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槍落入封火的掌心, 而他將槍尖向著場中一指,被七座光柱包裹的人類化為光落入了塔內,同時, 另一陣耀眼的光芒從大地向著天空升起——直播在這時結束了, 靠近的攝像頭在聖槍的力量之下根本連哪怕一秒都無法堅持。

不過,不知道聖罰的內容,對於現在還存活的人們來說也許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好像有人將這個空間揉皺後撕開一般, 大地之上出現了一道突兀的裂痕,裂痕之下是迷幻色彩的空間旋渦, 沒有人知道它通向何方, 隻能確定是這個時空之外的未知之地。而目前為止, 除了彭格列的守護者之外沒有任何人能從這裂縫之中存活下來,對於普通人來說, 落入其中就隻有粉碎一個結局。

換而言之, 在這個裂縫之內, 世界基石和聖槍的固定作用是不存在的。如果陷入其中,就能夠脫離永恒的詛咒, 這也是現在的人類唯一能夠脫離靜止的時間的辦法。

若從高處俯瞰地麵, 這道裂痕不過是大地上的一道傷疤, 可實際上它的寬度超過了五米,且釋放著強大的吸引力,站在那附近的人猝不及防之下都被吸入了其中。好似流體的不斷變幻著的黑影也從裂縫中緩緩湧出, 湧動著纏繞上人類的軀體,接著將他們拖向裂痕的深處。

做好了死的覺悟, 與真正親身直麵死亡並不是一回事, 不免出現了在麵對這逼近的危機而被本能所支配試圖逃竄之人, 然而當這部分人逃到廣場邊緣時, 才發現那裏不知何時升起了一道光幕,看似無形的光幕阻攔了他們的去路,根本無法通過。

更多的人,選擇了接受這終於得來的安息。封火甚至注意到一個看著七八歲的女孩舉高了手中的玩具熊,向著塔頂的他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她的視力不可能觸及到千米的塔上,所以她隻是在對她想象中的人微笑,而她的聲音也無法傳遞,他憑借口型判斷出了她所說出的話——

“謝謝你,亞瑟王。”

他的左手無意識地抬起。

然而下一秒,那個女孩的身影也被黑影所包裹,在一眨眼的時間中落入了空洞之中。

一時間,整個廣場上隻剩下了慘叫與哀嚎聲,也隻有這個時候,盡頭之塔附近不是死一般的寧靜。隻是這喧鬧也很快消失了,那片容得下萬人的廣場上已然空空如也,哪怕是血跡和衣物也沒有剩下,包括那個女孩的玩具熊。

畢竟……那個裂縫,本來的目的就是要將這整個空間都吞並,又怎麽會剩下什麽呢。

封火放下了那隻他不知為何而抬起的手,盔甲摩擦著發出細微的聲音,這也是除了風聲之外僅剩的聲響。即使在執行聖罰時也沒有移開的目光微不可查地閃動了一瞬,他似乎有一種歎息的衝動,但這陣衝動也很快消失無蹤了。

大概隻有這個時候,他才會意識到,自己還殘存了一絲人性。

等到他能夠不存在任何抵觸之心,無論是移開目光還是堅持觀看全程都變得無所謂的時候……又該怎麽辦呢。

即使是吞沒了上萬的生命,也並未讓這吞噬之力得到滿足,猙獰的裂痕還在顫動著繼續向外擴張——但封火不會放任它的擴大,他稍微減輕聖槍對於那股力量的壓製,目的不過是讓一些人得償所願,也是為了減輕這個世界的負擔,而不是現在就將它毀滅。

所以當那道猙獰的裂痕貪婪地試圖再度成長時,他便冷靜地抬起聖槍,槍尖隨著他的動作貫入大地,風暴之錨穩固住波動的秩序,以他為中心的空間漣漪疾速向著時空的裂隙擴散開來,那陣衝擊將所有的黑影都擊碎成了灰燼,而裂縫也像有生命一般蠕動著開始一點點退縮,最後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確認時空裂縫被再度封印,封火忽視那陣不明源頭的疲憊,轉身邁向塔的內部。

就算這麽做了,這個世界最多也不過隻剩下二十年了吧。被他以資料的形式保存下來的人,或許有機會在今後世界再度建立之時,將這曾經存在過的文明延續下去,但對於其他人來說,二十年後就是一切的終點了。

……好像不太對。封火稍微思考了一下,從久遠的記憶沙堆中尋找到了一片碎片。

他好像,曾經向一個人類做出了一個承諾。隻不過那個人的樣貌、聲音,全都消融在時間之中,而他能夠記起來的,隻有自己當時的心情。

那種情緒,應該被稱之為……期待嗎?

可他在期待的,又是什麽呢?

與此同時。

沢田綱吉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隻是在透過熒幕看到那雙不再有波瀾的夾著金色的綠眸時,被一陣難以言喻的悲傷所刺痛了。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放下了餐具,動作匆忙之間險些掀翻桌子,即使如此他也沒有停下,而是踉踉蹌蹌地向外跑去。

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是覺得他不該繼續作為觀望者嗎?對,應該是這樣的。如果再不去做點什麽的話,如果再放任那個人繼續這樣下去的話……

被急迫感壓迫著的沢田綱吉心神不寧之下完全沒聽到獄寺隼人在身後大喊著十代目的聲音,也自然沒有分心去注意腳下,在經過門口時被一隻突然伸出的腳所絆倒,暈頭轉向地翻了個跟頭還滾出去幾米,他頭下腳上地栽倒在地,“好疼!”

