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經過數十年的征戰,在努爾哈赤的帶領下女真人無論是戰鬥力還是戰鬥經驗以及悍不懼死的作戰精神都處於最巔峰的狀態。雖然江寧軍的空心方陣是經過另一個時空的實戰檢驗被證明是最成功的對付冷兵器的一種方陣,但身為統帥的努爾哈赤還是很快就察覺到了這種方陣的優缺點。

總體來說,明軍戰陣是由若幹個空心方陣組成,這些空心方陣的外圍是火銃手,裏麵是火炮。空心方陣的優點是它沒有任何的火力死角,無論敵人從哪個方向朝它攻擊它都可以迅速做出反映對來犯之敵進行打擊,尤其是它的火炮更是犀利異常,它們不但輕便而且火力還異常凶猛,可以從各個方向對敵人進行炮火覆蓋。

不過話又說回來,世上沒有任何一種東西是完美無缺的,空心方陣也是如此。它的優點是可以無死角的對任何一個角落進行火力打擊,但如此一來它的火力也勢必被分散掉,在努爾哈赤看來隻要集中優勢兵力將對方團團包圍並對它進行攻擊,隻要攻擊的力度超出了空心方陣的承受能力,那麽空心方陣勢必會轟然崩潰。

在看到杜度的攻擊無果嶽托被迫提前加入戰局後,努爾哈**斷命令在外圍遊**牽製明軍的莽古爾泰也對明軍進行了攻擊,它的打算很簡單,那就是利用騎兵的高機動和強大的攻擊力衝擊明軍的大陣,在他看來明軍的戰鬥意誌比起女真勇士來可是差得太遠,隻要能攻破一點,後續的騎兵便可以蜂擁而入,江寧軍的崩潰也在旦夕之間。

楊峰特製的大車裏,鄭妥娘和線娘從屏幕上看著天上無人機傳來的圖像臉色有些蒼白。

從天上往下看,由九個空心方陣組成的大陣就象一個正方形,在大陣的周圍則是有無數騎兵如同餓狼一般朝他們撲來,他們目露凶光麵色猙獰,嘴裏發出聽不懂的呼喊聲高舉著兵器如同浪潮一般朝著他們撲來,眼看著就要將位於中間的明軍吞沒掉。

其實麵色蒼白的又何止是鄭妥娘和線娘。在最中間方陣的另一邊,海蘭珠、哲哲和大玉兒三女也並沒有坐在大車裏,而是被楊峰帶到了一塊稍高的坡地上,三女看著遠處如狼似虎般朝他們撲來的騎兵神情顯得很是複雜。

三女今天都穿上了江寧軍傳統的迷彩服,原本顯得有些臃腫的迷彩服穿在三女的身上卻穿出了另一種別樣的味道,使得或是嫵媚或是清純或是俏麗的她們多了一份少有的英姿,而肚子已經有些微微凸起的哲哲則是多了一份令人沉醉的母性氣息。

楊峰將目光從遠處收了回來對哲哲和大玉兒道:“哲哲、大玉兒,今天的戰況你們也看到了,形勢異常危及。待會若是大陣被攻破的話這數千江寧軍恐怕很難幸免,我想說的是待會若是大陣若是被攻破,你們可以亮出自己的身份,我想女真韃子是不會為難你們的,畢竟你們曾經……”

“楊峰,你給我閉嘴!”

楊峰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哲哲打斷了,向來以賢淑而著稱的哲哲今天很是難得的生氣了。她的大眼裏含著淚水,顫巍巍的指著楊峰喝道:“楊峰,你是什麽意思?你把我和布木布泰看成什麽人了,莫非你真把我們當成朝秦暮楚水性楊花的女人了?

是……我和布木布泰以前確實是皇太極的福晉,後來又被你這混蛋給欺負了,以至於懷上了你的孩子並跟著你回中原,但這並不代表我就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你以為如果不是我們自願,我和大玉兒會跟著你回中原麽?”

