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帕已經好多天沒在綜合診斷中心裏露過麵了。原因也挺讓人無奈——他之前在美國帶過的研究生,在從紐約飛往韓國的飛機上被美國海關給攔了下來。

海關細致搜查了萊納斯的個人筆記本電腦和四個隨身攜帶的移動硬盤。雖然沒有從裏麵找出什麽可能“涉及美國國家安全”的東西,但是他們還是從移動硬盤的犄角旮旯裏找出了幾部印著“FBI WARRING”的未授權電影。

這下可好,萊納斯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預定了的飛機拋下自己和自己的行李,朝著大洋彼岸飛去。而他自己則被迫留在了美利堅,並且還得出庭三周後舉行的治安法庭——法官估計要為他的違法行為開出幾百美金的罰單。

而老帕最近焦頭爛額的就是萊納斯的事情。事實上,不隻是萊納斯,收到帕斯卡爾博士邀請,並且也同意來國內搞學術研究的幾個博士全都在出境的時候遭到了突擊檢查。就憑美國海關故意找茬的這個勁頭,想要在個人的手機或者電腦上找出一點不合適的東西簡直太簡單了。

最後順利來到國內的,隻有一個在哈佛留學過的中國留學生。他比較聰明,自己什麽電子設備都沒有帶。手機也就隻拿了一台沒有開封過的蘋果,以及一張從國內寄來,他自己甚至都沒有取下來的電話卡而已。至於他個人的筆記本電腦嘛……他把這玩意直接賣給了自己的同學。

帕斯卡爾博士沒有到四院來,但這也並不影響孫立恩拿著病例去詢問他的意見。帕斯卡爾博士自從有了自己的實驗室之後,就從愛崗敬業的好專家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天到晚泡在實驗室裏的黑心老板。雖然孫立恩心裏也明白,老帕的綜合診斷中心主任職務其實留著給徐有容打掩護,但……這也不影響孫立恩去騷擾他嘛!

看看人家布魯恩博士,再看看老帕!同樣是從美利堅來到國內的兩個美國專家,怎麽在工作態度上的區別就這麽大呢?

兩位美國專家的工作態度暫且不提,孫立恩和徐有容等人打了個招呼之後,自己就拎著病例出現在了寧遠醫學院的生物實驗樓下。學院距離四院稍微有點距離,不過自己有車開就是有這點好處——至少不用抱著一摞厚厚的病例,在寒風之中一臉狼狽的等公交車或者打車。

帶著病例來到了門口,孫立恩才反應過來,自己也許應該先給老帕打個電話。但來都來了,在這點事情上他決定偷個懶——反正門口坐著伊莎貝拉,跟她說的效果也差不多。

伊莎貝拉確實坐在門口,但孫立恩還真沒法直接請她傳達一下自己的來意——她正在一臉嚴肅的打著電話。

“肖恩,你也知道,那完全是無稽之談……”孫立恩進門的時候,伊莎貝拉朝他遞過去了一個“請稍等”的眼神,然後自己走到了一旁的房間裏繼續通話。“政治操縱不應該影響執法部門的行動,這個原則是必須堅持的……”

雖然不知道伊莎貝拉究竟在跟誰通話,但是看她那一臉嚴肅的表情,孫立恩也知道現在不是個打擾別人的好時機。他隻能坐在原地開始等待——但願這次電話的通話時間不會太久。

然而孫立恩的臉黑已經開始出現了惡化的趨勢,伊莎貝拉的電話打了半個小時居然還沒有結束。這位平時一臉和藹可親的前FBI談判專家仍然保持著非常穩定的語氣,但孫立恩也能聽得出來,她真的開始不耐煩了。

“親愛的,咱們中午去吃……”就在孫立恩琢磨著自己要不要拿手機出來給帕斯卡爾博士打個電話的時候,走廊裏麵的房間門被人一把推開,淩亂薑紅色頭發加地中海發型的帕斯卡爾博士從房間裏走了出來。他一邊走著,一邊大聲朝著自己的妻子吆喝著。結果剛出來兩步,就看見待客區裏坐著表情有些奇怪的孫立恩。

“你怎麽來了?”老帕先是一愣,然後笑著走了過來。他一邊走著,一邊大聲道,“伊莎,孫來了!你給他倒杯茶……”

“哐!”伊莎貝拉一腳踢開了自己所在的房間房門,並且指著帕斯卡爾博士的鼻子怒道,“我正在和肖恩談萊納斯的事情,你要是幫不上忙,那就別給我添亂!還有……”伊莎貝拉深吸一口氣,然後怒吼道,“SHUT THE FUCK UP!”

“哐!”又是一聲巨響,伊莎貝拉用盡全身力氣把門重新摔了回去,三秒鍾後,房間裏重新傳來了她冷靜而且平和的聲音,“不好意思,我這裏剛剛信號不太好……”

孫立恩看著這個樣子,尷尬到差點連呼吸都忘了繼續。而帕斯卡爾博士則帶著一臉無所謂而且還有些無奈的表情,朝著孫立恩聳了聳肩膀,“最近的事情太多,伊莎貝拉重新回到工作模式之後就容易出現這樣的問題——好在她不用在家裏接上級指揮官的電話。陶德出生之前,她可是天天在家裏喊著‘FUCK’的。”

孫立恩根據現有線索合理推斷了一下,判斷帕斯卡爾夫人大概是為了給孩子一個比較健康的生長語言環境,所以才選擇從FBI談判專家的位置上退下來,回到家庭成為一個全職主婦。

這樣的判斷到底對不對孫立恩反正不太想去驗證,不過考慮到第一次麵見帕斯卡爾夫婦之前,瑞秋不懷好意慫恿胡佳去詢問兩人過往浪漫經曆的舉動,孫立恩覺著自己的判斷應該有很大幾率是對的。

“伊莎貝拉看起來壓力挺大的。”孫立恩也不知道這種時候應該說些什麽緩和氣氛,他隻能努力把話題往自己帶來的正事上引。“診斷中心接了一個病人,她的情況……比較複雜,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複雜?能有多複雜?複雜到你也不明白她究竟得了什麽病?”帕斯卡爾博士對這個情況也作出了和劉堂春相似的反應。

孫立恩點了點頭,然後向帕斯卡爾博士遞上了自己手裏的病例,“袁平安總結的病例,這個孩子經曆了兩次活檢,但還是沒有確定究竟得了什麽病……”

帕斯卡爾博士坐在了孫立恩身旁的沙發上,然後開始看起了厚厚的病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