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黎把火柴盒拿了出來,交還給秦洲。

秦洲拿過捏在手裏,火柴盒四角並不尖銳,畢竟是四年前的火柴盒了,盒子受了潮,四角早已經變得柔軟泥濘。

任黎講的這段時間回溯也有疑點,不過三個人都暫時沒有提起,接下來輪到林異將他昨晚的經曆了。

幾次的規則世界把林異鍛煉出來了,被秦洲和任黎盯著等他敘說,他心裏也沒有什麽緊張的情緒了,很順暢地就開口道:“昨晚的時間應該比任黎哥更早一些……”

抱著合照去睡覺的林異一躺在**就逼著自己睡,但入睡並沒有現實中聽著MP4那麽容易,尤其是林異清楚地知道,在自己入睡後還會又任務等著他,這就讓他的睡眠變得目的性,想要入睡就更加艱難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腦海裏把音頻回憶了多少遍,他才出現了一點點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計的困意。

等這點困意完全醞釀發酵後,又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

睡著後,門縫底下再次出現了白光,林異很熟練地翻身下床,繼而拉開了門。

門拉開之後,林異發現自己還身處在這間臥室,不過不一樣的是,臥室牆壁上沒有貼上牆紙,而是白色的粉刷出來的牆壁。

也就是說,他通過時間回溯來到了這套房子被燒毀前的某個過去時間點。

窗戶並沒有貼上報紙,林異能看見外邊的天色,是一個雨夜。

雨幕刷刷聲分擔走了一部分來源於客廳的響動。

聽到客廳有響動,林異不敢貿然拉門出去查看,他無法保證客廳外有沒有‘瞬息’,更無法保證自己拉開門的那個瞬間會不會迎麵和外麵的‘瞬息’撞上。

他想了想,目光放到了窗戶上。

雨很大,就算窗戶老舊了點,推窗戶製造出來的響動還是被雨聲完全壓住了。

林異先是冒著雨把腦袋伸出去,找到了可以落腳的地方後,就沒再猶豫,半個身子支出了出去。

腳就踩在空調架上,他也不敢把全身的重量放上去,隻是借著空調外機架讓自己落在一個狹窄的窗台之上,然後一邊扒拉著窗戶,一邊小心地通過客廳的窗戶朝裏看。

窗戶玻璃上不斷有雨珠滾落,大雨也瞬間澆濕他,讓睜眼都變得困難。但就算如此,林異還是很清楚地看見了客廳裏的情況。

一個人,一具屍體。

人是岑潛,岑潛坐在輪椅上,渾身都顫抖著,他死死地盯著地上的屍體。

屍體林異也認得,那是照片上與岑潛合照的岑潛的母親。

林異在窗戶外麵偷偷看著,屍體還淌著鮮血,傷口的橫麵寬度和周祁、蔣望身上傷口一致,死於同一把匕首,或者說都是死在‘瞬息’手裏。

眺望屍體傷口時,林異還發現岑潛手裏緊緊地捏著一個什麽東西,在客廳燈光地照耀下時不時地閃著光。

那是一條鑽石項鏈,不出意外地屬於岑潛的母親,林異在合照上有看到岑潛母親的脖子上就佩戴著這條項鏈。

母親的死亡似乎對岑潛的打擊很大,岑潛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但神情卻像是石化了一般。

林異看了一會兒,隨後撤回到了臥室。

怕濕漉漉的自己打濕臥室裏的床鋪,林異也不敢坐在**,隻能站在臥室的一個角落裏。

他在等岑潛的下一步動作,或者說這段時間回溯接下來的事態發展。

不過他並沒有等到,而是等到了那道白光。

“學長,任黎哥。”林異道:“就是這樣。”

除了看到這一幕外,其他的有用的線索似乎並不多,他也沒有遇見‘瞬息’。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新聞社的大樓下,還是樓下的那個花壇邊。

三個人也不著急進去,秦洲道:“做個總結。”

林異點頭:“嗯嗯。”

秦洲把鋼絲發夾和火柴盒放在了花壇邊,林異早上起來的時候就把合照還了回去,因此秦洲在花壇裏找了塊幹淨的石頭放在這兩樣東西的旁邊。

林異看見秦洲修長的手指先是碰了碰鋼絲發夾。

隨後秦洲開口道:“岑潛沒有出現。”

這是鋼絲發夾所觸發的時間回溯裏最大的疑點。

因為岑潛沒有出現,他們之前的推論有一些部分就要推翻了,比如時間回溯也可以與岑潛不相關。

林異想了想道:“也可能是學長去晚了。”

這是有可能的,因為第二天晚上的時間回溯,他和秦洲一起去找周祁的死因,因為秦洲比林異早睡,所以秦洲先到而林異耽誤了好一會兒才到達時間回溯。

秦洲沒法否認這一點,但林異緊接著提出了一個更大的疑惑點:“觸發的機製不屬於岑潛。”

鋼絲發夾是卷入者的,但它同樣觸發了時間回溯。

任黎正思考秦洲的問題,聽見林異極快地給出可能的答案後,又繼續去思考林異提出的這一點。

腦子才剛轉動,秦洲道:“在4-4規則世界,過去影響現在,現在影響未來,而未來同樣影響過去。”

