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漸冉聞言臉色更加難看,“我們要盡快找到程聽。”

好酒子摸著自己的寶貝酒葫蘆,笑得開心,“這個好辦, 容我……嗯?”

施懷熹看過去,“怎麽了觀主?”

好酒子去開了門,“有客人來了。”

門打開, 客人卻是從屋子的地麵下冒出來的是, 正是施懷熹他們相熟的鬼差, 施懷熹一看他們的表情心裏就有了底,“你們那邊查清楚了?”

話多的陰差驕傲挺胸,“那是查得相當清清楚楚!”

施懷熹笑著讓他們坐下, 辛灼搭了香請他們吃,話多的陰差看到放在辛漸冉前方的玉葫蘆了然一笑,“你們這邊收獲也不小啊。

據閆無供述, 他當初是分裂了自己的魂魄逃走了, 在陽間流竄的時候發現了程聽,一人一鬼一拍即合, 他教程聽怎麽役鬼, 怎麽換命。”

施懷熹問:“那程聽要付出什麽, 變成半鬼?”

“這倒不是, 跟鬼合作體質都會變成那樣,程聽答應的,是等他壽終正寢,魂魄就歸閆無, 閆無吞掉他的魂魄就可以轉世投胎。”

施懷熹揚了揚眉,“壽終正寢, 閆無這麽好?”

“當然不是了, 說得好聽嘛,搞邪門歪道的誰能壽終,這次是程聽察覺到不對勁了,答應到時候把辛漸冉的魂魄給閆無,讓閆無親自出馬把辛漸冉帶過來給他。”

施懷熹皺起眉頭,辛漸冉則問:“他原來想怎麽用我的魂魄?”

陰差指了指玉葫蘆,“用來給他補身。”

辛漸冉冷笑一聲,“還真是會物盡其用。”

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到這裏已經全部都清楚了,施懷熹問:“那個拘著殘魂的瓶子隻有程聽才能打開嗎?沒有其他辦法了?”

“沒有。”

施懷熹沉吟了一會兒,“閆無殘魂已經灰飛煙滅,程聽那邊會察覺到嗎?”

“不會,”辛灼回答,“除非他徹底魂飛魄散。”

“那這樣的話,我們可以將計就計假扮成閆無把辛漸冉帶過去……”

陰差拍了拍手,“這倒是個好主意,誰來扮?”

施懷熹下意識想到了自己,然而辛灼立刻看穿了他的想法,“你不行。”

“我知道,”施懷熹有些遺憾自己趕不上這一趟了,他的目光在屋子裏轉了一圈,落到了好酒子身上,“觀主,你有興趣嗎?”

好酒子咂了咂嘴,笑道,“幸好閆無是個鬼,不然老道這滿身的酒氣,怕是想玩也玩不了了,”他眼眸晶亮地湊過來,“具體我們要怎麽做?”

他們一起圍著商量了一個多小時才定好了計劃,陰差領命回去詢問更多的細節,好酒子伸了個懶腰,打算好好睡一覺,辛漸冉拿著記了滿滿一頁的紙站起身,施懷熹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更具體的事情明天會再說。”

辛漸冉呼出一口氣,點了點頭,“嗯,你也是。”

時溪也亮了亮,朗聲說:“明天見!”

“明天見。”

等到他們也離開了,施懷熹這才懶懶地窩進椅子裏打了個哈欠,“我們也走吧。”

辛灼把他穩穩地背上,“累了?”

施懷熹閉上了眼睛,帶著困倦的鼻音說:“累是沒覺得多累,就是困,”他說著肚子又小小地咕咕了兩聲,“還餓了。”

辛灼早就預料到了,“回去吃點東西再睡。”

施懷熹哼哼,“我也想吃肉……我還要多久才能吃上肉啊……”

“快了。”

施懷熹饞肉饞得都牙癢癢,聞言叼住了辛灼的後頸肉,在齒間磨了磨。溫熱的鼻息和濕潤的唇齒一起襲向鮮少有人觸碰的地方,辛灼難以抑製地顫抖了一下,咬著牙直接把施懷熹從背後抱進懷裏。

施懷熹隻覺得天旋地轉了一下,就看到了辛灼的正臉和他紅透的耳根,後者力道微重地撞了撞他的額頭,沒好氣地說:“你怎麽總是這麽不老實?”

施懷熹笑嘻嘻攬住他的脖子,“我錯了我錯了,想著肉我就饞了,情不自禁就……”

辛灼臉黑了黑,“你把我當成了肉?”

“也不是這麽說,秀色可餐嘛……”

一路說著話過來,等到了家裏的時候施懷熹也精神了很多,辛灼把他放到新買的懶人沙發上,提起了桌上的食盒,施懷熹好奇地問:“誰送來的,你怎麽一點都不意外?”

“我讓師父送來的,坐著等我。”

施懷熹乖乖坐回去,接過辛灼遞過來的手機,一邊等宵夜一邊打遊戲。

被加熱後,食物的香氣從廚房傳了出來,施懷熹聞到了麵條和雞肉的香味,難道是雞絲麵?小肉也是肉,施懷熹手機也顧不上玩了,眼巴巴地盯住廚房門口,看到辛灼端著盤子出來眼睛都亮了,趕緊坐到了桌邊,探頭看向盤子。

盤子裏有一碗青菜麵以及兩個小雞腿。

施懷熹猶豫地指了指小雞腿,“給我的?”

辛灼陡然生出了壞心眼,“我的。”

施懷熹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又實在饞,“那我可以申請咬一口嗎?”

