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見過相當數目的魔術師。

他這位六眼降生的動靜實在是不小,在地下世界有著極其高昂的懸賞金。在升入國中以前,他見過的詛咒師大概比一般人一輩子吃的鹽都多,那之中也混著不少魔術師。

他所見到的當然不是那些以表演魔術謀生的人,而是體內具有魔力,依靠著與魔法完全不同的魔術來達成某種目的的人。和咒術師一樣,魔術師也相當依賴天分,天生的魔術回路將會決定魔力的量,繼承了家族傳承的魔術刻印才能發揮出家族特有的魔術。

總的來說,魔術師和咒術師都非常依賴傳承,刻印和術式會隨著傳承而變得更加強力,這種優勢不斷地積累,到了他們這一代,達到了相當可觀的程度。

因為魔術師們基本上關心的就隻有根源,他們與咒術師並沒有特別直接的利益衝突,維係最起碼的表麵友誼還是很輕鬆的。像是冬木市的魔術師望族遠阪家家主,就曾經帶著自己的兩個女兒,前來慶賀五條家再一次出現了六眼。

且不說當時算得上是貓嫌狗憎的熊孩子五條悟,是如何拽了妹妹的辮子並在隨後和姐姐打起來毀掉了庭院的假山的黑曆史……遠阪家的兩姐妹,應該可以稱之為魔術方麵的天才了,她們都擁有著驚人數目的魔術回路,還在不同的魔術領域有著相當程度的天賦。現在這對姐妹應該也和他一樣升入了高中,如果中途沒出什麽意外,現在大概已經都成為了能獨當一麵的魔術師了。

遠阪姐妹已經是五條悟所見過的最具有資質的魔術師了,可他現在發現,麵前的這個神父才是最……奇怪的。

魔術回路這種東西本該是天生的,不可能改變的,可自稱言峰四郎的神父體內的魔術回路卻是不停地變化著的。在他們初見麵時,那種變化比較微小,所攜帶著的魔力也隻能算是中上等級,五條悟並沒有當回事,可現在,在他進行著這種淨化儀式一般的魔術時,那魔力量驟然達到了連他都覺得訝異的程度。

而當洗禮結束後,一切歸於沉靜,封火身體中活躍的魔術回路也沉寂下去,變回了正常的量。

“你真奇怪。”五條悟歪了歪頭,“你真的是人類嗎?該不會你其實是什麽咒靈偽裝的吧。”

夏油傑也從剛剛的景象中回過神來,“你找到了什麽嗎,言峰?”

封火慢慢睜開雙眼,他笑笑,“我現在確實是人類,不過,我的體質比較特殊。”他的目光從那已經化作灰燼的咒靈身上掠過,將那浸過血的筆記拿出來,“這是佐藤找到的,這間魔術工房的主人留下的筆記。我知道你們也有很多想了解的事情,但請等我一下。”

說罷,他轉過身回到了佐藤的身前,他半跪在地將佐藤的雙眸合上,輕聲念了幾句禱詞。

“你的任務,就由我來幫你完成。”他說。

麵對這種場麵,哪怕是五條悟也難得地安靜了下來,他們三人隨後走出了醫院。

他們抵達醫院還是正午,陽光正盛的時候,而現在醫院外已經染上了一層紅霞,顯然領域內的時間流速也是有問題的。

夏油傑解除了帳,五條悟眼尖地率先發現了在帳外的一輛黑色轎車,黑西裝的中年男人正倚在轎車旁等待。他也很快注意到了三人並肩從醫院走出,麵露喜色快步上前遞出了他的名片,“恭喜幾位順利完成任務!我是這次來協助你們的輔助監督,叫我山下就行了!”

五條悟沒有接那張名片,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卡帶了,而後他一把摘下墨鏡,“哈!?老頭子現在才把你派來有什麽用啊!你知道我今天光是通勤就花了多長時間嗎!東京忙著還房貸養活三個孩子的社畜都沒有我坐車時間久誒!”

山下雖然對五條悟性格糟糕有所準備,但他哪見過這陣仗?那可是五條家未來的家主!他生怕得罪了五條悟,趕緊連連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那,那麽,我該怎麽做?需要我離開嗎?”

“你走也行,但要把車留下。”五條悟抱著手臂打量起他身後的車子,完全不想掩飾自己的惡霸嘴臉,“我早就想飆車試試看了!要不是夜蛾老師老是死死盯著,他那輛分期付款的越野車我早就該試過了!”

“悟,不要欺負監督。”夏油傑這樣說著,卻是湊到了車邊打量了一下車子的內景,“嗯,保養得不錯。”他轉向了以為得救了期待地望著他的山下,“監督,你不用回去,坐到後麵就好了。還有,如果夜蛾老師問起,就說是你載我們回來的就足夠了。”

五條悟嚷嚷起來,“監督你看看你一臉黑眼圈,平時根本不注意鍛煉吧,我幫你走走路鍛煉身體有什麽不好的?”

