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灼撈住他往外走,辛漸冉正在門口等結果,看著施懷熹跟辛灼一起出來神情就放鬆多了,施懷熹衝他揚了揚手,示意一切放心。

辛灼走的時候照例跟父母報告了一下行蹤,帶著施懷熹坐進了車裏,六點四十多,車開到了目的地。

辛灼從車上的背包裏拿出一塊大紅色繡著八卦的手帕大小的布料,用朱砂在上麵寫下施懷熹的生辰八字,又畫上咒,再用香燃一遍才把這塊布裹到施懷熹身上,從頭裹到腳,相當嚴實。

“這樣別人就看不到我了嗎?”

辛灼補充,“鬼也看不到你。”

這不就是隱形衣?

想要。

辛灼看出他心裏想的,潑涼水,“這個有時效的,隻能維持三個小時。”

行吧,三個小時也不錯。

“從現在開始,一點聲音都不要發出來。”

施懷熹鄭重點頭,態度端正。

回應他的是額頭上的一戳。

乖乖聽話還被戳。施懷熹真不明白辛灼戳他的動機。

一人加一隻隱身鬼來到了訂好的包廂。

他們提前到了,程聽卻比他們更早,閑適地坐在那裏端詳著杯子,辛灼走進去他才看過來,揚著笑站起身,“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麵呢,我是程聽,漸冉的男朋友。”

“辛灼。”辛灼落座。

程聽把菜單遞過去,“先點菜吧。”

辛灼也不客氣,接過來點了兩個菜,程聽也接著點菜,點菜的間隙他們閑談著,等菜上齊,包廂門被服務生關上,辛灼才開口說起了正事,“辛漸冉的事情你都知道,這兩天有沒有遇到什麽奇怪的事情?”

“沒有,或者說是沒來得及碰上奇怪的事情,漸冉離開那天就給我打了電話,我就立刻找了大師過來,大師把屋子裏的髒東西都解決了。”

“那你找的大師對那些被破壞的符陣怎麽說?”

“大師看出我身上有鬼上身的痕跡,說應該是那些鬼附我的身毀掉的符陣。”

施懷熹邊聽邊想,撒的謊都撞到一塊去了。

“隻毀符陣,卻沒有傷害你們?”

“我也奇怪這是怎麽一回事,但歸根究底是我自己不小心被鬼怪附身,讓漸冉經曆了那麽可怕的事情。”

“我去你家看看。”

“這個沒問題,不過漸冉同意了嗎?這是我們共同的家,光我一個人同意不算數。”

辛灼頓了頓,到底沒能說出辛漸冉同意了的這種話。

他繼續問,“跟辛漸冉在一起是不是很辛苦?”

“說實話,最開始的時候我確實猶豫過,在遇到他之前,我是個無神論者,遇到他之後,不但三觀被刷新,我還是不是會撞到鬼,但我們的感情確實很好,我也願意帶著他走出這個陰影,給他一個最安全的環境,讓他可以放鬆下來,但我還是做得不夠好。”

施懷熹感慨,這話說的可太有技術了。

“一味的躲避裝看不見沒辦法解決問題,辛漸冉現在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離開你自己麵對。”

“那就太好了,我一直都希望他可以走出這一步。”

“他不僅會去麵對這一切,”辛灼注視著他的臉,眼眸銳利,“也會去學怎麽驅鬼,他跟你說了嗎?我是個道士。”

“說了,這也是我一直期盼的事情,”程聽臉上是看不出破綻的笑,真摯動人,活脫脫就是一個優質男友,“我也希望趁這個機會你們可以緩和感情,他的經曆讓他不敢接近你們,但他是需要家人的陪伴的。”

辛灼沒有再說話了。

一頓飯吃完,兩個人幹脆利落地告別。

施懷熹等車開出了一段路才出聲,“你看出什麽來了嗎?”

辛灼反問,“你看出什麽了嗎?”

施懷熹看出程聽挺會演的,但也不好直說,於是繼續上眼藥,“沒看出來,但也不妨礙我不喜歡他。”

“我也不喜歡他。”

哪怕對方身上的氣息很幹淨,麵相也看不出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說得話也很漂亮真摯,但他就是沒什麽好感。

施懷熹由衷覺得這是件好事,辛家爸爸媽媽已經被這個渣男收服了,幸好還有個辛灼,“那你有沒有給他貼追蹤符?”

“這種符不能對人用,擔心什麽?是狐狸就遲早會露出尾巴。”

最好是在辛漸冉麵前把尾巴露出來,僅僅是這兩天的相處,辛灼就察覺到辛漸冉對程聽非比尋常的依賴,如果對方真的居心叵測,那就有點難辦了。

他想著,伸手把小布偶身上喜氣洋洋一身紅脫了下來,施懷熹很是依依不舍,隱身吃瓜的感覺不要太好。

下次再有機會他一定還要賴著辛灼去。

回到家已經快到九點。

在辛灼洗澡的時候,施懷熹飄去辛灼臥室匯報情況,當然隱去了那些肉麻兮兮的話,辛漸冉聽著程聽那邊沒出事,就放下心來了。

對他來說,連累到其他人,尤其是對自己重要的人,是最痛苦的打擊。

因為這幾天經曆的事情,他想保護他人的欲/望越來越強烈,他有這個能力的話,就不用擔心在意的人受到傷害,也不用再因為害怕連累到父母連家都不敢回。

想到這裏,他下意識撫摸了一下身上的睡衣,他不是傻子,當然看得出來施懷熹在有意無意地製造話題緩和他跟父母之間的關係。

他開朗大方,又有種潤物無聲的溫柔,還帶著不自知的可愛,相當討人喜歡。

被愛意包裹著長大的人才能有這樣的性格吧。

他還這麽年輕,父母該多難過他的離去。

他想著,就不自覺地出聲,“你爸爸媽媽……”

“嗯?”

