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廈門

炎炎烈日不斷的揮灑著炙熱的能量,在這樣的天氣下根本就沒有辦法外出做事,平日裏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行人稀少,人們要麽躲在家裏避暑要麽跑到茶樓裏喝茶聊天,就連看家護院的土狗也躲在了屋簷下不停的吐著舌頭,整個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在這樣的天氣下,看守著城門幾名兵丁也是無精打采的靠在城門的陰涼處拄著長槍打盹,周圍的一切都是靜悄悄的,仿佛所有的東西都躲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隱隱響起而且越來越響,很快就驚動了城門口正昏昏欲睡的幾名守城兵丁。

“他娘的,這個鬼天氣還有人敢這麽趕路的,他也不怕曬死。”一名兵丁不解的罵了一聲。

和快,幾道策馬疾馳的身影便出現在他們的麵前,看到這幾名身影並沒有放慢速度的跡象,幾名兵丁不禁心中暗自惱怒,他們不約而同的上前幾步就要將他們攔住。

而就在這時,一陣聲音從馬背上響起,“京城八百裏加急,膽敢阻攔者殺無赦!”

聽到這裏,原本正要上前阻攔的幾名兵丁就象被電到似地一個個往旁邊竄開。開什麽玩笑,這可是八百裏加急啊,別說是他們這些小小的兵丁了,就算是皇親國戚甚至一省督撫,真要被撞死那也是白死了。

……

楊峰身為征南大都督,負責著整個福建的邊防以及防止躲在台灣的鄭芝龍的騷擾,每天要處理的公務自然是少不了的,不過我們的楊大官人生性懶散,將大部分的事情都扔給了盧光彪、夏大言以及耿秉義等人處理。

或許有人會說,楊峰這麽做難道就不怕被下麵的人架空麽?對於這點楊峰卻一點也不擔心,無數前人的經驗告訴他,無論是管理公司還是管理軍隊,隻要牢牢的掌握住財務和人事任命調動這些東西,下麵的人就算是想作亂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今天,剛從現代時空回來的楊大官人原本想帶著鄭妥娘和線娘二女到城郊的一座山莊內避暑的,隻是還沒來得及動身就有家丁來報,劉香求見,無奈的楊峰不得不來到了前廳。

“大人,事情就是這樣,原本下官念著昔日的舊情保舉他為千總官並委以重任,但這些日子以來下官發現他不斷的聯絡昔日一些同他交好的舊部暗自串聯,不僅如此他們還以損壞的名義冒領鎧甲和火銃,而那些原本應該上繳的損壞的火銃和鎧甲卻不知所終,末將認為這裏麵一定有不為人知的原因。

而且這些日子以來以劉一洲為首的一眾軍官行事越來越囂張跋扈,雖然米淵鎮撫官抓住了一些軍官對他們進行了責罰,表麵看是壓住了他們的氣焰,但下官認為許多軍官已經表現出了越來越強烈的不滿情緒,一旦爆發出來的話,第二艦隊恐有嘩變的危險。伯爺將第二艦隊交給末將,但末將卻沒能將其管理好,請伯爺責罰。”劉香說完後跪了下來,靜靜等待楊峰的發落。

楊峰沒有說話隻是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劉香,連夜從福州趕來的她臉上頗有風塵之色,原本小麥色的俏臉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前廳裏靜悄悄的,就在劉香覺得心裏有些惶恐的時候,楊峰站了起來走到劉香麵前將她扶了起來。

“劉將軍,請起!”楊峰和藹的看著劉香,“第二艦隊原本就是由一群海寇改編而成,早就習慣了無拘無束的他們一下子變成了受到頗多軍規舒服的軍官,這自然會讓不少人感到不適應。本伯原本就說過,若是有人不想當兵吃糧本伯也不會勉強,自會放他們歸家自謀生路,但若是決心穿上這身鎧甲就要受到國法軍規的約束,否則如何對得起皇上的厚望和百姓的期待?在這件事上你確有做得不到的地方,這責任並不完全在你,所以你也不必有太大的負擔。”