眼看場麵就要變成兩16歲高中生無證飆車這種違法事件,封火按住了五條悟迫不及待伸向駕駛座的手,笑容和善:“五條,夏油,我記得18歲才可以考駕照。”

五條悟挑挑眉,但封火隻是輕輕碰了下他的手就收了回去,並未全天開啟無下限術式的他現在再動用也沒什麽意義了,“你想阻攔我們嗎,言峰?”

夏油傑插著兜慢悠悠走到了五條悟的身旁,三人形成了一種極有壓迫感的對立之勢,當然五條悟知道他並不是來幫忙的,隻是隨時準備取代他坐上駕駛座而已。

旁觀的山下大驚失色,來之前他就被叮囑過要將聖堂教會所有的動向都報告,還有保持警惕別被殺了,那現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氛圍……難道,難道說,他們準備開戰了嗎!?他該不會見證了咒術界和聖堂教會戰爭的導火索吧!?

可是,導火索是不讓未成年開車這種理由,也太傻*了吧!

封火唇角掛著淺淺的弧度,“抱歉,請不要讓這位先生難做可以嗎?”

正在緊急考慮買站票暫時逃離這個國家,規避戰火的山下:?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接著他便聽封火接著說,“如果你們配合的話,我可以在車上將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們。”

山下一個激靈,他趕緊看向兩位才入學就已經因為天賦和難搞而聞名於咒高的問題二人組——千萬要答應啊!這麽重要的情報,要是沒有拿到他很難和上層交代啊!

五條悟才不在乎他怎麽想的,那雙比天空更加蔚藍的雙瞳凝視著封火,“我說,言峰,你這是在威脅我們嗎?如果不配合你就直接走掉的意思?”

“我沒有那麽說。隻是,我要說的事情很重要,我希望可以在一個更加平穩安心的環境中與你們交談。”封火平靜地同他對視,“所以,可以再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嗎?”

五條悟同他對視數秒,突然甩開握著門把手的手,從他的身旁繞過走向副駕駛,“好吧。那就聽你說說好了。但要是你說些很無聊的話,別怪我發怒哦。”

夏油傑也是打量了封火片刻便沒多說什麽,去後麵落座。山下立刻忘了幾分鍾前自己還差點被趕下了車,感激之情簡直溢於言表!他決定回去就登錄輔助監督的內部論壇,在那個短短半年就回複高達上千樓的吐槽五條悟夏油傑的帖子為他們洗白!

問題兒童偶爾也是會善解人意的!這不就是嗎!

山下上車後,將手深入靠門一側的西裝兜中,按下了錄音鍵。他習慣性調整了下後視鏡,從後視鏡中看到那名少年神父抱在懷中的筆記本,他盯著筆記的時間有些長過頭了,當他移開視線時,才驟然發覺五條悟正在通過後視鏡望著他。

這一發現令山下起了一身冷汗,五條悟卻閉上眼打了個哈欠,“言峰,你再考慮一下,真的不用我來開車嗎?”

——你要說的事情,被咒術界的人聽到沒關係嗎?

還是說……你就是希望他們聽見?

封火的臉上浮現出少有的詫異,五條悟表麵上輕浮跳脫,但可不是傻。他很快控製好了表情,他對著五條悟露出淺淺的笑容,“嗯,沒問題的。謝謝你。”

但很可惜,即使他現在不說,咒術界的高層也會和教會達成協議得到消息的,倒不如他現在就說出來。而且,封火最想轉達那些信息的人,就坐在這輛車上。

讓這兩個人知道,可比讓那些貪婪的家夥知道重要得多。

係統:……原來你還惦記著把他們拉過來當隊友呢?

五條悟讀懂了他未說出來的話,也不再說什麽,隻嘖了一聲。

這家夥到底在搞什麽?

“所以,你到底要說什麽?”

默不作聲坐在封火身旁的夏油傑清楚地看到,白發的少年神父的眼神變了。

從他們相見時起,這名外表年齡與他們相近的神父,就一直維持著近乎完美的臉孔,他一切的情緒和想法好像都被他牢牢地掩藏在了那溫和的笑容下,隻是在麵對同伴之死時才泄露出了一二。而現在,他因為即將提起的事情顯露出了更多的情緒,就像是純白色上的墨點,雖然細微,可根本無法忽視。

他說,“五條,夏油。”

該如何去形容那種神情呢?

“你們聽說過,能夠實現一切願望的聖杯嗎?”

那是……行走於沙漠之中瀕死的人,撞見了一汪清泉時的眼神。

作者有話說:

天草封火:朋友,你聽說過聖杯嗎?

wtw:你說的這個聖杯,能裝草莓芭菲嗎?

未來的傑:你說的這個聖杯,能消滅猴子嗎?

wtw: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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