顎線緊繃,嘴唇微抿,看得出來有些緊張,也有些激動。

陸莞莞拿出玉佩,順著紋路放進去。

周圍一片安靜,隻聽到人的呼吸聲。

“隻是半枚,可能起不了作用,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陸莞莞安慰,她知道這枚玉佩對顧思爾的意義,這裏麵或許不僅有她父母的線索,更甚至有他父母的。

顧思爾低頭打量著自己手上的那半枚玉佩印記,調整方向,對準桌上的紋路,試圖與陸莞莞放置的玉佩拚合在一起。

但依舊無事發生。

看來這不是機關嗎……

眾人心裏不約而同想。

陸莞莞皺眉沉思,良久她像是想到什麽,轉而把目光落在黎幺身上,“我在研究所的時候,你們也派人打算進入這個實驗室了?”

“當然啊,這裏可算是末世真相的來源,怎麽可能沒有計劃……”說著說著,她似乎發現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我想起來,他們,他們好像進去了……”

“怎麽進來的?”

“就……直接……”黎幺瞪大眼睛,越說越覺得裏麵有問題,於是自己開始喃喃回憶。

“怎麽會不需要你的血液呢?明明通行證要注入你的血液才能把門打開。”

“他們好像沒有說過關於研究所門的問題……”

“對了,我想起當時來的那個人說過,研究所的門沒有關,他們順利進去了,然後得到了……”

“得到了什麽?”陸莞莞這段的記憶是缺失的。

“蛇,一條已經石化的蛇的標本……那條蛇……嘶……頭好疼。我看不到了,我看不到那段記憶了。”黎幺疼得捂頭蹲下身子。

蛇仿佛是一個訊號,幾乎同時,陸莞莞的頭也疼了起來,她第一世最後那雪花一般的記憶,終於有了幾分畫麵:她推開殘破的實驗室大門,看到了一條咬尾的白蛇,蛇用猩紅的眼眸靜默注視著她。

下一刻,她眼前一黑。

“莞莞、莞莞?你”顧思爾緊張地扶著陸莞莞。

“沒事,想起之前在B市的一些事,結果頭有些疼。”陸莞莞搖搖頭。

“想不起來也不要緊,我們再想想辦法,不要勉強自己。”顧思爾有些心疼。

“已經沒事,托黎幺的提醒,我確實也想到辦法了。”陸莞莞主動抓住顧思爾的手。

既然所有的事件都與蛇有關,那麽要找的答案是應該是在阿爾身上。

一直以來,所有人都認為她是解開謎底的關鍵,忽視了阿爾的存在,可隨著入實驗室最深一層,桌子上蛇的印記是玉佩的紋路,黎幺回憶得到的蛇標本,以及自己第一世最後的記憶裏那條咬尾蛇,都在告訴她,阿爾或許才是這一切的關鍵。

她想起自己的血以及通行證,在第一世沒有她的情況下,B市探索人員也順利到達研究所內部,那或許有另一個可能——

陸莞莞操縱水係異能小心翼翼劃開顧思爾的掌心,血珠從傷口滴下,落在紋路上,紋路像是活了過來,主動吸收顧思爾的血液,昏暗的屋子裏紅芒乍現,從邊桌中央似流體一般遊弋到兩側,緊接著眾人再次聽到齒輪傳動的“哢哢”聲。

邊桌與其身後的牆體隨兩側打開,被塵封已久的秘密隨著煙塵消散漸漸顯露在眾人麵前。

一條明顯由人工開鑿岩壁而成的小道蜿蜒伸向遠處的黑暗。

佘圖上前打量鑿痕,“從風化的情況看,像是很久以前就存在的,動工的時間或許比這個研究所建立的時間還久。”

“這或許就是一切的源頭了。”陸莞莞輕喃。

一旁的顧思爾緊握陸莞莞的手,後者抬頭,彼此陷入在對方的溫柔裏,“走吧,我們一起把謎底揭開。”

幾個人向深處走去,不久小路漸漸變寬,最後豁然開朗,他們到了一處不大的天然洞穴。

一進到洞穴,黎幺的眉頭皺得老高,“這個洞穴有古怪,我感到時間停滯了。”

“時間停滯?你怎麽感覺到的?”柳茗嫣有些好奇。

“預知者的夢境就是停滯的時間,我們可以通過控製時間軸看到過去和未來的事。看來是這裏沒錯了。”黎幺沉著臉解釋。

“那裏有東西!”

牧向明手裏的探照燈指向遠處正前方的位置,光線的距離在遠處變弱,留下一片不真切的陰影。

所有人快步上前,陰影逐漸褪去,他們看到一排鐵製書架。或許是因為時間停滯的原因,書架和書架上堆疊著許多資料嶄新如故,書架後應該還有什麽,但視野書架錯落有致地阻隔。

“這上麵是應該是實驗室的原始資料。”柳茗嫣打量著書架。

但陸莞莞沒聽,她像是感應到什麽一樣,拉著顧思爾急忙繞過重重書架,最終她漸漸停下腳步,不肯上前。

她看到了一對相互依偎的人影靠坐在一扇銀白色鋁合金大門旁。

陸莞莞屏住呼吸。

顧思爾輕輕牽起她的手,拉她慢慢上前。

那些以為不會再有的思念,隨著逐步靠近,像是打開了囚籠一般,洶湧澎拜,瞬間溢滿胸腔,湧向她的眼眶,視野在這一刻開始逐漸變得模糊。

她第一句話說——

“時間停滯真好,他們看起來像睡著了一樣。”

第二句話是——

“你說他們是不是真的隻是睡著了?”

她的聲音克製又顫抖,輕盈又脆弱。

眼前的這對男女兩人以相互偎依的坐姿靠在牆上,女方垂頭枕在南方肩頭,男方一手握住女方的手,一手從胸前半抱住她,似乎是為了讓她睡得更舒服,防止她睡著時滑落一樣。

依舊保持著他們年輕時的模樣,男的儒雅英俊、女的溫柔漂亮,雖然閉著眼睛,但兩人嘴裏都含著笑,像是在做什麽美夢一般。

所有人都安靜地看著眼前地一切,沒有人回答陸莞莞。

他們都知道,他們沉睡已久,永遠、永遠都不會醒來。

顧思爾低歎,輕輕將她抱在懷裏。

陸莞莞埋頭靠在他的胸前,黑暗溫柔的包圍著她,沉著有力的心跳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她像驚慌的小獸一般終於找到了自己心靈的歸宿,壓抑的嗚咽悠悠傳開。

黎幺胡亂地抹抹臉,目光落在那兩人交握的手上。

他們手裏有一本筆記本,像是特意留給某個正在哭泣的人看。

黎幺壓著不知道為什麽也有些酸澀的心,撿起筆記,看也不看,塞到陸莞莞手裏,“不看看嗎,估計有一大堆他們寫給你的話。”

小女孩的語氣冒著酸。

黎幺的話,讓陸莞莞心情漸漸平複下來,她埋頭在顧思爾胸口蹭了兩下,拿過筆記,翻開查看,就在她打開筆記的第一頁時停下動作,目光落在一旁撇頭撅嘴、蹲在地上不知道觀察什麽的小女娘,“不一起看?”

女孩像埋頭的鴕鳥一樣,依舊用手巴拉地上的塊。

陸莞莞蹲下身,把筆記攤開到黎幺眼前,“也是寫給你的。”

筆記的扉頁寫著——

“致我們的莞莞和幺幺。”

“不一起看看?”她聲音輕柔。

黎幺不情不願地噢了一句,隨即扭扭捏捏地說,“那就一起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