大玉兒也用不悅的眼神氣憤的看著楊峰:“我沒想到我和姑姑在你心裏竟然是這樣的人。是,我和姑姑是曾經嫁給皇太極,不過那又如何,若非是你這壞蛋強行……強行欺負了我和姑姑,我們二人又怎麽會喜歡上你這個混蛋,現在我們厚著臉皮跟著你回大明了,可你卻又說出這種混賬話,你對得起我們嗎?”說到最後,大玉兒的聲音裏已經帶著哭腔,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她的臉上滑落。

看到大玉兒哭得跟淚人似地,一旁的海蘭珠趕緊上前摟住了自家的妹妹,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夫婿一眼:“阿峰,我知道你們漢人都要求女人從一而終。我姑姑和布木布泰兒以前是嫁過人,但如今她們既然願意跟你回去,那就代表她們認可了你,可你不但沒有珍惜反倒說出了這種傷人的話語,你還不趕緊向我姑姑和布木布泰道歉!”

看到三女齊齊發飆,楊峰也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它之所以在軍情緊急的時候抽空跑來也是做了最壞的打算,是以他特地過來交待一下,可現在看來卻是好心做了錯事。

“好吧,剛才是我錯了。”

楊峰上前摟住了三女,分別在她們的臉上親了一下,“剛才是我的不是,我不該懷疑你們,我向你們賠不是。哲哲你也別生氣了,小心動了胎氣,布木布泰你也一樣,女人總是撅著嘴會變難看的。還有,海蘭珠你要幫我看著她們倆,如果她們膽敢背著我說我壞話,你馬上要告訴我,我自會狠狠的‘懲罰’她們,一定會讓她們哭著喊著向我認錯!好了,就這樣吧,我先走了!”

說完,楊峰鬆開了三女跳上戰馬一溜煙的朝著前方跑去。

看著楊峰溜之大吉的模樣,三女齊齊朝著他的背影“啐”一聲,隨後三女相視看了一眼都含羞笑了起來……

當楊峰回到指揮崗位後,看著周圍朝他們撲來的韃子,他的臉上也露出了凝重的神情。今天遇到的情況比起上次的枯草嶺之戰還要凶險,要知道上次枯草嶺之戰它麵對的隻是兩萬多後金韃子,可今天他麵對的卻是由賊酋努爾哈赤親自率領的集結了大金國大半兵力的大軍,其難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剛才他之所以對三女做出那樣的囑咐其實也是做了最壞的打算。

現在他不假思索的下達了命令:“炮營,除了一二三號方陣之外,其餘方陣裏的火炮立刻對周圍的敵人進行自由轟擊,此外投石機立刻朝周圍拋灑鐵蒺藜!”

“炮營明白!”

對講機裏傳來了邱迪生的聲音。

在大陣前方的騎兵大隊裏,嶽托揮舞著長刀高聲大喝著:“大金的勇士們,加快速度,隻要能衝進明軍的大陣裏我們就贏了,那些懦弱的漢狗隻會躲在他們的龜殼裏瑟瑟發抖,你們要做的就是敲開他們的龜殼,把你們的鋼刀刺進他們的肚子,把他們的腸子死出來!”

作為曾經跟江寧軍交過手的人,嶽托深知江寧軍這個空心方陣的厲害,上次他率領上萬名由蒙古騎兵和鑲紅旗騎兵組成的攻擊陣形,憑借著騎兵的速度突入了明軍的大陣裏,可是沒曾想卻陷入了江寧軍的圈套裏,愣是被江寧軍打得屁滾尿流,這次他決定一雪前恥,一定要把江寧軍給消滅掉!

在明軍的各個空心方陣裏,所有炮手都在忙碌著。

裝彈……發射……

再裝彈……再發射……

一枚枚六磅和十二磅的開花彈在火藥的推動下飛出了炮管朝著前方飛去,而在他們的旁邊則是有另外一些炮手將一包包用布袋包裹的袋子放進了投石機的鬥勺裏,這些布包還有一根導火索伸了出來,一名炮手點燃了導火索後一旁的炮手便會大聲喊道:“放!”

身後的兩名炮手用力一拉繩子,布包被投石機投射了出去遠遠的落在了距離方陣的前方,等到布包落地後不一會便發出砰的爆炸聲。隨著爆炸聲,布包被哄然炸開,無數的鐵蒺藜四處飛濺散落在周圍,很快明軍方陣的周圍五十米到兩百米的地方就全都被一層鐵蒺藜給包圍了起來。

這種戰術也是江寧軍首創的,為的就是阻止或是延遲敵軍騎兵的進攻。

“衝上去……趕緊衝上去!”嶽托拚命的喝令馬甲兵們加快速度,此時嶽托的心裏隻有一個目標,那就是衝破江寧軍的方陣,隻要能達到這個目標其他任何事情他都不會在乎。

“轟……”

