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是我,”辛漸冉在門外解釋說:“有很重要的事情,我發了消息沒看到回複,就過來了。”

“進來。”

辛漸冉進來的時候正看到施懷熹從辛灼懷裏退出來,“你不舒服嗎?”

施懷熹看向他笑了笑,眼眸裏的水色跟著**開,眉眼像是綻放了, 讓辛漸冉莫名不好意思再去看, 他移開視線, 聽著他說:“我沒事,你這麽著急過來是怎麽了?”

辛漸冉聞言神情立刻嚴肅起來, 他拿出頸間的玉葫蘆,“我在這裏麵,聽到了說話的聲音。”

他說起了這件事情的具體經過,這枚玉葫蘆之前有好幾次都自己發過熱。他來到道觀之後, 照著好酒子的囑咐, 每天都會去時溪那裏坐一會兒,玉葫蘆在那個時候就總是暖乎乎的, 今晚他正畫著符, 忽然就聽到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尋找了一陣才發現聲音是從玉葫蘆裏傳來的。

施懷熹聽完有了猜測,“會是時溪嗎?”

辛灼伸出手,“給我看看。”

辛漸冉連忙遞過去,施懷熹也湊得更近,看著辛灼掐訣念著招魂的咒語, 咒聲中, 玉葫蘆閃爍起了瑩白色的光,“有光, 你們看到了嗎?”

這光芒相當微茫,要不是他聚精會神地盯著,還真的很難發現。

辛灼和辛漸冉也看到了,然而他們等了一陣,也沒有聽到什麽說話的聲音,辛灼把玉葫蘆還給辛漸冉,“叫上師父,我們現在去時溪那裏,”他按下正站起身的施懷熹,“你在家裏等我。”

辛漸冉還在場呢,施懷熹不太好意思使用必殺技,隻是揪住辛灼的衣服下擺,眼巴巴地看著他,“我也想去。”

辛漸冉立刻相當有眼色地出去了,“我去找觀主。”

辛灼俯視著他,目光凝在他微腫的唇瓣上,“你身體還沒好……”

“我覺得我現在身體狀態非常好,辛灼辛灼辛灼……”

“我們不確定會待多久……”

施懷熹站起身,捧住他的臉,貼著他的唇猛親一記,“我要去。”

辛灼語言組織能力都亂了,眼看著施懷熹又揚著臉過來,他連忙捏住他的後頸,呼吸微沉,“我背你過去。”

施懷熹剛想拒絕,就對上他不容置疑的眼神,隻能退而求其次,“那你要趕在其他人之前過去。”

辛灼捏了捏他的臉,“知道了。”

他說完背過身去,“上來吧,我們現在就走。”

施懷熹趴到他的背上,感受著辛灼的手穿過他的膝彎把他帶了起來,穩穩當當地抬腳走了出去,他環住辛灼的脖子,臉蹭著他的臉,有些感慨,“原來被人背是這種感覺。”

辛灼心裏驟然疼了疼,他回蹭了蹭,聲音很輕,“舒服嗎?”

“特別舒服,給你五星好評!”

“就給好評?”

施懷熹四下看了看,在他臉上輕輕地吧唧了一口,“那再加上這個!”

“施懷熹。”

“嗯?”

“下次能不能打個招呼?”

“不能,就要有這種驚喜感……不許顛我!”

“這也有一種驚喜感。”

“敢問你是不是小學在讀……再顛我就是惱羞成怒了啊……”

……

一路鬧著過來,他們成功第一個到達,等了一陣之後,辛漸冉和好酒子也來了,一行人一起進了臥室。

辛灼讓施懷熹坐下,好酒子來的路上已經聽辛漸冉說了,於是一進門就開始做準備,辛灼跟著他一起,在這個間隙裏,施懷熹問,“觀主,說話的是時溪的殘魂嗎?”

“八九不離十了。”

“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是新的意識之類的嗎?”

“老道想一想啊,通俗點來說,就是意識轉移,一般來說,當魂魄被分散的時候,隻有主魂才會有意識,不過意識是可以流動的,如果主魂那邊受到了損傷,而其他魂魄得到很好的養護,就會出現現在這樣的情況啦。”

說話的過程中,好酒子已經相當快速地布置好了,紅線串著鈴鐺在時溪上空交織成玄妙的圖案,那枚玉葫蘆放在時溪額心,辛漸冉雙手結著印扣住一根紅線,辛灼手裏則拿著一個小木魚。

施懷熹剛想問自己能不能幫上什麽忙,好酒子就遞了一個拴著紅線的黃銅鈴鐺來,“坐下坐下,坐著搖就行。”

“那我要怎麽搖?”

好酒子拍了拍他,“隨心即可。”

他說著整理衣冠站到正中,搖起了手裏的鈴鐺,木魚的聲音也緊隨其後,沒有念咒的聲音,鈴鐺聲和木魚聲交匯著,厚重卻也空靈。

施懷熹感覺到了在其中穿行的特殊的韻律,他輕輕地搖響了鈴鐺,紅線顫動起來,漸漸地,玉葫蘆上的光芒越來越盛,好酒子見狀輕喝一聲,“****遊魂來,失落真魂歸,時溪!”

