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五條悟和夏油傑分別後,封火將黑鍵握在手中,一個人在這恐怖片氛圍拉滿的走廊上前進。

黑鍵作為手中聖堂教會人手一把的標誌性武器,在平時隻是劍柄,灌入少量魔力就會出現劍刃,還對咒靈使魔等存在有著特攻屬性,攜帶和使用起來遠比別的武器方便。封火當然還有著別的武器可以使用,不過,這次的情況,還用不上那些。

他留著那些東西還有別的用途,必須要節省一點用。這種勤儉持家的態度,連係統看了都想為之落淚。

封火的義弟言峰綺禮的身上就常備著起碼十柄以上的黑鍵,以後者的技巧,連子彈都可以輕易擋下。當然了,言峰綺禮最強的還不是黑鍵,而是他的八極拳,靠著他這兩項絕活,結合強韌的身體素質和意誌,完成了相當數目的任務。

這個世界線,聖杯未曾降臨在冬木的土地上,因而,那個足以改變言峰綺禮人生的轉折點並沒有出現。他未曾發現,其實他並不是無法感知到幸福,可唯一能令他感到幸福的,就隻有他人的不幸與痛苦。

封火看穿了這一點。從那少有的接觸之中,封火看到言峰綺禮眼底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晦暗,尤其是後者向他問起他在尋找什麽的時候。

言峰綺禮居然敏銳到隻憑著那麽點拚湊起來的信息,以及他的行程,就猜到了他這些年以來一直都在尋找某樣東西。也許聖堂教會的其他人也察覺到了,畢竟這也沒什麽奇怪的,然而,言峰綺禮是唯一一個意識到這之中的問題,並將它提出來的人。

封火不得不仰起臉,看向這名名義上的義弟,還有他無光的眼底,那微不可查的光亮。

——你在追尋什麽?他幾乎是將這當做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期望著答複。

言峰綺禮的麵容在這些年之間成長得越發成熟,可封火卻從未改變過,時間在他的身上靜止,不會再向前走去。身為沒有血緣的兄弟,他們二人在外表上理所當然沒有任何的共同之處,可在旁人看來,他們卻很像,這種像當然是指他們的行為。

他們同樣完美地貫徹著教義,從未做過任何出格的事情,再艱苦的修行都能夠完成。哪怕是教會內部,也少有人能做到這個地步,如同真正無欲無求的聖人一般。

也許連言峰綺禮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他才會想從如此相似的封火身上得到答案,尋找他的渴求之物,也許……這樣,他就能明白他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封火確實有他想要的答案,可是……很遺憾,他並不能交給他。

封火一點都不懷疑,如果他讓言峰綺禮認清真實的自身,從那種苦悶中解脫,言峰綺禮第一個要品嚐的,恐怕就是他這個義兄的不幸了。

他隻能在心裏默默地和言峰綺禮說一聲抱歉,回避了他的問題。從那之後,無法解救他的愧疚令他一直有意地回避著這位義弟,如今一整年也見不上一次。

至今,言峰綺禮,仍是一名在旁人看來品行堪稱完美的苦修者。

封火回想起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就忍不住想歎氣,他將注意力收回到眼前的走廊。

隨著他的深入,路上逐漸出現了明顯的戰鬥痕跡,牆體上的劃痕,濺射的血跡,他甚至在一個角落看到了一柄斷掉的黑鍵,可以想象佐藤是如何與這裏的咒靈戰鬥、一路前進的。

順著這些痕跡前進,這條不見底的走廊也到了盡頭,一間閃爍著紅芒的手術室出現在他的眼中。封火上前幾步,推開手術室大門,隨後對眼前的景象怔住。

這根本不是什麽手術室,而是蜘蛛的巢穴。

自天花板向下,垂下了無數蛛絲結成的繭,每個繭都有著一個成年人的大小,這樣的繭光是掛著的就有幾十個,隱藏在巢穴深處的還有更多。

手術室的正中央,一具巨型蜘蛛外表的咒靈一動不動地倒在那裏,它的身下淌滿了幹涸的腥臭**。在它的身邊,還有一名身著深黑法衣的男性,背對著大門跪坐在地。

封火維持著警戒,一步步靠近,而這個過程中,那兩具軀體都沒有絲毫的動作,沒有呼吸也沒有魔力或是咒力的波動,如同真的已經死去。他走到那人的身旁半蹲下,將他翻過來。

佐藤不甘地睜著雙眼,而他的軀體早已冷硬,腹部的巨大血洞解釋了一切。即使死去已久,他的雙臂也仍是緊緊地將一樣東西抱在懷中,可以想象出在被重創瀕死之際,他是如何用自己的身體把那東西護住的。

封火用了些力氣才將它從他懷中取了出來。那是一本封皮老舊的筆記本,筆記本和紙張都被佐藤的血液浸透,好多紙張都因此黏連在一起。

未免破壞筆記本,封火在翻開時的動作也十分仔細,而後,他凝視著空白的紙麵半晌,不發一言。

身後響起微不可查的聲響,封火並沒有回頭,他揮起指間的黑鍵作為劍刃,快而準地縱向斬下。伴隨著撲通的物體落地聲,他側過身體避開從噴灑出的血液,他也因此看清了襲擊者的外表,與一旁的巨型蜘蛛別無二致,隻是它的十二條腿現在被斬下了一條。

