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自然也是知道陳家父女的存在的, 畢竟他們倆是少有的能與國師見上一麵的人,自然也會引起許多人的注意。

不過之前兩次, 眾人倒是沒有明白, 為何隻有他們二人得到了國師的青眼,難道真的僅僅隻是他們二人運氣好嗎?還是說,是有什麽他們不得而知的緣由?

後來, 在得知那位陳家姑娘竟然是個擅長機巧的,獻出來的那兩件東西, 國師俱都收下了之後,他們便有了自己的猜測, 或許國師就是喜歡這樣的東西, 對這些精巧玩意頗有幾分興趣吧?

不過,在這一回水車的事情之後, 眾人就改變了想法。或許是他們狹隘, 見識短淺了,國師哪裏是為了享樂, 圖個巧致呢。

必定是對方看出了那陳家姑娘有這樣的天賦, 能做出於農事有益的東西,才對他們二人另眼相待的。

如此想來,國師可真是一如既往地念著百姓啊,不僅拿出來了那麽高產的糧種, 就連看上的人才, 都是做出了如此利國利民, 於民生民事有關的物件。

這麽一想,許多人對於陳安如女子的身份, 也就沒有那麽計較了。

雖然還有一部分人依舊思想迂腐, 覺得一個女子就該安靜呆在家中, 好生相夫教子,做個嫻靜女子,而不是跑出來做些什麽木匠活。

另一部分人雖然不是這麽想的,但是卻也覺得,這陳姑娘既然是富商之女,何必要做些這麽勞累的事情來,她家中積蓄的財產,足夠她生活幾輩子都不愁的了,為何還要做些吃力卻不一定討好的事呢。

而陳家那邊,陳安如也被人問了這樣一個問題,眼前穿著華美,看上去雖然上了年紀,但依舊風韻猶存的婦人,帶著憂心忡忡的眼神看著她。

“安如,我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可你總是要嫁人的呀,如今你這事情傳了出去,可不好找夫家的呀。”

這人是她的姨母,嫁人之後長居京城,以往也經常來陳家探望她們母女,自從母親去世之後,雖然來的次數少了,但是逢年過節依然會往陳家這邊送禮,兩家關係還算親近。

因此在知道他們父女二人搬來京城之後,姨母自然是極為高興的,但是今日在得知陳家收到了禦賜的匾額之後,她先是一喜,後來仔細打聽過一番之後,又是一驚,連忙坐馬車來了陳府。

她以往並不清楚,自己這個侄女居然會做出那些東西來,她本以為,這個小侄女原本就是個恬靜的性子,長相也不差,就是可惜在有腿疾。

如今腿疾也好了,看上去可比京城裏的一些姑娘都要好看,日後自然是不愁嫁的,她自然也為對方感到開心。

如此,她也能向姐姐交代了。

可是現在,那姓陳的家夥,怎麽一點都不管安如,任她做些匠人活,還把這名聲傳出去了,那以後若是要相看人家的話,男方肯定會顧忌這一點,那可就不好找夫家了呀。

因此,她才著急忙慌地來了陳府,想要勸勸侄女他們,可要早些把這消息藏好,日後也不要做這些累人的事了,以後安安靜靜當個閨閣女子,難道不好嗎?

陳安如看著這個一向照顧她的姨母,卻是帶著歉意地笑了笑。

“姨母,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這是我想做的,也是我與父親商議好的。”

“你父親也,同意了?”她一時先是驚愕,然後才是有些惱怒,孩子不懂事,一時不明白也就罷了,怎麽這個姐夫也隨著侄女的意思去?難道就不想想,安如日後的婚事嗎?

陳安如自然知道姨母是為了自己好,她也很感激對方,但是一碼歸一碼,這件事情上,她依然堅定著自己的想法。

“若是婚事,您大可不必擔心,日後我自然是要招贅的,不然,這偌大家業要如何辦呢?”

陳安如並沒有想說服對方,反倒是從這個角度開口向她解釋著。

這麽一聽,姨母便像是反應了過來一般,是啊,陳家目前隻有她一個孩子,姐夫看樣子也不想找個繼室生個兒子,那這陳家的家業,自然不能落到別人手上,招贅確實是個好法子了。

“可是,”她有些猶疑,“若真要招贅,那也沒什麽良家子願意當上門女婿啊,這……”

陳安如神色平靜地回道,“那嫁到什麽好人家去,我日後也不過是相夫教子,安靜過了一生,最後想必墓碑上也不會有我的名姓,我也不過是尋常女子中的一個,又有什麽區別呢?”

“爹爹與我自然會好好考察一番的,找個知根知底,好掌握的,難道不比嫁到旁人家去,與父親一年到頭難得見上幾麵,要好得多嗎?”