那光芒猛地一顫,有激動的聲音從玉葫蘆裏傳出來,“是我!我是時溪,你們能聽到我說話嗎?”

辛漸冉急忙回答他,“可以。”

“太好了!你們終於聽到了!”

他的欣喜和激動顯而易表,好酒子把玉葫蘆放到辛漸冉手裏,辛漸冉小心翼翼地捧著它坐下,“你能看到我們嗎?”

“可以的可以的,”他強調了一句,“第一視角的那種,不是上帝視角哈。”

施懷熹探身過來問,“能跟我們說說一切是怎麽回事嗎?”

“當然可以!但是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什麽?”

“我能吃東西嗎?我好想吃肉。”

這一刻,施懷熹相當能夠感同身受,他看向好酒子,“可以嗎?”

好酒子哈哈一笑,相當爽快,“可以,且等一等。”

他說著一陣風似地出去了,又一陣風似地回來了,帶回來了一盤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烤雞腿,一氣嗬成地燃香點符,把雞腿推過去,“請。”

“謝謝觀主……我靠好好吃!這麽多年了,我都差點忘了肉是什麽味道了!”

哪怕他現在是吸食著吃,施懷熹也能感受到他吃得有多香,他忍不住饞了饞,幻想了一下自己能大口吃肉的美好生活,不自覺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辛灼看了他一眼,對好酒子使了個眼色,後者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解了饞之後,時溪的聲音都懶了下來,“我就從頭開始說吧……”

他和程聽最開始的接觸是在高一,晚自習放學回家的路上。

他路過一個小巷,看到一幫流裏流氣的混混在圍毆一個跟他穿著一樣校服的人,果斷報了警,叫了救護車,又碰到了認識的叔叔,兩個人一起嚇跑了那幫混混。

他並沒有跟那個被毆打的人有過多的交流,等到警察和救護車來了交代了一下始末就離開了。

直到幾天之後,程聽找到他對他道謝,他們才算認識了。

時溪不喜歡跟程聽這樣的人,陰鬱孤僻,相當自我,崇尚暴力,他認識程聽沒多久就聽說他把同班同學打進了醫院,僅僅是因為那個同學讓他自習課的時候不要吵。

要不是他們家給了巨額的賠償金,雙方合解,不然程聽早該退學了。

他這邊不打算跟他產生任何交際,然而程聽的目光總是如影隨形,下課的時候,去食堂吃飯的時候,放學的時候,那道狂熱的目光總是追隨著他,程聽也一直用報答這個字眼給他買零食,帶飯,各種遊戲機手表鞋子,都被他嚴肅拒絕原封不動地退了回去。

他每一次都說得清清楚楚,甚至會表達出自己的厭惡,然而程聽每一次都會一如既往,他在他麵前卑微得可怕,以至於身邊的朋友都開始說讓他跟程聽交個朋友算了,他每次聽到這種言論都深覺程聽的恐怖。

他簡直像是一條亟待著想把他蠶食掉的蛇,即使他沒有展露出任何的攻擊性。

時溪隻能一直忍耐著,等到高考結束之後,他就可以擺脫程聽了。

高考結束之後,他過了一段舒心的日子,直到有一天他在跟去球場的路上又碰到了程聽,後者對他說隻跟他再說一次話他就不再糾纏了。

他答應了,然後聽到了程聽的表白,他聽著他說著這三年的付出,說著對他的喜歡,說著自己的卑微,幾乎是搖尾乞求地求著他跟他在一起。

他甚至覺得委屈,他問:“我對你這麽好,你怎麽能不跟我在一起?”

時溪氣得直接揍了他一頓,兩個人推推搡搡,他要走,程聽一直拉扯他,之後他就出了車禍。

他說完這個前因,連辛灼都聽得一臉鐵青,惡心得無以複加。

時溪繼續說:“之後這個畜生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把我的魂魄拿走了關在瓶子裏,每天說話來惡心我,還利用辛漸冉打算給我換個身體,我發誓,我從來沒對辛漸冉的身體有過一丁半點的想法,我隻想跟程聽同歸於盡。”

“不用跟他同歸於盡,”辛漸冉臉色陰沉,眉眼間滿是戾氣,“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施懷熹安撫地拍了拍辛漸冉的肩膀,“觀主說你的意識在這邊,是因為主魂受損,發生什麽事了?”

“不知道你們查沒查出來,我的魂魄之前是靠辛漸冉才能穩固的,後來沒有了辛漸冉,程聽就把跟在他身邊的鬼撕掉了一半給我當養分。”

施懷熹皺起眉頭,“使鬼嗎?”

“不是,一隻惡鬼,程聽用的所有使鬼都是他造出來的,這鬼對他唯命是從,叫他主人,但是並不安分,這段時間他們躲在一個陰氣很重的地方,這隻鬼變得越來越強大,讓我很不舒服,我感覺得到,他想吃掉我,也想吃掉程聽。”

施懷熹心裏一定,原書劇情裏那隻能夠殺死好酒子的鬼,終於露出了水麵。

作者有話說:

小獅子出來了!

暴打程聽很快提上日程。

啵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