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開始半小時,才正式進入正題,雷蒙口中說著加州太遠,他絕對不能離開療養院超過兩個小時,一定要在兩個小時內返回等話,但腳步仍舊跟著查理。

兩人時而並列,時而一前一後向外走,片段的鏡頭和配樂儀式感都非常濃烈。

兩旁粗壯的北美紅杉,筆直有陡坡的馬路,鏡頭在中景和近景交叉剪輯,伴隨著鳥鳴配樂升起,打擊樂的節奏鼓點,管弦樂舒緩流淌。

特別是踩點附加沙筒聲,古典中的音樂顆粒感,查理和雷蒙兩人走在馬路上,活似騎馬在黃沙滿天西部奔行的牛仔。

“要開始了嗎?……”列昂尼德確定過,是他想要的公路片感覺。

“導演楚舜先生對鏡頭的掌握已經達到了基督耶穌的偉力。”阿列克謝耶維奇道:“能夠將任何鏡頭賦予意義,《肖申克的救贖》的在頂樓陽光灑在肩頭,以及查理帶著哥哥出走,都是較為普通的劇情,可都能變成影史留名的鏡頭。”

很快銜接鏡頭告訴觀眾,剛才西部牛仔穿行於黃沙的感覺,不是主觀錯覺,銀幕中進一步固化如此感覺。在查理和雷蒙路過草地花叢上車後,敞篷車飛馳在鋼筋水泥的“工業山穀”中,管弦樂過渡到陶笛和“嘭呲”火車駛過鐵軌的響動,西部世界會被現實世界取代,但牛仔依然存在。

別克路霸行駛一段路程,天色已晚,查理為三人開了間總統套房。前麵布魯納醫生說過改變環境對自閉症患者是很危險的,所以從踏進房屋的開始,雷蒙就展露出慌張,不停說著要回沃布魯克療養院。

“我們是兄弟,醫生說過我們要多花點時間相處”,查理用這句話留下雷蒙。

當雷蒙說這絕對不是他的床,他的床位置不是這樣擺放時,蘇珊娜就主動的幫忙把床單挪到窗邊,並且她也規勸男友把雷蒙送回去,適應新環境對自閉症患者太難。

首要一點,蘇珊娜質疑是布魯納醫生讓查理把雷蒙帶走,從前麵的劇情來說她性格是善良而又獨立。

對將便宜哥哥送回療養院的提議,查理置若罔聞,當雷蒙說這裏沒有我的書時,他就隨手給了一本酒店電話簿,厚厚一疊好多字。

還好,蘇珊娜打開電視,是熟悉的電視節目《命運之輪》,雷蒙開心地坐著觀看,背誦著節目廣告詞,暫時安靜了。

電影細節刻畫也很強,雷蒙在看電視前把沙發移動到床的右側,和前麵療養院房間一致,隨身攜帶的小包包裏拿出許多筆和記錄東西的筆記本,擺在桌前,有行動力,再次側麵反應雷蒙隻是表達和接受信息有問題,不等於傻。

劇情插入一段喜劇段落,半躺在**看電話簿的雷蒙,突然聽到隔壁套間裏傳來男女的呻吟,在坐都是成年人,都知道聲音是怎麽回事。

但雷蒙不知道,他下床從走廊的位置探出腦袋,最讓人招笑的是他學著“嗯~嗯~”哼哼。

鏡頭定格在雷蒙探出的腦袋上好幾秒,讓影廳響起陣陣笑聲。

“這個故事告訴了我們,在**做運動要關門。”池直恒忍不住說道。

沒錯,影片中居住在套房另間房的查理和蘇珊娜門隻是半掩著,電視也沒關,整體處於不設防中。

雷蒙嘴上學著哼哼,歪著腦袋好奇的靠近,幸虧兩人是蓋著被褥“交戰”。

雷蒙走進查理房間後,本來是好奇為什麽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忽然被電視中的新聞吸引,於是他坐**旁若無人地盯著電視機。

想想看,**運動時突然進來人是多驚悚的事,當然相信絕大多數人是沒辦法體驗的。

查理和蘇珊娜兩人性格三觀的不同,再一次碰撞,在將雷蒙趕出房間後,蘇珊娜讓其過去道歉,她認為雷蒙既不懂,又到陌生環境後會害怕,查理應該過去安慰。

本身被打擾是一肚子火的查理,過去把雷蒙訓斥了一頓:“有噪音,這些噪音和你沒關係,你明白了嗎?把電話簿放回去,別像個白癡一樣。”