他說得可憐巴巴,辛灼把麵條和雞腿都擺在他麵前,“都是你的,吃吧。”

“真的啊?”

“再問我就吃了。”

施懷熹立馬笑得牙不見眼,相當大方地說:“那我給你咬一口!”

辛灼坐在他身邊靜靜看著他。

是再尋常不過的場景了。夏天的晚上,在淺黃色的燈光下吃一頓宵夜,一邊吃一邊聊著天,還要握著筷子鬧一鬧。

他看著他眉眼粲然地對他笑著,偶爾撞一撞他的肩,蹭一蹭他的臉,是實實在在的重量和溫度。

真好啊,他想。

第二天,兩個陰差加班加點地帶來了消息,在聽到陰差說程聽打算等抓到辛漸冉後,就把他這段時間的記憶都抹掉時,施懷熹說:“那要在身上帶好符提前防住,”他看向辛漸冉,“這幾天就要辛苦你了,要自己應付程聽。”

“這沒什麽。”

辛漸冉對施懷熹笑了笑,他一直都在等這一天的到來,“我會應付好程聽的,對了,那時溪……”

掛在他脖子上的玉葫蘆閃了閃,“我可以跟著一起去嗎?我想陪著他。”

好酒子像是想到了什麽,露出了滿是興味的微笑,“當然可以,換個形態掩蓋好氣息就行。”

吃過晚飯之後他們開始做準備,辛漸冉身上防身的東西一個都不能留了,隻貼身放著幾張防身的符籙,時溪的魂魄也附著到了小紙人的身上,會藏在辛漸冉的衣服裏,好酒子特意讓陰差去閆無身上切了點魂魄回來,用來更好地進行偽裝。

辛家父母知道兒子要去麵對他的劫難了,看著眼前的一幕幕,他們滿心都是擔憂和恐懼,然而對著辛漸冉,他們卻隻能說:“注意安全,爸爸媽媽等你回來。”

他們的手握得那樣緊,生怕再失去他一次,辛漸冉看著他們眼底閃爍的淚光,終於張開手,重重地抱住了他們,“我會平安回來的。”

施懷熹也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囑咐說:“萬事小心,過了這幾天,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辛灼站在施懷熹身邊,等辛漸冉站直身子後,他按了按辛漸冉的肩膀,“就當是實習。”

辛漸冉失笑點頭。

好酒子等他們寒暄完,變成了一團黑色冰涼的霧氣卷起辛漸冉,興致勃勃地說:“我們出發啦!回見!”

程聽快要瘋了。

眼看著時間越來越近,他卻隻能龜縮在這裏等著消息,他緊緊咬住自己的指節,新滲出來的血都是冰涼的。

明明本該是像探囊取物一樣輕鬆的事情,為什麽會變得這麽困難?

細想起來,從辛漸冉回家那天開始,變化就悄無聲息地開始了。

辛漸冉脫離了他的視線,變得越來越難以掌握,他本來是想著等到了時間把辛漸冉哄騙過來,然而中途,當他又一次派使鬼去醫院的時候,卻發現時溪已經不在醫院了。

他當時就心生警惕,懷著這份警惕心發現了監視他的陰差,找到機會就立刻躲起來了。

他知道出事了,當初收完時溪魂魄的時候,他是想把時溪的身體毀掉的,反正是沒有用的軀體了,留著也怕時溪之後會多想,然而當初被他誘騙的醫生卻連他也防著,一直都牢牢守著病房,以至於他現在都不知道時溪的身體去了哪裏。

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他青白著一張臉,覺得一切都奇怪極了,冥冥之中有種直覺告訴他這一切本不應該這麽艱難的。

他當初就不應該放辛漸冉回去!

時間越來越近了,錯過這一次,他還要等多久,他還能等到那個時候嗎?

牙齒深深地陷入血肉裏,程聽青白著一張臉,眼睛像是兩個黑窟窿,他魔怔了一樣念著,“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陰寒鬼氣襲來,程聽連忙抬頭,慘白的光下出現了那道熟悉的黑霧,黑霧隨意地把一個人扔到了沙發上,程聽定睛一看,正是辛漸冉!

他立馬站起身靠近,本來都做好了被灼痛的準備,卻發現辛漸冉身上那些防身的東西全部被取了下來,程聽檢查完他的身體狀況後欣喜地跪了下來,連聲說:“多謝教主!多謝教主!”

他說著,臉上又閃過狐疑,很快被笑容蓋了過去,“但是是遇到了什麽麻煩嗎?怎麽耽誤了教主這麽長時間?”

黑霧嘶啞地冷笑一聲,“要不是你沒說清楚這小子的底細,也不至於讓我花這麽長時間殺了他身邊那個道士。”

“辛灼被你殺了?”程聽又驚又喜,“這樣一來他的父母就好處理多了……謝謝教主!謝謝教主!”

黑霧冷哼一聲,“記住你答應我的事。”

“是,是……”

程聽臉上的恭敬和黑色的霧氣一同消失,那張青白的臉上湧上亢奮的潮紅,他跪在地上,凝視著辛漸冉昏迷的臉,把脖頸間的小瓶子捧出來,喃喃地說:“時溪,你看到了嗎?這就是我給你準備的新身體,你喜歡嗎?”

“很快你就可以活過來了,開心嗎?你一定會開心的,也一定會喜歡上我的……一定會喜歡上我的……”

空****的大廳裏回**著他的聲音,嘶啞又尖利,像是毒蛇吐信。

作者有話說:

痛揍程聽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