林異:“時間閉環。”

就像林異原本是不認識岑潛的,但是第一晚的時間回溯後,他不僅認識了岑潛,還知道了自己和岑潛的關係。

也就是‘未來時間’的林異去到了‘過去時間’,未來的林異在‘過去時間’救了‘過去時間’的岑潛。

當時間線發展到‘現在時間’時,現在的林異也就認識了現在的岑潛。

所以過去、現在、未來這三條時間線就完成了一個閉合。

任黎明白這一點,隻是沒想通林異和秦洲在這個時候提出時間閉環是什麽意思。

“任黎,是這樣的。”林異主動解釋道:“鋼絲發夾或許在‘現在時間’不屬於岑潛,但難保在‘未來時間’它不屬於岑潛。”

既然過去、現在、未來這三條時間線是一個閉合,那麽‘現在時間’還不屬於岑潛的鋼絲發夾能觸發時間回溯也算勉強能解釋得通。

任黎開口道:“但鋼絲發夾在‘瞬息’手裏。”

秦洲:“你別忘記了匿名者的ip地址,‘瞬息’在越獄後會不會順著ip地址找到岑潛,之後會不會再把鋼絲發夾落在岑潛手裏,這都是有可能的事。”

任黎思索了一下:“嗯。”

很有可能,他們之前就在推側,岑潛是目睹了‘瞬息’的真容,所以才引來‘瞬息’的追殺。

鋼絲發夾暫且告一段落,秦洲的手挪到了火柴盒上。

任黎道:“岑潛為什麽不逃走。”

秦洲又把手挪到了石頭上,於是‘瞬息’都闖進屋裏了,岑潛為什麽不逃走就有了答案。

岑潛母親死在‘瞬息’手上,所以岑潛在經曆這麽多年被‘瞬息’追殺的壓抑後,決定與‘瞬息’同歸於盡。

於是這三個物件剩下的疑點就是,‘瞬息’是如何從任黎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答案很明顯,‘瞬息’和他們一樣,也具有穿梭時間的能力。

這就讓整個主線突然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到底是4-4怪物在設置‘瞬息’這個NPC時給了他穿梭時間的能力,還是說‘瞬息’就藏在卷入者之中。

前者隻是會增加他們找到‘瞬息’的難度,而後者就讓局麵瞬間變成了地獄難度,誰才會藏在他們之間?

隻有4-4怪物。

往糟糕的方向一想,4-4怪物必然清楚所有的能觸發時間回溯的機製,它可以不斷通過時間回溯,來製造一條假的主線來迷惑他們。

就像16-8怪物那樣,它一開始還選擇了一個□□。

“暫時不考慮‘瞬息’就是4-4怪物的情況。”秦洲說:“除非找主線的路被堵死,否則沒必要一開始就增加負擔。”

林異覺得秦洲說的有道理,在不考慮‘瞬息’就是4-4怪物的情況下,4-4規則世界的主線其實已經很清晰了。

岑潛是一個苦命的孩子。

因為救一隻貓導致自己失去了一條腿,在一次救助流浪貓的過程中,他不幸遇上了作案的連環殺人犯‘瞬息’,並且被‘瞬息’察覺到了他的存在。

或許是岑潛的缺陷,讓‘瞬息’並沒有直接殺了他,而是像貓獵住小老鼠一樣,抓了放放了抓,直到老鼠精疲力竭再將老鼠吃掉。

所以‘瞬息’殺掉了岑潛的目前,或許還做了更多的事,但這些事還需要更多的觸發時間回溯的物件來補充。

主線能基本確定後,接下來就是找藏在他們之中的4-4怪物了。

雖然他們三個人一直在合作,但彼此也心知肚明,他們三個人中出4-4怪物的概率比其他人是4-4怪物的幾率更高。

但也因為他們是三個人,就像鬥地主,總有兩家是同盟。秦洲用了最簡單粗暴的吸引4-4怪物仇恨地方式——宣布死亡規則。

怪物的初衷還是要維持規則世界的運轉,一旦沒有人死亡,它締造的規則世界就毫無意義,它也沒辦法享受卷入規則世界的獵物。

它可以藏在他們之間與他們鬥智鬥勇地周旋,但一定忍不了無人在規則世界中死去。

林異點頭:“我同意。”

任黎之前一直是單槍匹馬,考慮了一下吸引4-4怪物的利弊後,也點了下頭:“可以。”

秦洲卻情緒複雜地擰了擰眉頭。

說實話,他到現在能確定的隻有自己不是4-4怪物。

林異還是任黎,他沒有一點頭緒。

看了躍躍欲試的林異一眼,秦洲伸手輕輕地在林異頭上敲了下:“這次我來。”

林異剛要說什麽,秦洲道:“該輪到我了。”

上次在7-7規則世界,吸引注意的是林異,現在輪到他了。

林異隻能收下自薦地話,點了下頭:“好吧。”

秦洲:“應該遲到很久了,先上去。”

林異:“好。”

他們三個走進新聞社大樓,花壇處,有個穿著鬥篷的人出現在這裏,他撿起剛剛被人用來充當合照的石頭,然後放進了衣兜裏。

天氣不錯,他漂亮的手指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仿若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