離開時還把房間的燈關了,還好雷蒙隨身攜帶小燈繼續看電話簿,倒不是叛逆,而是他要保持按時睡覺的習慣,療養院是十一點熄燈。

三觀不同的兩人爆發了激烈的爭吵,在激動中查理說出了自身目的,他從療養院拐走雷蒙是出於嫉妒,嫉妒從未見過的哥哥,獲得完整的價值三百萬的遺產,要以雷蒙為籌碼,拿回屬於他的一半。

從此能看出,查理是商人的確滿嘴謊言,可還是有底線,他隻要自己的那一半,沒有想全部拿走。

“蘇珊娜很善良,我喜歡這樣的女性。”利辛位說道。

“美利堅女士可沒有這樣善良,這部電影中蘇珊娜是意大利女性,從說話手勢就能辨認,意大利女性善良,意大利人對家庭觀念非常看重。”同學說道,很顯然他是意大利混血。

利辛位更不喜歡美利堅人,所以點頭讚同同學的說法。

聽到男友以自己哥哥作為要遺產籌碼的手段,蘇珊娜很憤怒,從浴缸中起身要馬上離開,在她看來查理的行為是偷盜,是綁架。

查理據理力爭,老巴比特是他父親,一半的財產本來是他應該得的,而且雷蒙在療養院本來也用不了那麽多錢,劇烈爭執下蘇珊娜頭也不回地離開套房。

富爾曼諾夫早就想到蘇珊娜會離開旅行,因為公路電影核心是兩個人,第三人隻會讓注意力損耗,至少在前期不能有三人,女友的離開也不突兀,前麵查理的行為和蘇珊娜的不滿,都鋪設了因。

翌日,兩人來餐廳吃飯,雷蒙展現出驚人的記憶力,看服務員佩戴在胸前的工作牌上的名字,就瞬間能夠記起電話號碼。

因為昨晚看電話簿,他已背誦下來ABCDEFFG的姓名電話,“G”背到一半。

影廳中的二十名學生都很羨慕這種能力,有這能力學習什麽東西都事半功倍,哪怕是藝術創作類型,腦中材料更多。

吃飯時,因為楓糖漿沒提前上,讓雷蒙有些許抓狂,查理感覺有些丟臉立刻按住其脖頸讓聲音小聲點。

雷蒙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本本開始記錄:1998年擠壓拉扯並傷害我的頸部。

正宗的用小本本記仇。

查理如願以償的接到了布魯納醫生的電話,他開出條件要一百五十萬美金,他的那一半,如果對方不答應就把雷蒙帶到洛杉磯福利院,然後打官司爭奪撫養權。

電話那頭的布魯納醫生認定查理不知道雷蒙病情的嚴重性,拒絕這筆交易,查理生氣地掛斷電話。

很快電影的名場麵,餐廳服務員剛拿出一盒新牙簽,但打開時操作不慎稀裏嘩啦掉地上,雷蒙僅用不到三秒就說出散落一地的牙簽有246根。

查理詢問服務員有多少根牙簽,服務員看了一眼盒子標注數量,回答250根。

“還不錯很接近了。”查理這樣說,但雷蒙堅持嘀咕:“是246根。”

這時服務員的一句話,震驚查理和觀眾,“盒子裏還有四根”。

不但有超常記憶力,還有驚人的計算能力,即便是不缺錢的利辛位也羨慕了,他道:“如果學者綜合症沒有負麵效果的話,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的病。”

“如果沒有無法溝通障礙,和感官信息接收的障礙,那還是病嗎?那恐怕叫神的恩賜。”

聽到利辛位的話,旁邊意大利混血同學忍不住說,簡單來說就是在想桃子吃。

銀幕中,查理不是光說說,他駕車來到機場,要將雷蒙帶回洛杉磯,這部電影可以說是羅彼演技大賞,時時刻刻都保持在自閉症的狀態,哪怕是車上也重複著97-x未來搖滾樂,好像鸚鵡學舌。

生意上也遇到困難,衛生署規定讓提車還是很麻煩,查理很苦惱,但很快讓他更苦惱的事會發生,雷蒙打死也不坐飛機,因為他記得所有航空公司空難的信息。

無論查理改換什麽航班,下一秒雷蒙就能準確說出這家航司什麽時間點墜毀,像大陸航空。

“大陸航空有飛機於1987年11月15日墜毀,1713號航班,28人死亡。”

血壓上來了,查理血壓上來,沒時間廢話他要趕時間回洛杉磯處理法拉利跑車的事,他生氣地說任何航空公司都墜機過,但是這並不代表它不安全。

“澳洲航空,澳洲航空沒有墜機。”雷蒙回答。

影廳一陣輕笑,事實告訴我們,永遠不要和一個數據帝爭辯,因為他一句話就能讓你啞口無言,好像現在的查理。

澳洲航空是歐洲的航司,根本就沒有辛辛那提飛往洛杉磯的飛機,著急的查理想要用強的把雷蒙帶上飛機,可霎時間雷蒙好似失去理智地大喊大叫,讓他不敢再輕舉妄動,最終隻能妥協開車回洛杉磯。