看到楊峰不但沒有責怪自己,反而還替自己開脫,劉香心裏隻覺得又是感動又是慚愧,眼圈有些紅了起來,咬著貝齒道:“伯爺,是末將辜負了你的期望,請您放心,等末將回去後一定會狠狠的責罰他們。”

“光責罰是沒用的”楊峰卻是搖了搖頭。

“責罰沒用?”劉香愣了愣,“您的意思是?”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楊峰淡淡的說:“你要明白一件事,這個世上人心是最複雜也是最難猜測的。你剛才說過,他們現在已經敢一報損的名義冒領火銃和鎧甲,焉知他們不會將這些東西囤積起來賣給鄭芝龍或是暗自另外組建人馬另起爐灶,這絕對是不能容忍的。既然如此,我們也就不用手下留情了!”

看著楊峰臉上淡淡的神情和話語中透露出來的一絲冰冷的味道,劉香心裏就是一顫,趕緊說道:“伯爺,他們都是跟隨了習慣多年的老人,您能否看在下官的份上給他們一條活路?”

“活路?”楊峰冷笑了一聲,目光突然變得犀利起來,看向了劉香:“劉將軍,你想要給他們一條活路,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他們願不願意給你一條活路?你可知這事一旦爆發,你身為第二艦隊的指揮官,將要承擔多大的責任?按照大明軍規,下屬若是叛亂,主官可是要負主要責任,你這個遊擊將軍不但被就地免職一擼到底,搞不好還要被追究責任,屆時會有什麽下場你想過嗎?”

“我……”劉香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若是第二艦隊發生叛亂,劉香作為第二艦隊的負責人肯定是跑不了的。如果事情再嚴重一點,劉一洲勾結上鄭芝龍將剛剛收複的福州又給占了去,判她就地問斬的罪名都不為過,想到這裏劉香就感到後背一陣發涼。

“既然劉一洲這些人已經成了一顆毒瘤,那麽就必須要割掉。”楊峰堅定的說:“你先在這裏休息一個晚上,明日本伯便率領三千兵馬和你一通趕赴福州,一舉將這個毒瘤徹底切除!”

“報……”

就在楊峰的話剛說完,外麵就傳來了宋燁的聲音。

很快宋燁便匆匆走了進來,來到楊峰跟前行了個軍禮急聲道:“啟稟伯爺,有京城八百裏加急!”

“什麽……八百裏加急?”

聽到這裏,不僅是楊峰,就連劉香也被八百裏加急這句話給嚇了一跳。

在這個信息不發達的年代,朝廷的公文傳遞靠得是驛站,一般每隔20裏有一個驛站,一旦需要傳遞的公文上注明“馬上飛遞”的字樣,就必須按規定以每天300裏的速度傳遞。如果遇到緊急情況,傳送的速度分為400裏、600裏以及800裏三個等級。

八百裏加急也就意味著發生了最緊急的事情,基本上是跑死馬的結果,往往將消息送到目的地以後,送信人本身如果體質差一些的話,也會因為勞累過度而亡。因此,非到萬不得已(這當中最多的是邊關告急、大規模的聚眾造反)不會用八百裏加急送信。

“將他帶過來!”

楊峰的話音剛落,宋燁和一名家丁便將一名穿著皂色服飾滿身塵土的男子攙扶了進來,進了大廳後男子吃力的將背後的背囊接下來掙紮著舉起虛弱地說道:“啟……啟稟伯爺,京……京城八……八百裏加……”

話還沒說完這個人便昏迷了過去。

就在男子手中的背囊落地前,楊峰一個箭步跑過去將背囊拿起,將背囊解開後露出了一個錦盒、楊峰將錦盒打開,裏麵是一封上了漆的信件和一麵金牌。

三下五除二的撕開信件一目十行看完後,楊峰的臉色立刻變得鐵青起來,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喝道:“來人啊……馬上備馬,去城外軍營擂鼓聚將!”