“沒什麽……對不起。”

施懷熹擺手,“沒事,不過我是孤兒,不知道我爸爸媽媽是不是還活著。”

辛漸冉愣了愣,想敲門的辛灼也愣住。

施懷熹的聲音響起,還帶著笑意,“幹嘛這種表情?我不慘,我們孤兒院挺有錢的,不缺吃也不缺穿也沒人虐待,還有人資助我讀書,我順利讀完大學,找的工作也不錯,人生挺圓滿的。”

“這樣。”

“是啊,我得去辛灼那裏了,不然等他洗完澡出來發現我不在又要凍著一張冰塊臉進來揪我,你早點洗澡睡覺,睡不著的話就來敲門,我來陪你會兒。”

“不用,我可以睡著。你也早點睡。”

“那就好,睡前最好再看會兒道德經,晚安。”

“晚安。”

施懷熹飄到門口,門口留著一條縫,他玩心起了,側著身子屏氣凝神順利通過,開開心心地把門帶上後扭頭就看見牆邊有人杵著,嚇得他往後飄了一大截,回過神來很是無力地聲討,“你怎麽又聽牆角,下次能不能先出聲?我覺得我要被你嚇死。”

“瞎說什麽。”

“你什麽時候來的?”

“你說我壞話的時候。”

“我說的是事實。”

辛灼下意識想戳他,但是頓了頓,隻把他揪過來抓在手裏捏了捏。

力道很輕。

施懷熹在飄窗上躺好,迷迷糊糊睡了一覺醒來,下意識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多了,而窗簾透著朦朧的光,他拉開窗簾看過去,暖黃的燈下,辛灼坐在書桌前,側臉專注又認真,提著毛筆的手修長又好看,在光下泛著玉質的光澤。

他帶著睡意發問,“這麽晚了還不睡?明天不用起來跑步嗎?”

辛灼看著從窗簾後探出的一個小骷髏頭,輕聲回他:“我們明天去捉鬼。”

施懷熹迷迷糊糊想起早上的事情,“騙人,是去跑步吧……”

“是捉鬼,你想一起去嗎?”

“我才不跟你們一起去跑步,沒意思。”

辛灼下意識想象了一下他跑步的樣子,唇角揚起。

施懷熹睡意朦朧地咕噥,“你在想什麽壞事情……”

他聲音越來越小,話還沒有說完就往後倒去,吧唧一下,睡著了。

辛灼走過去拉開窗簾,看著他四仰八叉的睡姿,頓了頓,把拋棄在一邊的陪睡恐龍放到他身邊,他的手碰到了飄窗,瓷磚鋪就的飄窗又涼又硬。

他拿出手機,又下單了一堆東西。

而在同樣的夜色籠罩下。

漆黑一片的客廳裏,程聽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一個拇指大小的瓶子,瓶子裏血色粘稠暗沉,他卻把自己的唇印在上麵珍惜地摩挲著,一邊輕聲呢喃,“我知道現在不是輕舉妄動的時候,我也不著急,反正儀式三個月之後才能舉行,這點時間,辛漸冉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不會去自找麻煩。你也小心,若虛觀不好對付,收斂點,別鬧出什麽大事。”

他的身邊,一團漆黑的影子蠕動著,像是在回答,轉瞬就消失了。

“時溪,”他親吻著瓶子,神情癡迷又眷戀,“你再等我三個月……”

第二天。

施懷熹吃完早飯,送完辛家父母上班,正準備拿著手機消磨時間的時候,就看到辛灼在書桌前,把桌上的東西都收拾進背包,“你要出門嗎?”

“不是跟你說了嗎?今天出門捉鬼。”

“什麽時候……”施懷熹想起來了,原來是真的要去捉鬼。

辛漸冉跑了兩天步就立馬體驗抓鬼,想想有種莫名的喜感。

捉鬼,從跑步開始。

他傻樂一陣,非常自覺地坐到辛灼肩膀上,“我們去哪兒?”

“某隻鬼昨晚不是說不去嗎?”

“那是個誤會。”

施懷熹已經迫不及待想見到他的同類了。

作者有話說:

寫到跑步那裏的時候,我腦子裏也有畫麵了,我們施施真的無敵可愛!

揮著鐮刀找同類jpg;

對啦,從下章開始就是每日一更了,中午十二點更新。

三更太要命了,我現在的時間是淩晨兩點,困得發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