這麽一說,姨母的臉色也緩和了許多,她按照對方的話細細想來,確實很有道理,而且她畢竟不是對方的親生母親,最多也隻能說上幾句,也不能強令她做什麽事。

因此,她最後思來想去,還是長歎一聲,“好吧,你若是真想清楚了,那就好。”

陳安如見她語氣軟和下來,也露出笑來,畢竟這樣一個與她親近的親人,她總是不願意與對方鬧翻的。

“姨母,難得來一趟,便留下來吃頓飯吧。”

“不了,你明懷哥今日難得旬休回家,下回我再來吧。”

姨母今日本就是匆匆前來的,離開時也匆匆忙忙的,看得陳安如有些感慨,姨母確實將自己放在了心上,才會這麽擔心地直接跑來找自己。

隻可惜,她向來是個極有主張的人,一旦打定了什麽主意,便不會輕易改變。

而姨母又是那種傳統的賢惠持家的性子,必然不會同意自己的想法,因此她才會這樣安慰對方,雖然並不像對方原本想的那樣照著平常女子的路子正經嫁人生子,但是總歸是能被糊弄過去的。

而且她也不是真的蒙騙對方,日後她確實會招贅人來,隻是最後她選的對象,恐怕並不會如姨母所想,找些家貧的書生一流了。

陳安如將視線投到窗外,外邊的人來來去去的,她支著下巴不知在想些什麽,婢女春草這時卻從裏間走了出來,“小姐,這些東西,可要收進箱子裏?”

她手裏正捧著一疊寫滿了字的紙,陳安如拿過去隨手翻了翻,有些訝異,“你這是哪兒找出來的?”

這是她以前實在無事,又不願出門,成日呆在院子裏,便找了許多書來看,一時又被一本曆算雜書吸引去了,開始觀測起星象,繪測起星圖來。

這些便是當時她留下的一些手稿,隻不過後來寫好之後,便被她放了起來,再也不曾拿出來。

“小姐,這是書房裏的呀,前兩日您不是說要把那些書都拿出來好好曬一曬嗎?”

陳安如看著眼前的手稿,又回想起曾經的自己來,當時的自己身有殘疾,隻能呆在自己的小院子裏,安靜地觀賞者星空,對照著得來的曆書星圖,做些批注,考定,成日裏與那些無言的星星為伴。

現在想來,心境倒是開闊了許多,竟不覺得那樣的日子有什麽難熬的,反倒是多了幾分意趣。

她釋然地笑了笑,“不必收進去了,便放在我的書桌上吧。”

這兩日她正愁不知幹什麽好,對著那些織機也沒什麽想法,如今正好有時間,便讓她來把自己以前寫的那些東西好好整理一番。

……

另一邊,薑虞正盤算著,現在稻子已經種下去了,估計到時候全部收獲的時候,肯定能得一大筆積分進賬,隻是這東西畢竟是在南方濕潤的地方才能種植的,是不是該兌換些別的耐旱的糧食種到北方去。

她正思索著,突然,久違的係統聲音想起,“宿主,恭喜您的成就值達到1000,現獎勵您抽獎次數一次。”

這聲音還伴隨著放煙花的特效,著實讓薑虞嚇了一跳,回過神之後,她倒是驚訝起來。

“什麽,成就值達標也會有抽獎的嗎?”

她還以為隻有最開始的新手禮包可以用來抽呢?那次倒確實運氣不錯,有了個好的開頭,現在她才能這麽順利地做著任務。

“是的哦,不過成就值一般和世界進度有關係,包括文明、科技發展之類的,一般來說其實達到1000成就值也是很困難的哦,所有才會有獎勵。”

薑虞若有所思,她已經很久沒看成就值的增長了,這一回,難道是和那個搞發明的小姑娘有關嗎,還是說是其它的原因?

不過不論怎麽樣,這回反正都是不需要積分的東西,自然也讓她挺滿意的,因此薑虞便極其自然地按上一次的流程,點開了那個轉盤。

上麵的指針開始旋轉,最終,停留在了一塊白色的區域,接著轉盤開始消散在眼前,而薑虞麵前的桌子上,則突兀出現了一個金絲錦囊。

“這是?”她伸手將那個錦囊拿在手上,便立馬得知了這東西是什麽,“水果種子啊。”

雖然並不像第一次那樣,開出個珍稀東西來,但是畢竟聊勝於無,反正是不花積分的東西,她也已經很滿足了。

而且水果也很好啊,雖然她在這個朝代什麽東西都會送到她府上來,即使是荔枝這種禦貢的東西。

但是說實話,確實不如現代培育的各種豐富品種來得好吃,很多也沒有現代水果那樣飽滿,因此在嚐試過幾次之後,她就不再抱有期待了。

如今有了這個水果種子大禮包,她終於可以嚐嚐,懷念一下現代的水果味道了。

作者有話說:

天文學這個,確實有一個很厲害的姑娘。

清朝的江蕙,受父親精通天文曆算的影響,十歲就對《步天歌》倒背如流,十二三歲的時候自己繪製了星象圖,十六歲時購得一冊手抄本《中星圖考》,但是發現其中錯漏甚多之後,經過自己的長期觀察,修改校訂之後編修了一本《考定中星圖》。

其中按照24節氣繪製出24幅星圖,考定了各個節氣中星名及其出沒的規律,並配寫了“中星歌”。

這時候的她還隻是十七八歲。

不過礙於當時的時代原因,她定稿之後也沒有將這書拿出來,“不敢示人”。

最終是在她已經嫁人,四十來歲的時候,這個書稿意外被丈夫的朋友發現,最終在對方的慫恿下,刊刻出版的。“見而異之,為之慫恿,付諸於民”。

這才將她的名字流傳到了後世,當時還受到不少名士和天文愛好者的普遍推崇,凡能親睹其書稿者,無不“見而異之”,稱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