他沒有因此出現任何停頓,四把黑鍵滑入他的手中並接連擲出,這一次,鋒利的刃尖穿透了咒靈蜘蛛的其中四條腿,將它釘在了地上。

“……原來如此,你是偷襲了拿到筆記後放鬆警惕的佐藤嗎?”不,應該不止如此。封火將筆記收進衣服的暗袋中,準備上前補刀之時,眼前一花——領域解除了。

而被領域遮掩著的,隱藏在領域之下,刻印於整間巢穴的魔術陣法,也暴露在了他的眼中。

咒靈並不知道什麽同伴死去的消息,它隻是意識到了,現在正是好機會!它咆哮了一聲,與此同時,封火身前的蜘蛛也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嘶吼,原來它並未完全死去,可在陣法作用下,它殘餘的咒力都被吸取,流向了被釘在原地的那一隻!龐大的蜘蛛軀體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在封火的麵前變得幹癟,徹底被消滅。

而這並不是吸取的終點,封火感覺到自身的魔力也開始流向腳下設置好的陣法。若非那些被懸掛在天花板之上的“繭”早已失去了生機,恐怕也會成為能源的提供者。

這個巢穴……不,做到這個程度,擁有這樣完備的防禦措施,已經應該稱之為魔術工房了。這間魔術工房真正的主人隻需要躲在幕後,就能依靠這些咒靈消滅入侵者,抓住時機順利脫身更是輕輕鬆鬆。

“想要擊敗你,確實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呢。恐怕你的主人也有參與其中吧。”封火卻沒有退後,反倒是走上前去。

蜘蛛咒靈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它不斷地咆哮著,隻差一點,再多一些咒力,隻要再從麵前的人類身上汲取一小部分的能量,它就可以舍棄被釘住的部分的□□,依靠補充的能量愈合……然而,它所期盼的能量,卻並未流向它。

被預設好的魔術陣,脫離了控製。

隨後,純白色的火焰從它的傷處騰起,轉瞬之間便包裹住了它的全身。那炙熱的疼痛不僅影響著它的軀體,更是貫穿靈魂一般無法忽視,它不由得發出更加慘烈的吼叫,劇烈地掙紮、挪動著,可這看上去脆弱的四柄劍刃卻是紋絲未動,堅定而果決地將它死死地釘在地板上。

“那麽。”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將它的一切掙紮都收入眼中,“祈禱的時間到了。”

他一步步踏在印著紅色紋路的地板上,語氣仍是溫和,甚至帶著悲憫的,可他的動作卻是沒有任何猶豫地將黑鍵接連擲出,穿透了它的身體。

“——我既滅殺,我亦創生。我既傷害,我亦救世。”

“——無一人得逃離我手,無一人不收我眼底。 ”

當五條悟和夏油傑再次轟開大樓,以直線距離趕到時,便見到身著黑衣的少年被白色的光芒所籠罩著,抬手拋出最後一柄劍。

五條悟清楚地看到,這間被打通後有上百平米的房間之中,堆滿了蛛絲結成的繭,每一個繭都有一條線連向那名黑衣少年踩著的地板,而那地板上繪著的術法則又連向另一個方向。若按照它最初的設計,這種陣本該將從中抽取的一切生命能量都反饋給那隻蜘蛛才對,然而現在,整個魔術陣的控製權都落在了站在那中央的人,能量也全部流向了他。然而,他並未接受這部分能量,而是任由它們白白流失。

也對,他怎麽可能接受這種來源的力量呢。

“抱歉,請先別靠過來,我還不太能熟練地控製這個魔術,或許會波及到你們。”他微微側過臉,向他們露出輕柔的微笑,不知何時蹭上的血痕印在他的側臉,而他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請稍等一下,很快就會結束了。”

他說著,轉向那已經軀殼開始崩壞的咒靈,唯一的一絲情緒也從他的眼中流失,“休憩吧。燃燒汝罪、刻於烙印。”

在他最後一個音節落下之時,那潔白的火光燃燒到了房梁處,將整處空間的每個角落都照亮了,可即使如此,他們也沒有感覺到分毫的熱度。反倒是夏油傑所攜帶著的咒靈,無一不被那聖潔的火焰所震懾到,如果不是他及時回過神來壓製住,它們恐怕都要四散而逃了。

“寬恕於此……已道成肉身的我在此宣誓。”銀發的神父輕聲詠唱道,魔力的波動引起的風將他的衣擺吹得擺動不已,胸前的十字架也隨之飄起,他闔上雙目,“願主憐此哀魂(Kyrie Eleison)。”

作者有話說:

詠唱詞有一丟丟刪減+改動,並加入了hf裏綺禮版洗禮詠唱的特效……調出來兩個版本對比就發現,大公(或者該說達尼克)這死的真隨便啊,你看看人家蟲爺……a1你看看你……算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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