從俄亥俄州的辛辛那提到加州的洛杉磯,全程要三千五百多公裏,原本隻需要三小時,現在需要三天。

有異域風情的鼓點和平淡又蘊藏能量的管弦樂出現,在黃昏的橙紅霞,還有和之前相同的儀式感,很快橙紅變成閃爍的警示紅燈,前方發生車禍,所以高速路上有公路警察設置安全防護欄。

雷蒙又開始了:“1986年,46400名男性駕駛員都經曆過死亡事故。”

感覺太麻煩,的確麻煩,但雷蒙好好的入住療養院,是查理偷偷拐出來,即便麻煩,怪誰?

自己拐到的人,跪著也要繼續走,雷蒙慢慢走著,查理開車在後麵龜速跟著,直到開到下高速支道才又重新上車。

由於高速路和洲際公路發生的事故多,查理隻好驅車在二級公路上行駛,夜晚隻能住宿密蘇裏路邊,簡陋的汽車酒店。

度過了不愉快的一夜,第二天大雨洗地仿佛要將昨夜的不愉快全部洗滌,可大雨洗不掉查理的無奈,因為療養院的規定有“雨天不出門”。

查理心態炸裂,不能快點返回洛杉磯,法拉利跑車的單就要黃,銀行貸款可是就要逾期。

生意還是要處理,先問交通局是否通過衛生署,得到的是依舊沒通過,查理還要打電話與銀行經理解釋,讓貸款寬限幾天,一方焦頭爛額,而另一方雷蒙安心地畫畫。

無所事事的查理隻能打電話,叫人幫忙安排聽證會,他要拿到哥哥監護人的權利,這樣遺產他也能拿到,然後詢問巴比特收藏店的員工蘇珊娜有沒有回去,反正是一度生無可戀狀態。

還好天空作美,翻天過去沒有下雨,所以查理駕車再次上路。

雷蒙沒穿**,因為太緊,還因為不是在辛辛那提橡木街400號凱馬特店買的。

從辛辛那提開車這麽久,怎麽可能返回去,但雷蒙隻會刻板地重複**要在凱馬特店買四角**,他從十六歲開始都從來如一。

終於,經過溝通無效後,查理破大防,把車停在路邊,宣泄著滿腔憤怒:“我覺得自閉症都是狗屁,你總不能告訴我,你沒有一點正常的地方吧。”

但布魯納醫生說過,自閉症患者的信息接收是有問題的,雷蒙感受不到查理憤怒的情緒,依舊念叨著“我們得回凱馬特買,橡木街和伯內街”、“我們得回辛辛那提的凱馬特店”……

查理現在是終於明白布魯納醫生在電話裏所說“你不明白雷蒙的病情有多嚴重”這句話,查理想找心理醫生。

查理就近找到一座小鎮停靠,在公用電話亭,從電話簿裏,找到心理醫生的電話,投幣撥過去,但電話還未接通,查理回頭一看車內雷蒙不知所蹤。

此處鏡頭有個細節,在查找電話簿號碼時,電話亭金屬材料反射能看到,雷蒙離開車的身影。

雷蒙去店裏買了杯飲料,回程路上人行道上的紅綠燈突然跳到紅燈[止步],他聽話地停留在原地大馬路中央,車輛要走自然不停按喇叭,可刺耳的鳴笛讓雷蒙更加不知所措,幸好查理及時趕到。

查理將雷蒙帶去見心理醫生,心理醫生在聽完查理的闡述後,得出了他並不是故意惹你生氣,想要解決就暫時離開一段時間的結論。

說了等於沒說,也就是說隻有忍著,而電影接下來也為影迷展現了什麽叫“高功能自閉症”。

312*123、4343*1234、2130開平方根,是鎮上心理醫生的三個測試問題,題目越來越難,可雷蒙都脫口而出,比醫生用計算器還快。

“如果你有一美元,你花掉了50分,你還剩下多少錢?”

小學生都會的問題,卻讓雷蒙想了很久,最後給出答案是“大約70分”。

“你知道一塊糖多少錢嗎?”

“你知道一輛嶄新的汽車多少錢嗎?”

接著兩個問題,雷蒙連續回答都是100美金。

高功能並非不會算100-50,而是不知道什麽是“如果”,更加接受不到物品單價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