一枚十二磅的開花彈落在了距離他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巨大的衝擊波伴隨著四處飛濺的彈片以及彈丸四處飛濺,爆炸點周圍內十多米內的七八名騎兵不是被衝擊波震下馬就是被彈丸和彈片打得血肉橫飛。

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們的許多戰鬥都被炮彈巨大的爆炸聲給嚇到了,要知道馬其實是一種非常膽小的動物,雖然經過訓練後的戰馬可以在主人的控製下勇敢的迎著刀槍箭矢朝著前方衝鋒,但那也隻是相對而言。

這些戰馬可沒有接受過在爆炸聲中衝鋒的訓練,當一枚枚炮彈在周圍爆炸後,許多戰馬立刻受了驚,不少戰馬開始在戰場上亂蹦亂跳,有的甚至還會向後跑,一時間原本整齊的衝鋒陣形開始變得混亂,衝鋒的速度自然也慢了下來,衝鋒陣形一慢,自然也就承受了更多的炮彈。

其實不僅是嶽托,就連莽古爾泰率領的正白旗的騎兵也是如此,當炮彈在周圍爆炸後,那些從未經過槍炮爆炸聲訓練的戰馬也開始受了驚,原本好好的進攻隊形變得淩亂起來。

在後麵觀戰的努爾哈赤看到這裏臉色變得愈發的難看起來,他沒想到被自己寄予厚望的計劃竟然有流產的風險。他沉著臉對傳令兵道:“馬上吹號,讓嶽托和莽古爾泰無論如何也要攻破明軍的軍陣,否則軍法從事!”

“嗻!”

傳令兵大聲應了一聲,很快一陣急促的號角聲便響了起來。

周圍的眾將偷偷打量了一眼麵色陰沉的努爾哈赤,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吭聲,也沒有人跳出來提出繼續增派援兵這種愚蠢的建議。

畢竟這裏的人除了多爾袞意外全都是久經戰陣的老人了,當然知道用一萬騎兵和殘存的數千步卒去圍攻明軍已經是極限了,畢竟明軍的戰陣麵積就這麽大,你就算派出再多的部隊過去也隻能是在後麵幹瞪眼。所以努爾哈赤空自擁有數萬大軍,卻也隻能看著杜度、嶽托和莽古爾泰三人個子率領人馬將明軍圍得密不透風的狂攻猛打。

“轟……轟轟……”

大陣裏的火炮不停的開火,一枚枚炮彈不停的傾瀉而出。炮營力裏炮兵們也是打紅了眼,炮彈剛出膛,等在一旁的炮手立刻大步走過來用大拇指按住火門,不讓空氣和易燃的東西進入。

另一旁的炮手則是過來用沾著水的通條清理炮膛,隨後裝填手跑來將火藥包、彈托和炮彈合為一體的彈藥塞入炮口,然後手持通條的炮手便用通條將炮彈頂入炮膛,站在後麵的炮長觀測好方位和測好風速後對轉動炮架對火炮進行微調,緊接著旁邊的炮手用鐵刺將藥包刺破,然後插入拉發管,隨著炮長一聲令炮手用力一拉,拉發管內產生了火星後引燃藥包,隨著轟的一聲巨響彈藥被藥包爆炸時產生的巨大動能推射了出去。

這個過程說起來很長,但其實隻有短短的十多秒的功夫。經過這段時間在蒙古大草原的苦練,如今的炮手們已經練就的一身過硬的本事,每分鍾的射速達到了驚人的四發,這已經是跟另一個時空裏法國的精銳炮兵的射速相當了。

麵對如同雨點般落下的炮彈,嶽托表示即憤怒又無奈,因為他發現自己又碰到了糟心的事了,他指揮著麾下的五千騎兵好不容易殺到了方陣前兩百多不步的地方,衝在最前方的騎兵**的戰馬突然發出一陣陣悲切的嘶鳴後四蹄一軟摔倒在地上,緊接著前方響起了憤怒的吼聲。

“貝勒爺,漢狗在前麵撒了鐵蒺藜!”

聽到這句話後,嶽托心裏那叫一個悲憤欲絕,依舊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這一幕跟去年在枯草嶺時是何等的相似,江寧軍你是多麽的喜歡亂撒鐵蒺藜啊,難道鐵蒺藜不要錢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