“小人得令!”宋燁應了一聲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楊峰扭頭看了劉香一眼,“你也跟著去,第二艦隊的事本伯待會再跟你交待。”

“是,末將遵命!”劉香心中也是一凜,答應了一聲後也跟著出去了……

距離朱由校落水已經十一天了,雖然被搶救過來,但情況卻非常不妙,不但咳嗽而且還伴隨著發燒和昏迷,禦醫想盡了辦法也沒有辦法讓燒退下去。

身為一名皇帝,每天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關注著他,朱由校落水昏迷的消息自然瞞不過京城的官員,很快一陣陣傳言就開始在京城中傳播,諸如什麽當今陛下昏迷不醒,甚至很可能將要大行的消息也傳了出來,一時間整個京城裏謠言紛紛,百姓們也是人心惶惶。

就在這個緊張的時候,一位名叫趙真的官員公然宣稱,當今陛下已經無法處理國事,然而國事繁重不能無人處理,所以咱們應該挑一個人出來代替陛下監國,等到陛下龍體康複後再將朝政歸還給陛下。

趙真的話一出來後立刻引起了轟動,誰都知道當今陛下已經昏迷多日,再也醒不來的可能性非常大,現在代替朱由校監國的這位很可能過段時間就會成為大明的下一任皇帝,那麽讓誰來擔任這個監國就很關鍵了。

其實大家誰都知道趙真話裏話外的意思,朱由校的老子明光宗雖然隻當了一個月的皇帝,但他生兒子的本事卻相當了得,足足生了七個兒子。

隻是很可惜,七個兒子能活到現在的隻剩下兩個,一個是天啟皇帝朱由校。另一個就是當今的信王朱由檢,今年隻有十七歲。

嗯……在另一個時空裏,他還有另一個稱呼,叫做崇禎。

趙真想讓信王朱由檢暫時代替自家的哥哥朱由校監國的建議一出,立刻引起了滿朝文武的大討論,有讚成的也有反對的,但總的來說讚成人要比反對的人多,而其中反對最激烈的人無疑就屬我們的九千歲魏忠賢了。

魏忠賢明白,眼下這些人跳得這麽歡就是為了將信王朱由檢推上帝位而做的準備,一旦信王以掌握了大權,等到天啟皇帝死後這個監國自然會名正言順的升級為大明的皇帝,而作為有從龍之功的他們將來得到的好處自然也是大大的。

好吧,作為趨利避害的人能有這樣的想法自然是沒錯的,但是站在魏忠賢的角度來說這樣的事情卻是糟得不能再糟了,自知仇人滿天下的他非常清楚一旦朱由校不在,失去了庇護的他下場會多麽的淒慘,那些文官絕對會撲上來將他撕成粉碎。加之以往的時候他跟信王從來就沒有什麽交情,所以指望信王能像他哥哥一樣信任自己無疑是愚蠢的。

隻是知道歸知道,但魏忠賢卻偏偏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那些文官說的話讓他沒法反駁,皇帝都昏迷不醒了,你還不讓我們找個人替代他管事啊?所以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趕緊讓朱由校好起來,隻要朱由校能清醒過來,現在一切的煩惱都會煙消雲散。

情急之下的魏公公隨即派人公告天下,為皇帝尋找名醫偏房,就在這個時候,新任的兵部尚書霍維華站了出來,他當即獻上了一個藥方,信誓旦旦的說按照這個藥方一定可以治好陛下的病。

讓我們來看看這是什麽藥方吧。

藥名:仙方靈露

配方如下:優質的小米少許,加入木筒蒸煮。木筒底部縷空,再放銀瓶一個,邊煮邊加水,煮好的米汁流入銀瓶,煮到一定時間,換新米再煮,直到銀瓶滿了為止。

煮好之後,銀瓶中的**就是靈露了,據說有長壽治病之功效。

怎麽樣……看到這個方子大家有沒有什麽熟悉的感覺?

其實這個藥方在民間還有一個通俗的稱呼——米湯。

用米湯去搶救一個昏迷不醒生命垂危的人,這充分反映了此時的魏公公已經到了病急亂投醫的地步,可偏偏當事人還不自知。

而作為皇帝的妻子張嫣原本應該會駁斥這種愚蠢的行為,但俗話說得好,當局者迷。此時的張嫣或許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態度默許了魏忠賢的行為,所以我們的朱由校同誌不得不喝下了這道被吹噓得神乎其神的——神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