Reborn倒過來的臉出現在他的視野中,背著光的嬰兒以完全不似嬰兒的神色俯視著他,“蠢綱,你要去哪裏?”

沢田綱吉呆了呆,因為看到的東西而灼燒著的心情總算是冷卻了下來。

好難過……這個世界實在是太難過了,每個人都承受著同樣的痛苦。明明,誰也沒有做錯啊。

他慢慢爬起來,顧不上去自己被撞疼了的肩膀和腰部,顫抖著的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頭將臉埋起來,算不上寬闊的肩膀也在微微顫動著。可他的顫抖不是因為身體的疼痛,也並不是為了自己,能夠讓沢田綱吉感到難以呼吸般的疼痛,隻有他人的痛苦。

獄寺隼人慢了一步跟了上來,正想伸手去把他扶起來便因為Reborn的眼神僵在了原地,想要出口的話也咽了回去,他默然地握緊雙拳呆立在旁邊。

Reborn給沢田綱吉留了足夠的思考時間,片刻後,他將那個問題重複了一次,連語氣都沒有改變。

“你要去哪裏?是什麽都不做就這樣回去嗎?”他說,“我事先說明一點,你才是未來的彭格列首領,就算你現在決定要逃離這個世界我也不會阻止你的,因為那就是你的決定。我會這麽問,隻是要你想清楚不會後悔而已。”

沢田綱吉咬緊下唇,止住了自己的顫抖,想都不想地否定道:“……不。”

他慢慢抬起頭,眼裏還有剛剛撞疼了的生理性淚水,大概是意識到這樣很丟人,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抬起袖子狠狠擦了一把自己的臉,“Reborn,我……不想就這樣回去。”

“對不起……讓你們失望了吧,我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逃避現實。所以之前才會那麽不負責任地逃開了,也不想聽你們繼續說下去,明明知道這樣也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真糟糕啊。”

“不,十代目,無論是怎樣的決定,隻要是出於您的意誌——”獄寺隼人迎上他的目光,這樣的沢田綱吉喚起了他塵封的回憶,緊皺著的眉頭鬆開了些,唇邊揚起了一個微小的弧度,“對我們來說,就一定沒有錯。我們要做的,就是相信您。”

Reborn向著獄寺隼人投去了一個讚揚的眼神,重新轉向沢田綱吉,“就是這樣。阿綱,你在回答的時候要顧慮的不是我們的心情。”他要培養的是一個能具有獨立思考能力又能將決定貫徹到底的首領,可不是一個永遠被他人帶著跑的傀儡。

沢田綱吉的目光在他們二人之間移動,半晌,他用手掌撐著自己的膝蓋從地上站起身來。他的連帽衫蹭過地麵沾了些灰塵,使得他整個人看上去也有些灰撲撲的狼狽,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會因此而真的認為他很狼狽。沢田綱吉並沒有點燃死氣之炎,眼瞳也是他平常時候的棕褐色眼眸,但猶豫已經從他的臉上褪去了。

“其實,現在我也一樣不想和他戰鬥,更不想成為他的敵人。但是,如果連我也繼續逃避下去的話……”彭格列的大空指環在他的指間微微發燙,如同是棲息於其中的曆代彭格列首領們也在等待著他的答案。沢田綱吉攥緊拳頭握住這份熱度,低著頭輕聲道,“又該讓誰,來終結他的痛苦呢。”

如果是曾經的那個人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也一定會感到悲傷和不可置信吧。接著,那名騎士一定會親自去阻止自己。

既然如此,那麽,就算再害怕、再抗拒……沢田綱吉也想要替他完成現在的他已經無法做到的這件事,正如亞瑟王代替消失的此世界沢田綱吉維護著這個世界一樣。

話音落地的一刻,橙紅的火焰在他的掌間點亮,火焰生機勃勃地躍動著,沢田綱吉瞥了一眼指環之上的火焰,音量不大卻擲地有聲。

“我不想讓他再痛苦下去了。也想讓這個世界的大家,能夠回到正常的生活之中。”

作者有話說:

寫這個劇情我也好悲傷,遂開始腦補如果是觀影體的話,此時看到這裏的獄寺已經:嗚嗚十代目(頭綁十代目激推的頭帶手拿熒光棒)

一轉頭看到隔壁圓桌齊齊整整都穿著應援套裝,而且因為人多音量比他還大,氣得他各種發動其他守護者結果隻有大哥和山本配合他。

舊莫:笑死你看這個彭格列就是菜啦

此時場麵還很正常,比穀子數量照片寫真數量,結果舊莫發言激起彭格列一些不合群的人(指雲霧)的勝負心讓他們加入了戰鬥,掰頭內容詭異地變成了一些怪話。

雲雀:我揍過他

蘭斯洛特:我綠過王

六道骸:我準備搶他的身體

舊莫:我準備搶他的王位

別打了,你們不要再打了,這樣是打不死人的啊.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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